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砰!”
闹钟的声音没能把我吵醒,可是后面那声犹如火车碾过易拉罐忽然被低空轰炸然后爆发出的巨响,着实吓了我一跳。
揉了揉眼睛,眼前是白中带黄的天花板,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要粉刷时,我们穷到没钱买油漆,只好问邻居借他们装修剩下的,白的黄的还得稀释到几乎分不清颜色才刚好够,两个人仰着脖子涂了几天,等到全部涂好了以后几乎都要得颈椎病,第二天她却还是得去兼职。
可好歹,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们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闹钟坚持着自己的使命,十年来每天不停地喊我们起床,即便每天早上被某人当做球来扔,仍然撑了下来。想想当时,她从垃圾堆里面捡回来这个宝贝,上面连秒针和分针都没有,是只名副其实的闹钟。
我忙打开门,果然,一只不明软体生物正瘫倒在沙发上,鞋子和袜子倒在了地板上,完美地再现了她行凶的路径,如果有某小学生的话肯定会指着她说:“凶手就是你!”
颀长的身躯在相对狭小的沙发上并不能舒展开,只好把腿弯起来,圆润的指头微微上翘,展示出健康的粉色。她把手挡住眼睛,只露出水润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喵、呜”一声短促的猫叫声,某只暖呼呼、毛茸茸、软绵绵的橘色生物无比熟稔地跳上沙发,很自然地踏在她的肚子上面,小爪子很有节奏地踩着,好几下才趴下去,尾巴一晃一晃地乱动。
她终于感受到来自肚子的重量,不情不愿地把挡在眼前的手放开,顺便往下一撸,把这个肚子挂件撸到地上,才微微睁开眼。
不远处,穿白色衬衫的少年静静看着自己,清晨的阳光被他稍显轻薄的身躯挡住,使他的轮廓变得有点模糊。他看着自己,又看了一下地上不依不饶要往上扑的大猫,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眯着眼睛扬起嘴角,这一笑让整个人更加柔和。
“笑什么笑,快去做早饭”起床气满满的某人随手就是一抱枕甩过来,可惜毫无悬念地被我接住了,然后走到沙发前,放下,还不忘对她说教:“冰姐,说了多少次不要乱丢东西……”
她一听到这个开头,立马捂住耳朵,才完全清醒过来,一边不情不愿地接受着我的训话。
………………
………………
………………
“……所以说深色衣服和浅色的要分开放。”在热好粥后,我才听了下来,冰姐在接受完我漫长的训话后,满是怨念地看着我,说:“小皓,今年多大了?”
“冰姐你上个月26了,我比你小五岁。”我很是认真地数着,冰姐马上用包子把我的嘴塞住,说“我又没有问我多大了?!”
“泥布事呜呜度打?”
“哈、哈哈,”不知为什么,冰姐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说“哈、不、不是,哈哈”她终于停下来,眉眼弯弯地说道:“你以后的学生每天被这样说教,肯定也会觉得你已经是教龄很高的大叔了。”
“这不正好,”我把包子咽下去,才回道:“这样就能管住他们了。”
这句话说道我的心坎上。打小我长得比较慢,上大学才刚好1米7,站在同龄人面前都像是小一截,更重要的是脸长得比较女气,就更没有老师应有的威严了。
“嘿,还不是小屁孩。”冰姐自顾自吃着包子,难得反咬我一口。
“我只知道小孩子吃东西的时候会……”我指着自己的嘴角,深深看了冰姐一眼,她才后知后觉地拿纸巾擦一下,上面红彤彤的酱迹就像是她对面没心没肺笑着的少年。
“秦!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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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订了无数不平等条约以后,冰姐终于放过我去上班,我也跟在她后面出了门。虽说已经放暑假了,但是我早早就开始给别人暑假补习,成为折磨万千学生的魔王一枚。
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家教的学生昨天说今天请一天假,我当场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板着脸对她说:“关键时期,注意影响。”
毕竟今天是单身狗烧烤节——七夕。
那个学生平时非常聪明乖巧的,没想到!我一脸痛心疾首准备拿出一些血淋淋的例子告诫她时,被她一句:“明天我让爸妈给你提前发工资。”给收买,呸,被这纯洁的爱情给感动了,决定为她保守秘密,顺便在网上找了一家花店,半天下来合上家教的钱刚好可以买下早已梦寐以求的东西。
“小哥?”老板站在花店门口,举起手机向我示意。
虽然说问号是多余的。
“早上好,老板。”我连忙堆起营业笑容,说:“我是今天做兼职的秦皓,第一次做您请多担待!”
虽说已经第N次做了,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该有的还是要有。
“好好好!”老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教我怎样用系统,随即便引我到里面,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干!”
但是——
“老板,冒昧问一下,您今天请了多少个兼职呢?”我指着黑压压已经打包好的花问他。
“小伙子,年纪轻轻眼神怎么这么不好?”老板蹲下身子,一边看着屏幕确定订单,一边以单身多年的手速打包,笑眯眯回答:“明显就只有你一个呀!”
万恶的资本家,就只会吸无产者的鲜血!
上了贼船的我挥一挥衣袖,全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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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您是xxx吗?”我尽量压制喘气打今天为止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得到回复后才瘫在公园的椅子上面。
为了提高效率,我连续接了好几单,把它们装进箱子里面绑在我的自行车后座,然后开始环法。好在多年兼职让我对本市的道路非常熟悉,可以迅速找到,可即便这样也让我大腿抽搐起来,估计明天就得报废了。
因为下午不能做兼职,名为周扒皮的老板硬是把一天的工作量塞给我,因此到了最后一单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我一边祈祷着客户快点到来,一边催着老板结账。
也许我过于沉浸在与老板的讨价还价中,连有人到了我后面都不知道。
烈日在这个瞬间失去威力,一大片阴影投在我的手机上,不禁抬起头,发现遮住我的是一把极大的深红纸伞,透过纸伞往上看,才知道另一面是黑色。
“…你好。”还没等我开口,后面便传来略显着急的清脆声音,连忙往后,看见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俏生生出现在我的后面,她穿一身墨色曲裾,脸是极白的,衬得眉目动人,红唇艳丽,她微微前倾,小嘴张开,稍稍现出同样深红的小舌。
“你好。”等到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太久了,我才把视线挪开,接着像之前一样堆起笑容:“您就是xxx吧”说着把放到一边的花递给她,说:“您的花已经送达,祝您七夕快乐!”
女孩没有伸手接住,她只是一味盯着我看,眼神很是怪异,不禁问道:“请问您是xxx本人吗?”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开手机,给我看通话记录。
“您的花已经送达,祝您七夕快乐!”确认无疑后,我再次把花递给她,这次她接住了,但注意力并不在花上面,还是看着我。
糟了,不会要投诉吧?虽然说这束花有点变形,花瓣掉了几片,要是我也会投诉的吧?
糟糕糟糕!要是投诉的话就会被周扒皮扣工资,今天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她小声呢喃着什么,但是陷入投诉地狱的我没能听见。
忽然,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忙抬起头,原来那个女孩用手绢擦拭着我的额头,小心翼翼得让人几乎感受不到。
“谢谢!”我还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她已经结束了,并迅速地收回,跑开了。等我再要找寻的时候四处都无法看到。
算了,怎么说最后一单已经完成了,我也顺利地拿到工资,时间紧迫,我马上骑着自行车,去买心心念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