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究竟是什么呢……”
1.
军训结束后的开学典礼上。我听着发言人唠叨了半个小时，早有些不耐烦了，并且坐在露天操场上受到艳阳的暴晒如此之久，都感觉自己已经变成肉干了。
我不经意的扭头看向远处天空的太阳，却不小心与高二年级的一名美少女的目光相撞上，她秀丽的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洁白的光泽，双手平放在膝上的坐姿显示出一副文静和高雅的样子。
我瞟开眼睛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是初中以来少数几次与妹妹之外的女孩目光相撞之一，有时我都不会正视妹妹，总之，我不愿与女生的目光相合在一起。
那家伙留给我的印象远比其他的女生深，回过头来的我竟然忘不掉她的样子。
这家伙竟然夺走了我的一个第一次……第一次无法忘掉不经意间看到的女生的脸。
不过一刻永远是一刻，稍纵即逝，未来生活与学习中发生的繁琐事件足够让我忘掉她。
回过头来，主席台上的发言人发狂似的举自己的双手并大喊道：“今天，高一年级的新生，和我一样站起来举高你们的双手！跟我宣誓……”
站起来累，况且我一个人不站起来前面也没有人会注意的，老师们都一个个聚集在主席台下方面对着发言人，这种情况下他们压根就不会回头。
“跟我一起呐喊！跟我一起宣誓！”
伴随着他那粗犷的声音，唰的一下，人们全站起来了，当然要除去我之外，他们无一例外的举起了双手，动作也整齐划一，简直像流水线上全自动运作的机器。
之后，发言人开始了长达近十分钟的宣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对了，在几千号人之中听他们的呐喊，我也依旧没有听清楚在说什么。
时间的流逝如蜗牛前行般缓慢，这场煎熬我真希望它早点结束，不过，祈祷又有什么用呢？
在此刻我感受到了绝望，面对这种状况，我无法逃避，也无法去战胜它，只能默默的忍受。
逃避与战胜都是应对一个事件的措施，而如今却无法使用两者其一。
难道我要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把开学典礼想办法给毁了或是冒着被请家长的风险在万人之间进行逃脱吗？
“好，开学典礼到此为止，散会！”发言人的话让人群疯狂了起来，他们都显现出了自己的本性，都匆忙的拿起地上的椅子，毫无秩序，争先恐后的向教学楼区走去。
唯有我一个人淡定的站在原地，想等人群走的差不多时，再默默的跟在后面。
“社长好啊，又见面了。”
“嗯，话说你打工的事有着落了吗？”
“还没，唉，冯提了，那老板都被我吓关门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声音的来源就与我不到一尺之隔，是两名女生。
其中一人是不久之前我见到的那名乌黑长发的少女，她的身高要比我高上一些，因而身体看起来很苗条。
她们谈话时与我擦肩而过，背影在我眼前晃了晃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然而有时人们会有某种奇怪的想法——对于自己多注视几眼的人总会将“缘分”这个名词给扯来。
教学楼的走廊与大厅上挤满了人，与世不争的我靠在大厅旁的墙壁上。
一个匆忙的身影从我眼前经过，全身绽放着尊贵的金黄色，所以这么说，然而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秋日农田里成熟的小麦却不是珠宝店柜台中的铂金戒指。
在所有穿着制服的学生当中，那一身金黄色异常引人注目——金黄色的外衬，白色的连衣裙，以及金色长发。
外国佬？不不不，别人可是美少女，用这种词来称呼简直就是带有侮辱的性质，那个词大概只能用来叫成年白人，况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用的吧。
干脆就叫金发妹，这个词生动形象，凌厉干脆。
从刚才看到的脸膀推测她是混血儿，不然也不会有金发美少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学校，换个角度想想她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天籁人吧。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和我没任何关系，看她匆忙的冲向进一楼的年级组办公室后，人群走散的差不多了，我拿上了椅子回到处在一楼走廊末端的教室。
2.
