没有任何回答
“小秋？？”晨曦又喊了一声。
“你……你回来的时候把她放在哪的？”
“屋里，她好像……腹部受伤了。”
“腹部？！你你你说清楚点儿”
“你…哎，我高中刚毕业的，能知道她哪是腹部就不错了，你当我学医的啊？”晨曦十分无奈，挡在路中间摊着手表示无奈
我一把推开她，冲进面前的小屋，然后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秋，一只银发萝莉。
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我才发现她身下，肯定是不长脑子的某人给垫上的大硬纸板上，已经浸染了不少鲜红的血液。秋正死死捂着左侧腹部的伤，黑色的风衣染着血，挂在一边的高背椅上，身上的白色格子衬衣也被血浸湿。
“小秋？小秋！！”晨曦也跑过来，然后蹲下来，大声喊着。
“嗯…………嘶……”秋吃痛的抬了抬头，睁开双眼，用血红的眸子看着我，“啊，江风吗……还有晨曦……你们回来了……”
“是，是我，忍着点，我给你处理伤口”我用手臂托着她的后颈和大腿，将她的身体放到平躺的姿势。
“秋，把手放开一下，我要检查你的伤口。”
“嘶……好……”秋回答着，一边慢慢放下沾满鲜血的小手。
她的左侧腹，最后一对肋骨下方几寸的位置，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个穿透伤
“唔………”晨曦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拿一个急救包来，快。”我吩咐着。晨曦立刻跑了出去，不到20秒，就拿了一个急救包进来。我拆开急救包，从里面取出手术刀柄和刀片，止血钳、棉球还有血管剪这一类的东西。
说到急救这方面的知识，还得感谢我老妈。老妈是医生，也带研究生实习，给研究生上课。家里摆着不少关于医学啦药学啦护理啦之类的书籍，然后初三的时候嘛，别人忙着冲刺中考，我呢成绩一直稳在学校前十，高一的东西都自学的差不多了，然后老师建议我放松一下，我就抱着那几本书啃。后来老妈看我感兴趣，还专门给我拿了两本普外科的书，做手术的时候还让我进去帮个忙递个钳子。所以说对于手术方面，我是可以说“上够课时”了的。加上刚考完高考的那几天，闲着没事干，刚刚好读完一本战伤护理与战地急救的书，理论方面是没问题的了。
但是现在，仅仅是捏着没装刀片的刀柄，我的手指就开始微微颤抖
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台手术，没有任何解剖经验的我的第一台手术。眼前受伤的挚友，也将成为第一位将生命托付于我的人。
“那啥，江，你……能行吗？”晨曦微微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去
“不行也得行啊。”我跪坐在地上，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换手套。
“cao，这种事都忘了……”我把刀柄**一瓶酒精里，然后摘下黑色的绸质手套，套上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再捏着刀柄，“喀吧”一声装上刀片。
“秋？”我试着唤了一声
“嗯……”虚弱的回答
“我们……没有麻醉剂，但是你的伤口，必须清创。能……”我一边用碘酒擦拭着她伤口周边的大面积区域，一边说着
“我……知道。直接开始吧”秋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那……我开始了？”
“嗯……”秋有些紧张的闭上双眼
听到回答，我将用过的棉球扔在地上，给伤口附近的皮肤做了初步消毒，然后把夹棉球用的止血钳**碘酒瓶里，握着刀，慢慢接近她的侧腹。当刀片轻轻贴上创口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到她颤抖了一下。
“呜…”
我用指尖轻轻在伤口周围触碰了几下，确定了肌肉走向，然后小心的沿着肌肉走向切开创口。
“呜！”秋吃痛的叫了一声，脸色苍白，额头上细小的汗珠从鬓角滑落
晨曦翻出一块毛巾，用屋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桶装水打湿，叠成方块放在秋额头上
“呜，谢谢…”
“抱歉，还请忍耐一下……虽然我知道非常疼，但不处理的话要是感染发炎了，就会很不好办…”
“没、没事…嘶………江风，你是学医的吗？”秋半睁开一只眼，看着我。
我总不能现在告诉她我还没上大学只是有一些基础知识吧……
于是我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了一半，“放心。”
“嗯……”秋又闭上眼去，不再看我。
扩大切口完毕，我吩咐着晨曦去换一块毛巾放在秋的额头上，一边放下刀，捏着从晨曦的枪上拆下来的战术手电筒，查看着窗口内部的情况。
造成创伤的是一发5.56mm口径钢芯弹的弹芯，看上去应该是穿过了什么障碍物后击中她的。幸好，钢芯并没有破碎。
我小心的将左手食指和拇指伸进伤口中，让创口向两侧扩开。
“嘶………”秋吃痛的呻.吟.着。
“乖，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要把滞留物取出来……”我把电筒咬在嘴里，用右手轻轻拍拍她的额头，然后拿起一把持针器，钳住弯曲的弹芯，将它取了出来。
“小江……取出来了吗？”似乎是感觉到异物离开身体，秋再次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
“嗯，在这里。”我将那颗弹芯举到她面前，晃了晃。
“就是这玩意儿么……谢谢……江风，你应该还要清创是吧？”
“嗯…………因为没有麻醉剂，我又不得不切除你伤口上的絮状组织和一些坏死的组织，所以……肯定会很痛……”
