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脑袋感觉有点晕有点痛，尝试睁开双眼，眼皮在一小阵的挣扎之后张开，眼前迎来的依旧是一片漆黑。
不过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即使是在漆黑的环境也大致能看出周围是个什么状况。
我转动着双眼尽力观察当前的处境，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回忆，发生了什么来着......
我记得是打了一架，挨了一顿打之后......就......摇摇晃晃的晃回来了吧......然后我是......在沙发上昏过去了？
大致情况似乎是这样吧，为了想要进一步的了解现状，我准备动用手肘撑起身体。
“嘶~”
手臂用力瞬间，背部传来的阵痛立刻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差点忘了现在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在我想要撑起来的时候，感觉腹部上方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很不舒服。
缓缓抬起头，向自己身上看去，看来只动脑袋没什么影响。
“雨昔?”我小声惊讶道。
林雨昔躺在我身上睡得正熟，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均匀吐息。
睡得好像挺香的，不忍心吵醒她，但是一直保持这样我就有点难受了......
想要稍微挪动一点身位，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身体各方面与被子都有微妙的摩擦感，收合下颚，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处于一个不可描述的状态......
我的衣服呢?
稍微动手指掐了掐大腿。
我的裤子呢?
不过内裤还在，算是......残留的安全感?
安全个屁啊。
等会等会，我可不记得我稀里糊涂回到家后就直接脱光了啊，都还没搞明白雨昔为什么会睡倒在我身上，又多出一件这么诡异的事。
按照处于青春期的正常男生的角度来看，这个状况怎么样都像是......
不行，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迎头而上的刺激太多，需要冷静冷静。
深呼吸一次，仰头睡在不知何时垫在后脑勺的松软枕头，看向黑暗中隐隐发白的天花板。
歪过头，看向旁边黑色玻璃的茶几。
上面摆有我的手机，一串钥匙，一个水盆和一瓶散发出微弱刺鼻药味的小瓶子。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有这样的刺鼻药味，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应该是跌打损伤药的味道吧。
水盆里沉着一个微微泛白的物体，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用尽全力抽出右手，没有刚才那么刺激的剧痛，更多的是用力过度的酸痛。
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娴熟地操作起来，开启手电筒功能。
从手机屏幕迸发出的一道白光照亮了我周围的漆黑空间，这也让我看见手臂上的淤青和擦伤以及雨昔坐在小板凳上，趴在我身上略微皱眉，看起来睡得一点都不香的睡相。
为了不吵醒雨昔，迅速转过手机，让光亮照在茶几上。
水盆里的是一块雪白色毛巾，水盆里的水并不是很清澈，水面上悬浮着一闪一闪的极少数的灰尘沙粒之类的污渍。
我没记错的话，这条毛巾......是雨昔的吧。
不只是毛巾，还有盖在我身上的粉白色被褥，躺在我脑袋底下的雪白色枕头，都是雨昔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东西......是不是还隐约附有雨昔的气味?
无声苦笑，将一闪而过的无聊念头抛空。
简单想想就能知道，多半是雨昔照顾了晕厥之后的我才导致出现现在的微妙状况。
这么说......我又给雨昔添麻烦了。
将手臂搭在额头上，不禁自我反思起来。
没想多久，腹部上传来一阵动静。
林雨昔揉了揉眼睛，睁开略选疲惫的黑瞳眼眸。
我因为这一动静把手机灯照向了雨昔，雨昔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眯起双眼，伸手挡住眼睛，我急忙关掉手机灯，手握手机自然放在胸部。
“抱歉......”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总之就是脱口而出。
没了灯光，眼睛又受到强光刺激，暂时看周围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想雨昔也是相同的状况，所以沉默了大概两秒之后，才听到一句没有什么感**彩的“你醒了？”。
“嗯。”
我只能看见雨昔依然模糊的身影，看不见她的表情。
又是一阵短促的沉默。
“你现在没穿衣服，盖好被子，不然会着凉。”
“哦......”
冰冷的声音划破黑暗，我不禁攥紧被子。
“现在几点了？”
“好像是凌晨一点吧。”刚才打开手机，没有太注意时间。
“这么晚了吗......”
“是啊......”
