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昔愣了一秒，关闭荧屏，然后像我一样摊在沙发上，小声地吐出一口气，双眼空洞地盯着黑屏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直觉太敏锐了吧。”
“嘛......还行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哥哥也不是白当的。”能够挺起胸膛说出这样的话，我也是拥有不少资本的。
“是嘛......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这种问法也太犯规了......
林雨昔表情平静地盯着我，平静到看不透任何东西。
“我......”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心思吗......
我也想知道啊......你在想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而且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说吧。
“可以去看你排练吗？”
比起回答某些难以启齿的问题，还是选择逃避来的容易。
林雨昔又继续盯着手机的黑色屏幕看着，脸上似乎多出了什么模糊不清的表情。
“不可以。”
“为什么......”
“排练没什么好看的，你等着看正式演出就行了。”
看你排练到这么晚，感觉好辛苦，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当然这种话只能埋藏在内心深处。
“哎，你是担心排练出丑被我看到吗？”为了缓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我以诙谐调侃的语气说道。
“算是吧......怎么可能？！你算哪根葱？”林雨昔意识到自己说漏错了，赶紧补救道。
我是你哥啊，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很担心会被情绪突然激动的雨昔反咬一口。
“额，我开玩笑的......”
“咳咳。”林雨昔迅速调整状态，平缓呼吸节奏，同样以诙谐调侃的语气说道：“我就说嘛，哥哥只适合宅在房间里自甘堕落。”
这是生气了吧，绝对生气了吧，竟然这么刻薄的评价我，虽然评价的异常准确，无法反驳......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我强撑着笑容假装讽刺道。
“毕竟这么多年的妹妹也不是白当的。”
我回以苦笑，是对雨昔模仿我说话的窃喜，也是因为我不知如何作答。
“而且......比起过程，你更看重的是结果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雨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之前都更沉重。
心头一颤，这句话......你竟然一直记着，我也只说过那一次而已。
而且还是一句不应该说的话。
“说的也是啊......”
我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你......
这么多年了，我却连你在想什么都还不知道，这种无力感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一个人熬，但这份独一无二的无力感却是我为数不多的财富，着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拥有的财富。
我希望有熬到头的那天，也希望能一直这么熬下去。
感觉很别扭，但确实是我的真是想法，无论是最后的结局如何，我只希望我对雨昔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真实的，可信的，不是什么自欺欺人的表面谎言。
雨昔的呼吸节奏有了明显的缓和，嘛，只要雨昔开心说什么对我来说都算是褒奖，但我绝对不是M，绝对不是！
我心不在焉地看向敷着一层薄灰的液晶电视，林雨昔又开始玩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无声地缓缓触动。
气氛上或许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我们之间却依然隔着半米的距离，谁都没有试图拉近或远离。
又是这种......熟悉而又微妙的感觉。
厨房传来各种各样的杂音，丝毫不能介入我们......之间。
现在，坐在沙发上，半米距离，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样安心的环境，是少有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我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至少这一两年我不曾有过这样一个机会，我有话想对雨昔说，必须说出口的话。
我不想让时间就这样白白流失，让稀有的机会随手丧失。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机会，可我煎熬难耐的内心已经几近磨平棱角，在成为毫无感情的理性怪物之前，我想要释放出残留的感性......或者说......感情。
没什么好焦虑的，我摊在沙发右侧的手不禁微微用力按着沙发。
这是一直以来的心愿，我缓缓闭上双眼。
细细调整着均匀的呼吸，让自己的思维通畅循环，寻找一个最适合的说话方式以及最简洁明了的表达方式。
开什么玩笑，都已经想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话？
我如此自我鼓励到。
“哥哥？”
萦绕于耳根的干净声音响起，我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雨昔，四目相对。
“你累了？”林雨昔双瞳剪水的杏眼轻易地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的内心突然释然了。
不知道理由，但是这种很舒心的感觉让我不想再多去思考什么，只是有点心疼白白浪费的脑细胞。
“没有，稍微想了点事。”
“是嘛，不小心睡着了我是不会抬你回房间的。”
说完，林雨昔再次低下头玩手机，我再次看起茶几上空空如也的水壶，又回到了起点呢......
“雨昔。”我淡淡然地说道。
林雨昔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是没有看向我。
“我......很期待......”
哼哼，我发自内心自嘲地笑了笑，是没有表露在外，只存在于内心的笑。
“你的话剧。”
哎呀呀......还是说不出口呢。
林雨昔轻张小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嗯，这样就够了。
没有实际行动，白日做梦的煞笔没有向重要之人倾诉内心想法的资格。
至少......暂时没有。
“咳咳！”
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像是商量好一般，我和林雨昔同时回头，看见眼带笑意的林阿姨。
“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我缓缓移开视线，瞟向一侧的林雨昔。
“嗯，就说了点学校的事。”林雨昔接话到。
“ho~”林阿姨没有说什么，右手托腮撑在沙发靠背上，发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声音。
“炒好菜了，吃饭吧。”
林阿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晃着长发回头走向厨房。
雨昔与我对视一眼，收起手机向餐桌走去。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液晶电视因为一层灰尘而反射出的模糊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