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刺骨的雨水降落在这个喧嚣的城市，地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被暴雨打散，微微扬起，和落在地上白茫茫的雨水一起组成雾霾般的场景。
我蜷缩着身子紧贴在墙边，双手拼命护着脑袋，三个跟班猖狂的笑声不绝于耳。
早知道就应该准备两个耳塞的，这雨下的也不是时候，万一不小心给弄感冒就麻烦了，免不了雨昔的一通教唆。
突然，身上不再感受到猛烈的剧痛，他们停止了踢踹，我本以为是他们踢累了，下一秒，护着脑袋的手臂传来深入肺腑的刺痛。
“哼！我想起来了，上午那个时候你也在，你那种眼神看得我很不爽。”
我没有吭声回应，依然紧贴着墙壁，背对他们，飞机头不断揉踩着我的手臂，窒息般的疼痛感让我咬牙切齿。
真的好痛啊，这个飞机头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知道肯定会落到现在的滑稽地步，事先用校服外套盖在了何采霏的头上，这么丢脸的模样真不想让人看见。
何采霏也不是傻子，现在他们完全只顾着揍我，她要是现在偷溜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必十有八九已经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吧。
唉，又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熟悉环境。
“想英雄救美？你以为你很牛逼是不是？TM再继续给老子装啊！”
抬脚，踩！抬脚，踩！
飞机头重复了好几次着这样的动作，似乎手臂，后背，腰，腿都踩了个遍，我也不清楚，疼痛到麻木的我已经完全听不进飞机头的谩骂。
腹部涌上一阵恶心，吐出一口唾沫，混杂着鲜红的刺眼的液体，口干舌燥，嘴里弥漫着苦涩的血腥味。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顺着眼角流下，略显无神的双眼看着被雨水打散的微弱红色，眉头微皱。
等会儿回家必须得在被雨昔发现之前洗个澡，这副邋遢样被雨昔看到比感冒还严重，说不定还会打电话通知老爸，啧啧，想想都麻烦。
话说飞机头一直嚷嚷叫的好吵啊，你不累我的都累了，就不能歇停会儿。
飞机头似乎是看出我心中的想法一般，离开我的身边，叫骂声也断断续续，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跟班的第二次无情蹂躏。
他们的踢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重了，也许是他们累了，也许是他们良心发现了，也许是我的身体麻木了，也许是我的错觉。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样子简直逊毙了。
我会不会太冲动了点，只不过是因为一句话而已。
但是那句话......真得让我心生恼火。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回忆一点一滴地隐约浮现，那简直就是一切的导火索，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和雨昔就不会......
嘛，现在再纠结这些也没什用，冲不冲动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认为自己没做错就行了。
还是考虑考虑等下该怎么善后吧，说到善后，沈旭航不会因为善后工作没时间看手机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完了？
这么重要的一点都没考虑到，我还是一点都没变，和以前一样幼稚，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飞机头没力气叫骂了还是雨声太大，耳旁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这种鬼状况下我竟然有点犯困了，眼前也逐渐朦胧起来。
见鬼，血条快见底了援兵还没到，好累啊，感觉闭上眼睛睡着的话会很舒服。
不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回不了家了吧，我还没做饭呢，不过雨昔也可以自行叫外卖就是了，稍微偷下懒似乎也没什么关系，那......好像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事了，要不就这样睡过去吧。
逐渐麻木到习惯疼痛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干脆就这样放弃吧，就这样闭上眼，隔绝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真的好累了......
“浩子辰！”
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嘶吼着的富有磁性的又有点尖细的声音惊醒了我，缓缓睁开刚闭合的双眼，脑袋不是很清醒，一时分不清楚究竟是一个人的声音还是两个人的。
“浩子辰！”随后又传来一阵充满着磁性嗓音的叫喊，同时后背传来的打击感瞬间消失。
“警官！快！在这边！”
“艹！怎么又是他？别管他了，快点走！”
还没入冬，勉强算是入秋的季节，这个地面还真是冰冷得不像话。
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只套了一件单薄衬衫的肩膀，用身体顶着我的后背缓缓托起，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磅礴大雨，身上早已湿透的我感受不到一丝来自雨水的冰冷打击。
沈旭航打着一把深蓝色的大伞，不断地轻柔、轻拍着我的脸颊，眼中有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不过在表面上体现得更多的是愤怒。
你来得可真是够慢的，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喘着粗气，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担心的人。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一个打四个，你以为你是谁？”沈旭航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不断擦拭着我脸上的雨水、汗水和嘴角的丝丝血渍。
我没有回答沈旭航责问，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警察的身影，何采霏依然靠坐在之前的地方，衣服被雨水打湿也纹丝不动。
竟然没有溜走，这倒是让我有点小惊讶，没想到何采霏在这种时候也会像我一样犯傻。
看样子衣服是没有掀开来过，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咳咳。”刚想开口说话，喉咙干燥得恶心，立刻咳嗽起来，甚至有点想吐。
“杨老师呢？”
“在后面，酒还没醒，苏芷沫给她喝了解酒茶，正扶着杨老师赶来，还有几个同学陪同。”
“是嘛......看来还挺顺利的。”
“顺利......在哪？”沈旭航充满讽刺的苦笑道。
对此，我并没有打算作出回应，反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
“几点了？”
或许在沈旭航看来我的脑子现在可能真的有问题吧，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问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六点半......”即使如此，沈旭航还是老实回答。
六点半......如果雨昔也有善后工作要做，那在雨昔回来之前回到家或许还来得及，做饭就算了，至少得先洗个澡，绝对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副落魄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