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如月。
骗子界鼎鼎有名的一号人物，从来没有被当地衙役抓到，至今黑名单上还没有她的名字。追究其为什么没有吃过牢饭的原因，那就是这姑娘出门骗人的时候总会变个装。
今天是老爷爷，明天是老奶奶、后天是清纯少女、大后天就是英俊小生。
这人就跟长了一千张脸一样，一般人认不出她来。就算是认出了她，也找不到她，对不上号。
因为她在自己日常生活里，通常就不是以原本的面貌见人。
负负得正，假假就假得更加离谱了。
故而，赛如月出手的买卖，时常成为一桩悬案。
赛如月今天扮成的角色是一个山羊胡子油腻中年男，她给自己的设定是做人一定要热忱，目光要像菩萨那样慈祥，声音得压低一点，胸口要束紧一些，肚子那边倒是可以多缠点布料，显得生活不那么清苦。
今天的目标是个初到此地的异乡人。
看起来二愣子，傻傻呆呆什么都不懂。
身边有没有什么亲近人物，城里也没有认识的人，身上看起来有些盘缠，皮相可以，这笔买卖不亏。
但是在这里赛如月实在是很想吐槽一点，这个小子对于“美人”定义好像有点误解。
美人？
那是什么？
铜雀楼一把一把的美人，就算是送水递菜丫鬟也是貌美如花啊！
真没见识，姑奶奶我可美多了！
不过眼下还是得继续哄着这大肥羊，夺取他的信任为上。赛如月忍住自己腹诽的冲动，像一个热情的中年大叔，拍着他的肩膀，指着旁边的那只中华田园猫：
“那，你这召唤的幻灵是什么系的，说不定还能够帮你公告一下。”
“幻灵？”
“嗯，幻灵。”
“幻灵？？？”
宿成乾皱着眉头盯着大橘，大橘打着哈欠。
大橘你一百年了没成个精倒成了幻灵？
他伸手捏了捏大橘，大橘反手一抓，在他手背上落下爱的血淋淋印记。
视觉OK，触感OK，痛感OK。
嗯，一级痛啊一级痛。
“大橘你不是幻觉啊。”
喵你个锤子才是幻觉！
“幻灵不等同于幻觉，【无月之战】之后，世间早就不推崇个人的苦行修炼，改从依靠每个人幸运值召唤出来对应级别的幻灵进行作战的一种方式。你想想啊，运气好的人出门遇贵人，走路招财，上山招奇遇，这比一般人修行省了多少时间和资源……”
赛如月解释到一半，藏在油腻中年男人面孔下面的水灵灵眼睛转了转，道：
“说到这里，阁下要不要试一下？”
“试一下？”
“测一测阁下的幸运值，万一能召唤个圣杰、英杰出来，说不定天音教大剑门的人会争着要收你当弟子。”
“我不当什么弟子，我就来赚点经费，顺便找个人。”
“哎，测一测都不会少一块肉。我也是前些日子刚入手了一个测试石，大家相逢就是缘分。这么说吧，你帮我测测这个石头是真是假吧。”
赛如月有模有样地掏出了一个方盒子，拿出一个长得像一坨咖啡色热翔的石头，小心地放在桌面上。
万一真出了一个跟诸葛家一样SSS级幸运值的，她这个发现者也能沾点光。说不定改了行，也能跟个牛逼哄哄的队友混个牛逼哄哄的门派。
宿成乾便测了测自己的幸运值。
那坨咖啡色的热翔——哦不，那个测试石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大橘打了个哈欠趴下了，宿成乾看着赛如月，赛如月看着冷漠的热翔。
“不可能。”
赛如月端起了测试石，用自己的手放上去，热翔发出了紫色的光芒，颇有点杀马特精华版风情。
“你再试试。”
测试石递到了宿成乾的面前：
“像我这种D3级别的幸运值都可以测出来，你要知道D可是最后一个级别了，我的测试石不可能问题，除非……”
赛如月眨巴着眼睛，似乎是蛇盯上了猎物：“除非你连D级幸运都没有。”
D？
宿成乾歪头打量这个测试石，大概是自己没掌握触发的诀窍，如果注入一点魔气……
卡啦。
测量石冷不丁出现了一道裂缝。
Emmmm……
这么脆弱的吗？
难道不是注入魔气引导看看魔气值的吗？
宿成乾手心虚地抖了抖。
好在裂缝是面向宿成乾这边，赛如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快看那边——！”
宿成乾像是突然发现了UFO一样震惊地指着外面。
“嗯？那边有什么？”
赛如月扭头，正好与某个人打了照面，那人似乎早就等候多时了，赛如月冲他做了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手势。
而宿成乾则趁着赛如月打招呼的这个空档赶紧修补测量石。
嘛，用复元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将魔气笼罩在这个测量石上面……没错没错，一道小小裂缝怎么可能难得到他这个【普天之下至高尊魔尊大人】呢？
结果手一滑。
呵呵呵呵，魔气……特么魔气不小心注入过量了！测量石顿时如同瓦解的积木一样，碎成了碎片。
这什么质量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要怎么办？
要赔钱吗？
很贵的吗？
他、他他他他初来乍到身上没带钱啊！
“什么都没有啊。”
赛如月转过来的时候，便听见嘎达一声方盒子锁好的声音，原本放在桌上的测量石没有了踪影：
“嗯？测量好了？”
“测量好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宿成乾假装看纹路地顺手地在方盒子上敲了一下，锁头上泛起一道微光，一个小小的锁困术将方盒子封住。
嗯，他满意地想，至少这一阵子是打不开了。
等以后找到了长得一样的东西，再偷偷放进去吧。
——谁能想到一代魔尊大人在自己面前动这样的小心思，当然赛如月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百年前那个故事里面的大反派魔尊大人。
此刻，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连D级幸运值都没有的【下等人】，与货物同等，身上发出了浓浓金钱的味道。
【无月之战】以后，幸运值的高低决定了社会地位的高低。D级以上幸运值的人还有点谋生的出路，但是连测量值都测不出来的、比最低的D级还要再低层次的幸运值——说起来那真的还有幸运值吗？——则完全没有任何社会价值，只能当做牲口一样买卖了。
——【下等人】。
这个俗套的传承而来的称呼，就是给他们的统称。
买卖【下等人】。
是这个城镇D级幸运值的人们，赖以谋生的不成文规矩。
至于卖去哪里，黑市自有黑市的销路。
而她赛如月，便是个中的佼佼者。
赛如月半眯着眼，盯着这个外地来的孤苦无依【下等人】越来越满意。
小哥哥，在这里出门可是要看黄历的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