教室里的座位在开学典礼之前的军训就由每个人自己选好，为了不重蹈初中坐在人群当中被孤立的情况，我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主动孤立自己。
倒数第三排最后一个，只有一个座位，这意味着我可以没有同桌，坐在后方，前面的人也很难回头与我聊天与搭讪。
回想起初中的时候，每次坐在人群当中，做了些什么事都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还要被当成闲谈与八卦的目标，还要忍受他人之间的谈话，只有远离人群才是最棒的。
来到座位上的我，拿起桌子上的笔，用左手撑着脸，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用右手转着笔。
由于班主任还没有回来，教室内喧哗嘈杂无比，人们相互讨论着，嘻笑着，以为相互之间能够成为朋友，孰不知，朋友这个词在关系程度里到底有多浅
朋友关系是那些原本相互之间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进行社会活动，在社会活动的过程中加深了和别人之间的感情，渐渐的信任会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来，在确立信任后他们会经常找对方谈话，最终成为简单的朋友。
可他们永远不懂得真正的朋友是需要共同的兴趣爱好才能建立的，彼此之间只要有一点矛盾，就会将他们所谓的友谊给撕碎掉。
而真正的朋友有名为“羁绊”的东西牵连着彼此，矛盾的不过是加深情感的“助燃剂”。
那么再加深一点的话，假如是……异性的话……就可以成为男女朋友？
“各位，安静下来。”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前排的讲台上传下来，那是一名中年的男子，成熟稳重，整洁的衣服与性感的胡子让他看起来特别有魅力，此外他还戴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
中年男子便是李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
我如齿轮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转过自己的头，仍摆出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他。
原本喧哗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人们都在注视着他，包括我。
几只麻雀掠过窗外，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便向远处飞去。
“跟你们讲一点事，我们班上来了一名转校生……”李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身旁便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我身旁突如其来出现了一张木桌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我急忙转过头去看见一名男生对着我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便向门外走去。
教室内又吵了起来，人们纷纷议论着什么，我隐约听到前排的两人说了什么“公主”和“骑士团”之类。
我凑过身去仔细偷听后明白了原来学校里的势力除了校团委、学生会和各种社团之外还有“骑士团”这个组织。
“骑士团”是什么所谓“公主”的追随者，还说“公主”就是即将来到我们班的转校生。
什么？搬桌子的那货就是公主？
联想起一系列事，再想到这个的我差点把自己吃的早餐给吐了出来……
不过冷静了些许之后思考了一会儿后，我觉得那家伙肯定是“骑士团”中的一员，世界上哪有公主自己干粗活的情况，手下一堆免费劳动力，随便挑一个就行。
一阵秋风从室外吹来，像是从远处金黄色的麦田刮来的，不冷不热，吹在皮肤上十分宜人。
金发妹迈着轻盈地步伐走上讲台，连衣裙与衬衫被风扬起如仙女一般，准确的来说是天使。
“听说‘公主’是天籁市最大的上市公司缇娅玛拉总裁的女儿，母亲是英国人。”前坐的人小声的议论着，缇娅玛拉？我在醉酒的父亲口中经常听他骂这个公司，没想到还是天籁市最大的上市公司，那这么说，“公主”是富家女喽。
随后我满不在乎的将视线撇开，放在窗外。
“那个，大家好，我叫莉雅，我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柔情，果然是娇气的富家小姐，说个话都带着所谓上层阶级独有的语气。
在她站上讲台的那一刻，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整个讲台就像为她一个人独特准备的舞台一般，而我们则是舞台下的观众，只是少了霓虹灯与彩灯与音乐……
会和我是同桌吗？高贵的“公主”。
此时我已经想好了十万种被她看不起的理由了，反正被谁看得起也无所谓，我看得起自己就行了。
“ ‘公主’声音很好听啊。”
“哼，关我们什么事。”
前座的两名男生轻声的议论着，不只是他们俩，其他人也都议论了起来，教师瞬间成了菜市场。
“请多多关照了，各位。”名为莉雅的金发妹终于将自己的发言说完，然后……在讲台上停下了一两秒。
