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卡丽娜坐在装饰风格诡异的镜子前，跳跃的烛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双眼半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弯月形的阴影，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旧不失光彩，玫瑰红色的嘴唇略微有些发干——她还没适应蛮荒之地，尤其是这个坎斯拉城的气候。
没关系，你不是来色诱那个男人的，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说道。
来到这里已有一个星期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城门，又是怎么被送到这个窗户设得很高、走廊上十步二十步就会遇见一个骷髅或是怪物雕像、即使是中午也能感觉到一股阴风在吹的阴森城堡里来的。等她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因为缺水和寒冷，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一直是那个人类死灵法师，名叫沙赫拉的女人在照顾自己。
坦白说，她第一次见到沙赫拉就吓了一跳：她一直闭着眼睛，却能“看到”一切。她的脸上总是挂着静谧柔和的微笑，但她早在米罗恩王国时就听说过她的大名——她是黑暗教皇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的心腹。虽然她看上去十分温柔和善，但维卡丽娜知道，她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管怎样，沙赫拉是次要的——她是慕黑暗教皇之名而来，为此不惜抛弃黑街女皇的安逸生活，独自一人穿越辽阔的西蛮荒之地，只是为了能成为这股令神圣教廷震颤的力量的一部分，哪怕只能尽微薄之力，也比待在黑街虚度时光要好得多。
“我为什么这样信任他呢？只是听说了一些传言，就不顾一切地赶来，如果他不像传言中所说，我该怎么办？”
来都来了，说这个也没用。当初听说距离坎斯拉只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居然开心得大声欢呼，像是在外流浪多年的人终于回家了一样。可是等她醒过来，才发现一切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头一件就是她听不懂黑暗种族所说的预言，他们也听不懂她的通用语，这让她十分不安。
好在那位沙赫拉小姐会说通用语，据她本人说，她原本是贝奈西帝国的贵妇，因为一系列变故才成为今天的样子。她的通用语无时无刻不带着贝奈西帝国的口音——或许应该称为卡尔克族人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她还发现，黑暗种族们夜视能力极强，到了晚上，整个城池漆黑一片，可是那些兽人、牛头人和哥布林却行动自如，但她不行，她只能勉勉强强看个轮廓。最初几天，天一黑她就必须上床睡觉，什么都不能做，哪里也不能去。后来，沙赫拉突然拿了蜡烛和烛台来，问她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闭口不谈，让自己尽管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向她开口，不必拘谨。
“对我这么好，原因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我杀了几个荣耀军，救了一些村民……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
她用双手托着额头，长呼一口气。
算了，别想了，早点休息吧，蜡烛在这里是珍稀物品，要省着用才行。
就在她打算脱掉衣服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谁？”
“是我，维卡丽娜，”是沙赫拉的声音，“你睡下了吗？”
“还没，怎么了？”
“教皇大人要见你。”
“你，你说什么？教皇要见我？现在？”
“对，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吩咐我带你过去。”
现在？她还以为怎么也得再过个两三天……她还没有准备好。
“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快一点。”
“可以，我马上就出来，稍等。”
她连忙奔到镜子前，急匆匆地梳了几下头发，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整洁端庄一点，还把长袍的领口向上扯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她吹熄蜡烛，拉开房门。
一片漆黑。
“来。”
她感觉沙赫拉握住了自己的手，引领着她在走廊中前行。
我该怎么让他相信我呢？跟他说，我是被灭族的公主，听说了他的大名于是前来投靠他……她自己知道这是坦白，是事实，可他会怎么想？他不但是黑暗教皇，还是魔界的王子，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编造谎言欺骗他，毕竟全族只剩下一个，根本无从考证。而且谁都知道王妃必须是公主出身，他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神圣教廷派来迷惑他的女人……
“你在发抖。”沙赫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冷吗？”
“不，没有，我很好……”
“还没习惯黑暗和这里的装饰风格？”
“有一点……”