“没事……来吧……”秋又闭上眼。
我查看了一下伤口内侧的损伤状况，隔膜擦伤，无大碍，肾脏和胰腺完好，脾脏上有大量浅色网状斑纹，那是新鲜的组织。腹腔内积血，积气
脾脏之前应该破裂过。
“嘶………这………不对头啊？……”我一边照着手电筒，一边接着检查。大面积脾脏破裂，累及脾蒂，不及时进行全脾摘除的话，伤者很容易死于失血过量。
“怎么了？”晨曦凑上来，又不敢看伤口内的样子。
“没怎么……”积血现在还不用这么忙着处理，万一一会儿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还可以收集起来过滤，用作补充容血量。
我开始慢慢剔除伤口周围翻卷出来的破损组织。有些已经死亡的组织残留在伤口内被缝合的话，会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和无法愈合。而以我们现在的这种状况，秋肯定经不起再来一次清创手术了。
“呜……”秋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小手死死的攥着，关节和指尖泛着苍白的颜色。
“晨曦，把你的手给她。”
“哦……”晨曦抬起秋的双手，轻轻握住，然后放到到脸颊边，轻轻蹭了蹭。秋又睁开一只眼，看了她一下，强忍着痛苦笑了一下。
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清理伤口。随着手术刀每一次剔下一些破碎翻卷的组织，我都能感到秋轻轻的颤抖一下，然后咬住牙轻轻哼那么一声。
抱歉，请忍耐一下，一下就好，就好……
直到最后一片组织碎片被切下，放在马口铁盒子里，我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浸透，而秋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小到听不见了。晨曦放开一只手，探到秋的鼻尖，停留了一小会儿。
“还有呼吸，看上去可能是昏过去了。”
“废话，我知道……问题是她的腹腔积血，不处理的话可能会导致炎症……晨曦，拿两袋生理盐水来。。”
“嗯。”晨曦站起身，跑出门口，很快把生理盐水拿了进来。
“给，”她把怀里的东西递给我，然后看到我从那个之前拆开的医疗包里扯出一包输液器，很熟练的用牙咬开输液器的包装，准备拆卸导管，“那……江风，她腹腔内的积血……怎么办？”
“这样的，咱不是没有泵嘛，也不可能把她翻过来把积血倒出来嘛，然后我们不是还有输液器嘛，我们的生理盐水不是不够冲洗这么多血液嘛，所以…………”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猥琐的笑容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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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一边用毛巾擦着嘴边溢出的鲜血，一边用极度怨念的眼神看着我，而我正在缝合秋腹部的伤口。这是之前我让她用嘴配合着输液导管吸走秋腹腔里的积血所致。然后我用溶解了一些抗生素的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内部，并排出腹腔内积气。秋正在昏迷中，躺在刚刚整理出的一张长桌上。其实晨曦眼神充满怨念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她正一只手高举着机枪，枪托朝上，挂着一袋补充液，正在给秋静脉滴注。而我只是坐在地上，准备做最后的缝合。
“呼呼……为什么不你来举着……我都举了这么久了嘛！”
“问题是我刚刚才做完一台手术诶？”
“问题是你是动刀的不是挨刀的诶？”
………………我………………
我竟无言以对………………
“敢情医生是不需要休息的啊？！！”
“人家一台手术站了十几个小时的不都有嘛？应该不会很累吧……”晨曦一脸想当然，还相当认真的看着我
“你………你连续站十几个小时试试？而且你又不会缝合。……唉算了……”
我把缝合线的最后一个结点扎好，腹部的肌肉层已经完成了缝合。当然，对于这种很容易再度感染的伤口来说，表皮是绝对不能这么快就缝合了的，一般要等上几天。而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为了方便观察伤口是否感染化脓，还有一个，是为了方便组织分泌物和可能出现的脓流出，不至于挤在缝合口下，因为压力向组织内扩散，造成更大面积的组织感染。
于是我仅仅是将余下的创口对齐，沿着与创口垂直与平行的方向先后贴上两条免胶绷带。
然后我用纯净水将手术器械冲洗了一遍，装进密封袋，塞回帆布制的急救包里。脱下一次性的橡胶手套，将它扔在地上，我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顺手扯过一个高背椅，架在一个箱子上，然后取下挂在晨曦枪托上的输液袋，挂在椅背上。
“woc…………你干嘛早不这样，让我举半天，故意的啊”晨曦一边夸张的活动着肩膀一边吐槽
“我刚刚在做缝合，没时间关注周围的情况”
“那你刚刚坐地上休息的时候呢？！”
“哦，那时候在忙着休息，没时间。”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件染了一些血迹的黑色风衣披在秋的身上。
“我……”晨曦刚准备破口大骂，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江，你的尾巴，沾上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