“那我该回房间睡觉了，啊，差点忘了我房间现在没被子盖，可以先到你房间睡一晚吗？”
如果是平常，我想我应该会激动，不对，惊讶到说不出话吧。
但是现在雨昔只是单纯想找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即使看不见雨昔的表情，我也可以确信这点。
“不太好吧......”
话是这么说，我房间里也有很多私人物品啊，特别是衣柜下的那两个纸箱，只是看到装书的那个还好，但是旁边那个......虽然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奇怪物品，也不是说不能让雨昔看见，只是不太想，或者说......不好意思。
再者，要是有了雨昔在我床上睡过的这个印象之后，总感觉......
总之就是不太好。
“是吗......无论如何都不行？”
“我......”不知道啊......
“唉，那借你被子一用总行吧。”
“行吧......”
“哥哥也太小气了。”
“抱歉......”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雨昔的样子更加清晰，似乎穿着校服，一般晚上不是会换上睡裙吗？
没有换上就说明还没洗澡吧......不要再给我增加愧疚感了啊。
虽说看得清外表，但是隐藏在黑暗底下的表情不开灯还是很模糊。
“哥哥。”
“嗯？”
“你......”
雨昔撑着沙发向我凑来......
终于还是要扯到正题上了么——关于我为什么会受伤的前因后果。
不过只一瞬，雨昔又坐了回去。
“没什么。”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雨昔缓缓的摇头和渐渐低头的样子。
雨昔这是在照顾我的感受么？还是说......打算找一个好时机。
总是说话说一半，这样不行啊，这样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自从我们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出现开始，你就一直是这样，在我面前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时而会伸出手，但是永远不会打开笼门走出来。
不过试着以客观的角度想想，或许......我也差不多吧。
所有才会出现这样一个微妙的关系。
我不禁苦笑，甚至是咧牙苦笑，反正雨昔也看不清。
“哥哥，你在笑什么？”
“......”
假的吧，是我的牙齿太白还是雨昔视力太好......
“呃......我在笑以我现在的状态，明天，不对，今天应该可以请假不上课吧。”
我还真是个蒙混过关的鬼才，自己都佩服自己。
不对......这样不是又把话题扯到重点上了......
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脑袋不会打坏了吧，我应该有好好保护脑袋才对......
“你！”听雨昔的语气还挺重的，本以为雨昔要对我进行说教一番了，但是之后却放缓了语气。
“能不能多在乎下自己。”
“哦......嗯。”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我并不是很懂雨昔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我，我不是一直都很在乎自己么，一直都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唉——”林雨昔长长地叹了口气。“该睡了。”
“嗯。”
“晚安。”
林雨昔站起身，黑影瞬间变得高大起来，明明在我视野中占据的空间更多了，却给我一种更加朦胧的感觉。
“晚......安。”
雨昔要走了，要离我远去，要把自己扔在这个凄凉黑暗的环境里，我的周围又会变得冷清，又会感受到一个人无力阻止的死寂。
我可能是真的被打坏了脑子吧，脑袋一热，这些莫名其妙、本不该出现的想法一个个劲涌入脑中。
酸痛无力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本能地向前伸去，抓住了......雨昔的手。
陌生又熟悉的触感意外的让我的身心感到一阵轻松。
不过很奇怪，我没有想要松开的想法，看来我的脑袋坏的是非常彻底啊。
雨昔站在原地侧着身子没有再动，长发下的白色脸庞正对着我，雨昔正看着我，看不清表情，或许是在等待我对这个行为的解释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那就说下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吧。
“能......”我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再陪我一会儿吗？”
我说得很轻，生怕被拒绝，还希望此时雨昔能冒出一句“你说什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昔的另一只手抬起挡在脸前，不知道做什么。
“你总是这样......”
“呃，抱歉。”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我在对什么道歉。
但是手心传来的温暖，让现在的我完全无法萌生松开的想法，就算在让我道歉一百次我都不打算放开，除非雨昔......直接甩开......
“那......”
雨昔没有甩开的意思，缓缓坐下，带着我的手一起自然放到被子上。
“就一会儿。”
我由衷地感谢雨昔能答应我任性的要求，缓缓闭上双眼，现在的我脸上或许正挂着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吧，在雨昔眼中看起来应该是挺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