“呵呵，没关系，多住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被内心的不安纠缠了很久。”
多住一段时间？
难道他们已经同意我——
不，不会。她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应该是沙赫拉自己的感受和期盼，她希望自己留下来作伴。
维卡丽娜和沙赫拉手牵着手走上回旋楼梯。距离尽头还有三十级台阶的时候，沙赫拉停住了脚步。
“教皇大人就在上面，他要单独见你，我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去，所以有两件事我必须提前——”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那我要怎么跟他谈？”
“别担心，亲爱的，他通用语说得很好，你们之间不会出现语言障碍。”
“是吗……”
“有两件事你必须要注意，否则你会有危险。”
“什么？”
“教皇大人疑心很重，而且性格多变，他可能会刻意试探你，可能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自作聪明，如实回答便是。还有，我不知道他要跟你谈些什么，所以说不准你会不会被他激怒，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不管你有多生气，绝对不可以侮辱他的母亲和血统，知道吗？”
原本她心中就充满了不安，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完全没把握，而且在此之前她也从来没有见过黑暗教皇，他对她来说完全是个谜，现在听到沙赫拉的警告，她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萌生了退意，想推掉这次会面。但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里是坎斯拉城，自己被他收留在城堡里，还派了他的心腹来悉心照料。如果她像躲天敌似地躲着他，他不把她抓起来仔细研究一遍才怪……
“我记住了，你放心。”
“那就好。”
沙赫拉牵着她登上最后三十级台阶，最后亲自把她的手移交给木门。
“推开进去就是。”
“我知道了。”
右手掌心的冰凉触感使她稍稍冷静了些，然而心中的激动和紧张依旧占着上风。过去所受的屈辱、族人尸横遍野的惨象、只身穿越西蛮荒之地的时光一个一个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曾经因为无力复仇而万念俱灰，甚至无数次想到了以死来了结这种痛苦，与母亲、弟弟还有那个没爱过但依旧尊敬的未婚夫团聚，可是一想到他们可能会指责自己自私、怯懦、无能，又开始恐惧死亡。
她就这样徘徊在生与死之间，表面上她是高傲、矜持、手段毒辣的黑街女皇，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落难的公主。如果她出身平凡，只是个普通的幸存者，或许在逃出荣耀军和黑街三巨头的魔爪之后，她会选择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平淡的生活，渐渐遗忘掉心中的伤痛，最后悄然无声地死去。
但她不是，她是维卡丽娜·索菲斯，黑蛇王族末裔。她知道，自己的种族再也不可能兴起，现在她就是全族，到她死去的那天，这个种族也将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永不再出现。
既然注定要灭亡，那么在灭亡之前，一定要留下些痕迹，让人类，还有黑暗种族知道，这个大陆上曾经存在过一个多么高贵不屈的种族……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家，换言之，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要能讨回血债，她愿意付出自己仅存的一切。
在黑街的时候，她看不到出路，她手底下只有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挑软柿子捏以外什么也不会。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在蛮荒之地，在坎斯拉城，它的主人曾经在一百多年前让整个神圣王国同盟震颤。
他是唯一有可能让神圣教廷和神圣王国同盟这两个名词彻底消失的人，而这恰好也是她活着的目的，他自然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唯一可能的依靠。
而他现在跟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如此重复几次，总算让自己的心跳节奏放慢了些。
“冷静，维卡丽娜，冷静……你的身体里留着黑蛇王族的高贵血液，你来的目的是为了与他结盟，虽然你孤身一人，没有军队也没有物资，但你不会向他低头，向他乞讨，那样只会让他轻视你……拿出王族的气势来，你并不比他生得卑微，而且你手上有圣都的现状，你了解神圣教廷的疲软之处，而这些很有可能正是他所需要的……对，就这样，冷静，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维卡丽娜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好半天才恢复冷静。正当她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木门却毫无征兆地从里面打开——
这门仿佛计算好了时间似的，开得不早不晚，就在她迈出一只脚时打开，而且幅度很大、速度很快，维卡丽娜一瞬间就失去了重心，身体向前跌去。
不过她并没像自己预想中那样，跟冰凉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而是撞在了一堵又暖又硬的墙上。
