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队伍没有遭遇阻拦,顺利抵达了圣山,之后的下葬仪式也十分顺利地完成了。
在祭拜完父亲的墓碑后,阿克西斯伫立在几乎无人在意的尤格里斯的墓前,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昨夜所见的他的遗容。因为教国在尸体防腐处理上借助了信仰神迹的力量,所以即便是死去了很久,尤格里斯的遗体看上去像是他昏迷了而已。
那一刻,阿克西斯多少有些恍惚,与莉娅丝在圣城一战后,阿克西斯几乎没空去好好吊唁尤格里斯,虽然他一直同自己唱反调,但也的的确确是为了教国和奥尔加德教的信徒们而战。
然而人们大概只会记得他的卑劣而忽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做出这些事的,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被称为“喋血主教”的男人是为了保护他人而死的。说来惭愧,这件事自己也是事后从凯洛特那里听说的,他不禁问自己是否会想到这个总是在利用他人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的家伙,有一天会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
“尤格里斯······”
阿克西斯单膝跪在他的墓前,用手轻抚着这个用云斑白岩雕刻而成的十字架。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用这种操纵人心的手段,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地讥讽我吧······】
阿克西斯不由地这么想着,但他在看过这几日教会内部为了教皇宝座而勾心斗角的丑态,以及听到了民众的想法后,他觉得教皇之位自己必须拿下来,即便那并非完全是自己的意愿,所以为了确保绝对的胜利,阿克西斯多多少少也理解了那种所谓的“不择手段”······
“阿克西斯阁下,您怎么在这里给这个‘罪人’吊唁啊?不是应该去守在你那伟大的父亲的身旁吗?”
“我已经和父亲好好道过别了。还有就是,请不要打扰逝者的安宁,泰普勒斯卿。”
阿克西斯连看都不想看那个体态臃肿的家伙一眼,他依旧是闭着眼为尤格里斯吊唁。
“哼!你也就现在能悠哉这么一会儿了!等下的投票······”
“泰普勒斯卿,阿克西斯他说的没错,不要打扰逝者的安宁。”
缇娜静静站在泰普勒斯的身后,和善的面容和轻柔的语气,却说出一种让泰普勒斯感到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感觉。
“哼!我们走着瞧!”
泰普勒斯带着自己的拥趸有些狼狈地离开了,缇娜则站到阿克西斯的身旁,双手握着“圣女祈祷”,为尤格里斯献上祝福。
“缇娜,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尤格里斯感伤。”
阿克西斯苦笑着说道。
“毕竟你没有讨厌他到希望他去死的地步,而且相处久了,即便是互相讨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感情的,不是吗?”
“只要不是陌生人都会吧······”
缇娜轻轻将头靠在阿克西斯的肩上,轻轻闭上眼睛,阿克西斯也轻轻搂住她的肩。
“连夜举行仪式,辛苦了。”
“在你的选举结束前,我的工作就还不算结束呢。”
“抱歉,让你······”
缇娜用手指轻轻贴在阿克西斯的唇上,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不知怎么的,这一年下来,在我心中,想要更加支持着你,陪伴着你的想法比过去还要强烈,不再只是被勇者的职责束缚、被教皇之子的身份束缚。现在的你在我看来比以前更有魅力呢。不再只是作为婚约者的身份,我想更多的以自己的方式去喜欢你······去爱你······”
缇娜的脸渐渐泛红了,阿克西斯整个人也一下子站得相当的笔直。
“说······说起来,那个可怕的信仰神迹,大概不会再有了吧,这次我们有好好检查过,它,随着父亲和尤格里斯的逝去,会一起消失吧······”
“不,只要还有人渴望支配他人,那个信仰神迹还会再度出现的······信仰神迹就是这样的存在。”
缇娜望向圣都大教堂所在的方向,吹拂而过的来自圣山顶端那于早春尚未消融的积雪产生的寒风,让缇娜那奶油色的发丝于她的脸庞扰动着。
“阿克西斯,我会按自己的感觉来释放信仰神迹,你只需要将你该讲的话说出来就行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缇娜。”
“嗯。”
两人便勾着对方的食指,慢慢回去送葬的队伍那里······
······
下午,圣贤广场挤满了民众,关于新任教皇的投票选举早已在民众中传的沸沸扬扬了,所有人都想知道教皇之位最终会落入谁的手里。而在正式投票前每个候选人都会讲一下自己的抱负和计划。
前面的“平民代表”用自己亲民的想法从平民那争取来不少呼声,但减少贵族特权、增加贵族需要履行的义务、增加贵族产业税收这些,必然会遭其反对,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实现的。
至于贵族们的代表,所提出的内容看似有建设性,但暗地里还是在压榨平民们。顺着平民代表的意思增加所谓的“贵族义务”,什么更多的参与国家和市镇的防卫工作,相同内容的贵族产业和平民产业在商会监督下公平竞争,且税收一致。但在此之前教国对贵族的征税是要高于平民一些的,然而他们与商会和教会的部分人员勾结,从来就没有给到足够的税,现在又要求与平民一致,在打的算盘再清楚不过了。
但平民里又能有多少人听得出那些精心包装的承诺中藏有怎样的险恶用心?
而切利尔上台还没怎么讲,台下的民众就有些不想听下去了,毕竟作为教皇派的成员,在阿斯塔的负面影响消失前,他恐怕很难赢取民众的信任了,甚至在发表他那套神明与信仰庇护世人、所以要克己自制的演讲时,差点被民众轰下台。
至于修蒂娜,她的演说和以往在圣约恩节的演讲一样松弛,但很能调动民众气氛,然而她的政见听起来挺空洞甚至就是把前面平民和贵族的诉求揉在了一起,恐怕台下的平民都没把她的这些话听进去,只是单纯的和以往一样,一群信徒在追求他们的“神明”罢了,想必她自己根本就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
最终这场对决还是落回了阿克西斯和泰普勒斯身上,而这个时候双方或许还没意识到,胜负可能并没有那么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