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逛街吧。”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转眼就到了离我家不远不近的一家商场。
七月太阳过剩,热浪像不要钱一样倾巢而出,自行车的轮胎都要被烤焦了。
“热、热、热”冰姐从后座下来以后,就只会喊一个“热”字。她耷拉脑袋,成了一条快要脱干水的鱼,而那顶极大的帽子后面垂下了两条丝带,正如鱼儿的尾巴,在热气中垂死挣扎。
当她快要到商场大门的时候,经自内而外的冷风吹拂,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一样,大步跨进商场,全身细胞都在呼吸冰冷的空气。
“等……等等我。”她身后却是一具丧尸行走在烈日下,以龟速前进着。
她并没有这么有耐心等待我走进,而是到我边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就往前,一直到商场有座椅的地方。
两人瘫在座椅上,靠着柱子慢慢缓气。背上的汗早已被热气蒸发掉,此时贴着冰凉的柱子,冰劲直冲天灵盖,让我不由得合上眼,未及,同样冰凉的东西触碰到我的嘴唇,不由得一惊,反射性地张开嘴,奶味马上溢满口腔。
睁开眼看去,原来是冰棒,刚才冰姐先进门是为乐买这个。可是从长度上看,要不是厂商已经偷工减料到这种地步,那就是冰棒只有半根。
往旁边看去,果不其然,冰姐正在含着没有木棍的一半,双眼合起,刚才晒得通红的脸迅速降了几度,变成粉色,眼角处细小的血管也显现出来。
“冰姐,”看了几眼后我又重新回到刚才的姿势,在空调中慢慢**冰棒,一边不忘说教:“吃过的东西不要塞给我,都是口水,多不卫生啊。要买就买两根。”
“这里的东西比外面贵多了,买两根多不划算,”冰姐并没有听进去,反而伸手过来要抢我的半根,“不吃拉到。”
“谁说不吃的,”我连忙挡住她的爪子,“都给你当了两天司机了。”
那是真的司机,我两条腿才刚经历昨天的死亡快递,今天又要开始它悲壮的骑车之旅。
“我自己一个人骑车就好了,你凑什么热闹,”我随手摘下冰姐的帽子,故意弄乱她的头发,不忘幸灾乐祸,“被晒到了吧!”
“哼”
“哼”
两人别过脸,都不了对方。
彼此又无聊地打闹一番,我们才正式开始逛街。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我们首先要把服装店都逛一遍,尽可能多试衣服,然后拍下照片来,再根据衣服的图样去网上买,这样一来既可以尽可能地节省成本,又可以瞒住冰姐。
果然谈恋爱什么的最浪费钱了,光是服饰装包就要人老命,更何况冰姐比一般的女生缺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所以她的衣柜不单比不了品如,甚至跟我的相差无几。
“哗啦——”我正在默算着账目,面前的帘子一下被拉开,冰姐穿着一身鲜黄裙装出现,即使我完全不懂面料、裁剪、装饰,但是也知道这样的穿着足以吸引别人的眼球,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
其实单论服装搭配,冰姐算得上半个专业人士,毕竟在服装店工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惜硬件条件并不允许。
“怎样?”
“很适合。”我像之前一样先拍下照片,然后对照着在网上搜寻它的价格,再把这个加上之前的总额,不禁倒吸一大口凉气。
要说昨天我是大出血,今这次怕是连骨髓都得抽空。
“是吗?”她走到了试衣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刚好和无意抬起头的我对上眼。
都说试衣镜里面的人算不得,我今天终于有同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姐把原本觉得碍事的头发留长了,不用日晒雨淋后,皮肤也慢慢变得白皙起来,虽然人还是能没长多少肉。
我和她度过绵长的岁月,辛苦始终贯穿全程,可两人互相支撑着,也总算过关了。
没有我拖累,她的人生不会如此困难。
我欠冰姐太多太多,所以在某一天,我对自己发誓,要对她的幸福——那种普普通通的幸福负责。本来就已经做好打算,在毕业以后当一名教师,把她交给信得过的人后就自己搬出去独立生活,我们俩才能够回复普通人的生活。
“砰!”脑门似乎被子弹击中一般发出巨响,疼痛慢了一拍传来,整个人夸张地倒在座椅上面。
还我的感动回来!