但是木门里面是不可能有墙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她撞上了黑暗教皇、魔界王子，而且是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维卡丽娜立即向后退了两步。过去的经历使她对男人产生了本能的恐惧，尤其是与男人亲近。
她忘了一件事：这里是塔顶，没有走廊，身后就是回旋楼梯。
慌乱中，一脚踏空——
“啊！”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眼看就要摔倒。
奇异的触感从左手手腕上传来，紧接着是可怕的力道，还有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怀抱之中，左脸还紧紧贴在对方胸口上，能清晰感觉到布料下方的震动。
“维卡丽娜？”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这个声音……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低沉但不浑厚，冷静却不冷酷，平淡语调也无法掩饰的高贵……
“是，是我。”
一开口她就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上百遍：这哪是对待战友、同盟的语气？分明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回应心上人的呼唤……
她手忙脚乱地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低头伫立在门口，双臂抱在一起，脸上满是慌张、后悔——
刚一见面就这样失态，怎么得到他的信任和尊敬？真该死，为什么会变成那种声调？这下可好，该怎么做才能改变他的印象呢……
“失礼了，请进。”
维卡丽娜犹犹豫豫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现在跟失明的人没什么两样。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固定在墙壁上的火把自动燃起，黑暗顿时被驱赶进房间的角落中。
她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光亮和温暖能让她感到安心了。
黑暗教皇背对着她，自顾自地走到一张上等木材打造的书桌后，转身坐下，略微抬头向她示意。
维卡丽娜这才看到那里还有一把木椅，看样子是为她准备的，上面还铺着一张灰黑色狼皮。
等她真正坐下，才发现狼皮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冰凉，相反，似乎比她的体温还要高一点，感觉像是坐在真正的灰狼身上一样。
火把亮起和温暖的狼皮令她的心情平静了些，但当她坐正，开始认真打量对方时，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就是那个让神圣教廷闻风丧胆的黑暗教皇？
几天前她已经从沙赫拉口中得知，黑暗种族实际上就是远古时代从魔界迁移到凯尼安大陆的魔族，彼此之间有着十分亲密的血缘关系，而这位黑暗教皇正是魔界的王子，她想就算不跟那些兽人、牛头人完全一样，应该也是个虎背熊腰、肌肉突起的壮汉吧？
但他却出乎意料地……纤细。
通体漆黑、形状诡异的头盔使维卡丽娜无法看见他的面容，但他身上那件立领的、特意收紧上半身的黑色外袍，将他消瘦的身材展露无疑。他的双臂随意搭在左右扶手上，身体微侧靠着椅背，还翘着二郎腿，动作相当随意，却没有丝毫轻浮之感，甚至有种不可撼动的错觉。
“等了你很久却不见你出现，正想下去看看，没想到你就站在门外……我向你道歉，希望你没有受到惊吓。”
没想到他竟然以这个作为开场白，维卡丽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好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我知道现在应该是你睡觉的时间，可惜别的时段我有其他安排。如果你身体不适的话请说出来，我不会勉强你。”
“谢谢。”
维卡丽娜翘了一下嘴角。
他的通用语跟圣都的人类几乎毫无区别，但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念咒一般，如果不全神贯注地听，很容易沉迷其中而忽略了话语的内容。
他对此大概并不知情——她想。
“可以开始了？”
“嗯。”
“首先，告诉我你是谁。”
“维卡丽娜·索菲斯，黑蛇王族末裔，也是最后的黑蛇族，一个孤独的、无依无靠的复仇者……还有，您的仰慕者。”
“你与神圣教廷有着血海深仇？”
“是的……不死不休。”
维卡丽娜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睁开，像是让眼泪倒流回去的举动。
“至于为什么会结仇，聪明如您，应该已经从我的身份中得知了。”
接下来就该问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幸存了吧？我要向他坦白吗？他会不会轻视我？
然而——
“那样的话，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孤独’、‘无依无靠’的复仇者了，所有黑暗种族都是你的战友，当然，也包括我和沙赫拉——欢迎成为黑暗教廷的一员，维卡丽娜公主。”
“你说……公主？”
“难道你不是？”
“我……”她叹息一声，点头。“我曾经是，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
“当然没有意义，全族只剩我一个，公主还是平民有什么意义？”
她忽然喊了起来，紧接着又瞪大双眼，惊异于自己的失态，最后神情凄然地低头、闭眼，眉心间浮现象征悲痛的皱褶。
“对不起，我没想到谈这个会让你伤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请原谅。”