“莉雅同学回坐到位置上去吧。”李老师用温和近人的话向她说道。
“嗯嗯。”莉雅应声答道后，我放下撑着脸的手，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闷气，我想刚才是我失算了。
什么“公主”？原来这么平易近人啊，语气都很和善，很听话，没有一点任性，就像一个……普通的女生一样……
哪里普通了，明明是一个金发美少女，而且声音很好听，能考到这所学校来，就算是在普通班，成绩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吧，如果人很和善的话，社交能力也一定很强，擅长与各种人相处。
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任性的、娇气的女生比这差远了吧，现在的上流社会的孩子都这么恐怖吗？
我稍微坐正了身子，吁嘘了一声后，身着与大众不融洽服装的莉雅坐在了我的身旁，这么显眼的人坐到一个不想显眼的人身旁，摆明着是想让我换座位了。
我瞄了莉雅几眼，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李老师身上，他跟我们讲了一些班级中同学们之间和谐共处的东西之后就被突如其来打过来的电话催走了。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莉雅小跑着第一个从后门离开了教室，不知去往了何处，我咽下了一口唾沫。
“请……请……问你是陈凌枫吗？”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我没有转过头去看，而是应声答道。
“陈腐的陈，壮志凌云的凌，枫叶的枫，当然是的了，你认识我吗？”在说话的同时我转过头去，发现了一名齐肩短发女生站在我的身旁，略微弯曲着身子，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口。
“请问我们认识吗？”我没有抬起头去看着她，而是将脸转了回来，将视线挪到别处去。
“那，那个，我是沈梦露，你还认识我吗？我，我们小学一直是同班同学啊。”她说出口的的每一个字中都带着紧张的感觉，生怕问错人了。
“哪个小学，天丽吗？不过我自己以前在哪个班我也忘记了，记不住也不想记住。”我侧抬起头开始回想，一些心酸的回忆片段开始涌出，不想记住过去，嘴上说这种东西当然很容易，但是真的想要忘却某些东西却很难。
“嗯，是天丽小学，我每个年级都在8班呢，你……难道忘记了？”她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像是眼前一亮般的追问道。
“那么远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住，除非是印象很深刻的。我现在很震惊，竟然有人会记住我。”我转过头来用淡定的表情看着她，名为沈梦露的女生长的很普通，就是能在学校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不过名字却很特别，用的是玛丽莲-梦露的梦露作为名字。
“你，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啊。”她的身体略微向后退了一些。
“惊讶一定要写在脸上吗？容易让别人看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与情感，在很多情况都很没意思，比如说暗恋什么的，把‘我喜欢你’挂在脸上那就不叫做暗恋了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她忽然大声的喊叫着，声音在喧嚣的室内也不是很大，大概只能在一米之内听得很响。
同时她面红耳赤了起来，连忙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这就是少女心吗？简直无聊至极，稍微扯到一些感情上的事，就会对其发生敏感的“氧化反应”。
我一副平淡的脸转了回来，哼笑了几下，并不是因为自己做这种事有成就感，而是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或多或少有些戏谑。
“你……你是不是有两个妹妹，一个叫陈优璇，一个叫陈涵秋，对吧。”她在听完我长长的诉说之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涵秋和优璇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她们以前每天放学就看见她们两个跟在你后面喊哥哥。”沈梦露微笑着说出这段话，勾起了我的另一些回忆。
“这样啊……你描绘的优璇已经是过去式的写法了，涵秋的话……’”
“叮咚叮咚。”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上课的铃声便已经响了起来。
“上课了，下课再聊吧。”我中止了我自己原来的话提醒到她。
“那好吧，拜拜。”她微笑着向我招着手告别到，此时的我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