“想什么,”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觉,把我拉过来说道:“现在离超市限时抢购还有10分钟。”
“快、快跑,这次我们一定要赢!”
开玩笑!头痛什么的算什么,就是坐轮椅上我也要跑过博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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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商场和别的商场一样,在地下几层设置了一个巨大的超市,根据我秦某人多年超市买手的经验,这家的价格是全市最低的,更别说每周六下午三点到四点固定的“疯狂周末”活动,在这期间,规定商品还将进行半价出售!!
“小伙子,别挤了。”
“话这么说,大妈你不是也正在挤吗?”
“小哥哥,这包M巾你买了也没用……”
“我帮别人买的……冰姐,你去哪里、辣条只能买两包!”
…………
经过了一番龙争虎斗,我终于把需要采购的东西都买齐了,而代价则是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环保袋,分别写着“xx教育”、“xxx男科医院”、“xx保险”之类的广告标语,无不叙述我辉煌的兼职经历,而冰姐则是提着一个鼓鼓的布袋,刚才情况比较匆忙,我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想到此,连人带货一起侧过身,问道:“冰姐,你买了什么,怎么我记得小票上面没写的?”
“没什么,哈哈、哈哈”她把布袋伸到身后,企图挡住我的视线。
“哼!又乱买什么了吗?”要不是现在行动不便,我也不会只在这里谴责她不法勾当。
“我是用自己的钱……”她无心暴露自己的秘密,连忙把后面的话吞回去,可是怎能瞒过我的金睛火眼呢?!
“私房钱一律充公!”
“小皓……”
“五五。”
“小皓……”
“三七!”
正当我们进行同居者间友好交流的时候,无意间透过玻璃门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等他们侧过脸,居然真的是老熟人。其中一个正是这次计划的正主——沈琛,而另一个是大学有名的高富帅学长,也是我正在做的项目的金主。他们在这家面包坊里选蛋糕,学长拿着托盘,沈琛拿着夹子,两人不时还会向着对方傻笑,并且好像穿了同款的衣服。结账后,学长很自然地搭上沈琛的肩膀,两人就像非常要好的兄弟一样。
他们路过我们的时候,学长在沈琛看不见的地方冲我们这边眨眼,并且用嘴型说着:“谢谢你。”
很显然,这并不是对我说的。
我看过去,冰姐也是对着他们点点头,又各自走开了。
似乎嗅到了一丝交易的芬芳。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的?”
“这叫社会主义兄弟情。”
直到第二天我才明白到这个正义凛然的词汇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只顾着把这些战利品装在车上,然后指着前后挂满袋子的自行车对冰姐努了努嘴,意思是让她自个儿搭车回去。
“小皓,小冰,你们也来了!”一辆熟悉的五菱神车停在我们身旁,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大脸,原来是邻居大叔,“我帮你们把东西载回去吧。”
“不用……”
“谢谢叔叔!”
于是乎——
七月的海风带着独特的腥味扑来,少女把头绳解开,长发在夕阳里飘扬,有露出她温婉的脸。此时她正靠在少年的背上,闭着眼听着他的心跳声。
“又不是拍电视剧为什么非要跑到海边!上坡很难骑的你知道吗?”
“小皓!”
“干什么?”
“小皓、小皓!”
“都说了干什么?!”
“就是叫一下你的名字”
“幼稚。”
“小皓,你也来试试,对着海大叫挺好玩的。”
“谁要做这个。”
“小皓!”
……
“小皓!”
“冰姐!”
“笨蛋!”
“傻瓜!”
“帽子掉了!”
“啊、不是在车头篮?敢骗我。”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