“没关系。”
“那么，我该怎样称呼你？按照人类的方式，称你为索菲斯小姐？还是……”
“叫名字就好。”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名字的意义不就是用来给人称呼的吗？”
“你应该是未婚吧？直接称呼芳名会不会太冒昧了？”
好不容易才压下悲伤，结果又被他一句话戳到了痛处——惨剧发生的那天，恰巧是她出嫁的日子。
她回忆起强盗一样的荣耀军是如何疯狂地屠杀族人、抢掠财物，回忆起母亲、亲生弟弟还有未婚夫是如何惨死在乱剑之下，回忆起那几个人面兽心的军官是如何剥去她的嫁衣，如何让她娇若夏花的处子之身倒映在肮脏污秽的眼瞳中，又是如何……
情绪即将全盘崩溃之时，冷若冰霜、不容违背的声音令她战栗：
“右扶手的狼皮下面有条手绢，是新的，把眼泪擦掉。”
她掀开一看，果然如此。
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之前明明那么客气——
“教皇大人疑心很重，而且性格多变，他可能会刻意试探你，可能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自作聪明，如实回答便是……”
她回想起了沙赫拉的叮嘱。
对，一定是这样，他在试探我，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怜香惜玉……
对此她原本是作了准备的，她想对他隐去一些内容。然而在他充满魔力的语调面前，完全没用——她根本没意识到他的试探，试探就已经结束了。虽然他没问什么具体问题，不过她知道，自己全都写在脸上了，根本不需要问。
真是厉害……
她暗暗惊叹着，不过转而一想他过去的事迹和他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能让神圣教廷那样的庞然大物为之惊惧恐慌，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应该——而且很有可能只是雕虫小技，他真正的本事想必要可怕得多。
“你是跟一些牛头人村民同路赶来的，虽然语言不通，不过对于他们，你大概已经有所了解。他们生来就有强壮的肉体、团结的精神，只愿意向尊重他们的强者低头，绝大多数严重缺乏智慧。兽人的情况跟他们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比较暴躁，大事小事都倾向于用拳头解决，而不是语言。哥布林跟他们则完全相反，天生弱小不说，还特别喜欢窝里斗，除非有外敌，不客气地讲，就是一群阴险狡诈的小人。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很聪明……”
黑暗教皇身体略微晃动，一只胳膊压上桌面，变换了坐姿。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看得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至于语言……魔语几乎没什么语法，词的顺序你可以随意颠倒，只要不会引起误解就行了，你也不需要学很多词。唯一有点难度的是发音，通用语需要嘴唇放松，魔语相反，要绷紧，发声的力度强弱也要控制，同一个词的轻音重音有时候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
“是不是说话听起来想吵架一样，才算正确？”
“可以这么说。”
“对我来说应该不难，我会尽快掌握。”
“那就好。”
气氛渐渐缓和，交谈的两人却并未发觉。
“黑暗教廷这个名字，本就是为了凸显与神圣教廷的对立关系，但内部有很大的不同，神圣教廷是统治者，黑暗教廷只是个领导者，领导衰败了三千年，几乎快要到灭族边缘的黑暗种族们重拾昔日的荣耀。教规很容易背过，因为只有一条——‘种族平等’。别的地方我现在还管不着，但在我这里，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形式的歧视行为，包括心理上的歧视。希望你不会触犯教规。”
维卡丽娜点头表示明白。
她的家乡就在蛮荒之地东南部的深山中，关于黑暗种族，很久之前有一位宗母曾经这样说过：“萨伦沙帝国的灭亡，一是因为防御心理的缺失，太过相信龙之战争时的盟友，二是因为天族和人类成功挑起了三大黑暗种族之间的矛盾，而这种矛盾从萨伦沙帝国建立伊始就已出现，一代一代地加强，直到被彻底引燃。”
黑暗教廷看样子是没可能重蹈萨伦沙帝国覆辙的……但那不代表黑暗教廷会成为第二个萨伦沙帝国，因为今天的黑暗种族，无论文明还是数量，都无法与三千年前同日而语。
“今天就到这，回去休息吧，我想你一定累了。”
“不给我安排个职务？”
“你的身体不是还没适应这里的气候吗？”
“冷一点而已，没什么。”
“你确定？”
“确定。”
“那好。你会什么？我是说除了打架。”
“跳舞、打猎、驯兽。”
“愿意帮忙照顾孤儿吗？”
“照顾孤儿？”
“不需要你喂他们吃饭、换衣服什么的，你的工作是教给他们通用语，打猎和武技的基础内容，跳舞也可以教，如果那些小家伙愿意学的话……我认为这是最适合你的职务，既不会辱没了你，也不会让你的身体又太大负担，对你学魔语还有点帮助——如何？”
维卡丽娜思索片刻，随即露出笑颜：
“我很乐意，教皇大人。”
他点了一下头，“关于你我还有不少疑问，可惜今天没时间了。如果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可以写成信，交给沙赫拉，她会转交给我。”
“明白。”
“我送你回去。”他说着，站了起来。
“没想到教皇大人这么尊重女性。”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听不懂魔语不代表看不懂动作和眼神，女性在黑暗种族中的地位明显要比男性低上不少。
“一个女人，说不定就能改变整个大陆版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