作为一个早已经被我忘却的人，我对她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还充斥着排斥与反感，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傻傻的，天真的对我微笑。
我可是对温度很敏感的冷血动物，这种等同于炎热的温暖我是很厌恶的。
况且，她的乐观，也同样让我感到厌恶，她自打一开始仿佛坚持着“你一定认识我”的想法来对待我。
乐观是一种十分愚蠢的东西，乐观就是能看到希望，所谓希望，不过就是在坚信一些低概率的事情的发生。
与其一味的等或祈祷低概率事件的发生不如做点别的，要么就放弃挣扎。因为一旦希望破碎，只会让人陷入更深的绝望。
不久，金发妹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两名男生，他们三人站在教室门口说着什么，直到李老师回到教室后那两名男生才离开莉雅的身旁。
“请各位男同学们去活动楼搬书，那个，班长指挥一下。”李老师一走进教室就是这句话。
班干部早已在军训时期选好，班长是一名个子比较高的男生，军训放学的时候经常看见他拿着篮球离校，应该是一个喜欢篮球运动的人，长得很俊俏，估计以后是被一群小迷妹围着的人。
不过与我无关，那种生活整天要维持爱幕自己的女生心中的形象，想想都累。
不知不觉当中整个教室只有我一个男生坐在位置上，其他人早已离开了教室。
“喂，其他人都走了啊。”一旁莉雅主动向我搭到话并提醒到我。
接着我稍微理了理自己校服的衣领后，二话不说的向教室外走去紧随着人群。
活动楼最靠近学校的大门，是从大门进来所目睹的第一栋建筑，整个学校的建筑类似于千层饼，每个建筑就是一层饼，建筑之间有花坛与草坪之类的东西。
不过高一教学楼的后方没有建筑，只有一处大的水塘，而侧方就是体育场与演讲主席台以及一个活动馆，然后，主席台附近就是教师住宅区和老住宅区，学生则宿舍楼在活动馆后面。
这里食堂的设计很人性化——需要走很多步台阶才能到达，我估计这种设计只为仍有力气吃饭的人考虑，那种饿昏了快没有力气的人一上台阶就会被楼梯淘汰掉，或者望而却步。
介于我家离学校比较远，但学校食堂的饭菜比较难吃，价格也难以接受，从经济和各方面角度考虑，我一般还是决定在外面吃。
我尽管在军训的时候环绕了这所学校几圈，仍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比如听别人说活动楼当中各方势力的总基地以及图书馆之类的地方。
不久我来到了活动楼一楼的大厅，这里简直是人山人海，几乎各个年级的男生都聚集在这个地方。
抬头能够从大厅的一楼看到二楼与三楼的走廊以及——外界的阳光，整个活动楼的玻璃窗并不比满是玻璃幕墙的天籁大厦少。
在班长在领书人员那签上名后我们，不，我就开始动手了。
要搬的书多的数不过来，我的意思是类型……
其实大部分的书都用不到，甚至说是多余的，可是国家每年都要花大量的钱用到印刷这种多余的书上，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也没有过多的怨言，一口气搬了几十本的书，还来回了两趟。
最终，我手上捧着最后一沓书，像精疲力竭的马拉松运动员一样走在人群的最后向教室走去。
我的头上已是满头大汗，虽然已是初秋，但艳阳发出的光在炙烤着我是不争的事实，我甚至闻到了烧烤的味道，但愿这是错觉。
回到座位的我，用左手撑着脸，右手拿起笔继续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旁的金发妹低着头偷偷的捏着自己白色外壳的手机在发着消息，不知道她在用什么社交软件，不过虚拟屏幕上用的打字软件肯定是“狗搜”。
我的视线似乎被注意到了，对方投过了一个极不满意的眼神后将手机放在了衬衫的袋子里。
“喂，不要随便偷窥别人手机屏幕啊。”她抬起头来同我理论道，“这种行为很不礼貌的啊……”
“你刚刚那个姿势用手机瞎子都能看见，我只是不经意间瞟了眼而已，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平淡的回答到她，随后将目光拉到了我最喜欢的地方——天花板。
“真是的……”她像是生起了气，不过很快又平静下去，换了个姿势。
随后，李老师指派同学发起了书，由于书真的太多了，在发完之后李老师还让我们清点一遍是否有人少了书。
到上课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自己少了书，不用这么费劲一本本去数，我这么想着，我也没有去数了，不过我的同桌倒是十分的卖力。
“有没有人少书？”李老师问了一遍。
“有没有人少书？”李老师又问了一遍。
“老师。”此时我的同桌举起了她的右手，用自己响亮并充斥着魅力的声音说道，“我少了一本英语书，必修一的。”
“英语书必修一啊，这里没有多余的了……我待会去活动楼看看。”李老师翻了翻讲台上剩余的书籍后回应到莉雅。
“你要用的话就先和你同桌一起看吧。”说完后李老师便继续询问到有没有人少了书，在确认其他人拿到书之后，他离开了教室。
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也是我最讨厌的课程，就算英语老师是会中文的年轻外教我也不会被吸引，因为我讨厌的就是英语课本身。
我将其他的书堆积成一座小山放在桌上后将英语书翻开第一页挪到了一旁看起来很焦虑的金发妹的桌上。
正当她向我投来惊讶与疑惑的眼神之时，我向她解释。
“我觉得还是数学课本垫着睡觉舒服，这本书你随意。”说完我从一堆书中抽出数学书摊在桌子上就趴了下去。
3.
我从黑暗当中醒来，己是喧嚣的下课时间，金发妹桌上英语课本里的笔记密密麻麻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或许是我患有密集恐惧症吧。
带着朦胧睡意的我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她的空旷座位。
这时的我才猛的意识到了些什么，急忙翻开书的里封面，发现上面用整齐的字写着“莉雅”二字。
说随意还真的随意啊。
然而在此时，她拿着一本红色的英语课本从后门走了进来，步伐显得很匆忙。
“你用这本新的吧。”她向我递了过来，我接过手，之后她又离开了教室。
“那个，陈凌枫。”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神情紧张的少女紧扣着自己的双手来打扰我。
“嗯。”我不是很在意的应到她。
“想起来以前你还去过我家里玩过的，我爸爸就是李老师，他好像也记不得你了……”沈梦露显示出略微失望的表情。
“嗯……好像有过……”为了迎合她的，我装出一副明白的样子。
“太好了，果然记起来了呢，还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起来了，有一次暑假我们不是去郊区参加夏令营，在溪边组织抓小虾和小鱼。我们为了抓到更多，特意避开大队伍到上游去，然后我不小心在溪里扭到了腿摔了一跤大的，全身都湿了，最后是你把我背回去的……”她神情十分的激动说着，而我却面如死灰，总感觉她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但对于一个女生突然提起自己过去与我好似青梅竹马一样的关系的情况我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惊叹，我对男女之前的感情没有半点兴趣，因而以前是青梅竹马又如何？
“有过……”我敷衍的回答道，看她这么卖力的讲，我得照顾一下别人吧，不然会让对方感到有些尴尬。
“真的？记起来了？太好了！”她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兴奋的笑了起来，“真的是啊，小学毕业后我就到外地去读初中了，没办法，我家当时没有在天籁市买房子，爸爸是为了工作才在这里租房子的，现在好了……嗯，有机会的话可以到我新家去玩啊。”她十分热心的讲下去，我则冷淡的点点头。
我做出这些违心的举动只是为了帮她圆场，尽管我讨厌她的性格但不意味着我讨厌她这个人。
“叮咚叮咚。”的上课铃又响了起来，沈梦露仓促的向我告别后，小跑的回到了座位上，只见她一路上笑得很开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叹了一口闷气摇摇头。
我拿起笔翻开桌上的红色英语课本的里封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正准备合上它。
“你不写班级的吗？”我疏忽掉的举动被同桌给看的一清二楚，金发妹多管闲事的提醒到我。
“弄丢了也没事，反正这种东西还可以再买到，到高三那里白菜价批发都行。”我合上书的封面对着她说道并把书塞入了“小山”中。
“白菜价批发？”
“高三复习不会用这种教科书，可以用收购废纸的价格买他们的书，前提是要找得到脸熟的代购，不然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买。”
“这样的话直接找熟人借不更好吗？我的意思是向高三的学长借，高二的学长也行吧，他们暂时也用不到的。”
“当然行，我的办法是应对弄丢了大部分书的情况。”
“有谁会弄丢那么多书，情况严重到批发？”莉雅再次发问道。
“我。”我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初二的时候因为一点事被人报复，然后书全被人扔到垃圾箱里了，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垃圾车二话不说把垃圾箱载上就飞驰而去。”
“啊？”唰的一下金发妹的目光换成了怜悯与同情，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不是可怜虫，不用向我投来这种目光。”我语气沉重并面向身前桌面的的数学课本。
“抱歉啊。”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伤害到了我，于是向我道歉。
过去的悲惨经历不经意间提了出来，这不是我该有的样子，特别是主动的找别人倾诉自己的内心……
回想起来，别人对我做的最过分的是托人伪造班上一名女生的笔迹写了一份假的情书，还是标注了具体名字的那种，最后再托人给我。当时我太天真了，竟然信以为真，再加上，年少的冲动……
之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竟变成了“陈凌枫对班上某女生做出不可告人的事”，导致我一直都没有脸见低年级的妹妹。
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去纠结那些也没有什么用。
现在我只想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孤单的呆着，没有人打扰。
或许我该看着数学书上复杂的代数与几何概念，慢慢的沉睡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