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我手中那把本应刺入哈迪体内的长剑的剑尖断成了两截。
金属断裂所产生的震动通过剑身传入我的右手，紧握着剑柄的右手瞬间被震得失去了知觉。
身体保持着惯性，连同手中的断剑继续向前方运动着。
无法刺入他身体的断剑在他的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失去了左臂的身体无法继续保持平衡，倒向了一边。
已经转过半个身子哈迪，从他那有些恶心的厚重刘海中，我看到了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灰白色眼睛。
以及他那异样的笑容。
“可不只你拥有外骨骼。”他以常人完全无法完成的动作，快速的转过身来，右拳从测下方高速向我的腹部袭来。
鳞片式的防弹钢片、纳米颗粒构成的非牛顿流缓冲层、高弹纤维内衬。这足以将小型卡车的冲撞给吸收的三层防护服在他的右拳下简直不堪一击。
强烈冲击像我的腹部袭来，我的身体如同玩偶一般被他的右拳给击飞到了空中。
我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在外骨骼的帮助一下，我强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支起了身子，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错，吃了我这么一拳，竟然还能爬得起。从刚才那一拳的触感来看，你的肚子上是不是垫了钢板？小片堆叠的那种？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一层，硅胶？橡胶？还是······玉米淀粉糊？”他歪着头，脸上带着残暴而嘲弄的笑容。
虽然不全对，但基本上也都猜对了。
这种实力、此种装备、如此强的观察力，绝不应该是这种战绩。
“为······什么？”我强忍着喉咙深处那强烈的反胃感。“为什么你······”
“蛤？”哈迪将头歪向了另一个方向，打断了我。“当然是为了你啊。”
“你应该也调查过我吧。”他站在远处，望着他那完全由机械构成的右手。“我们真的很像，同样是孤儿院出身，同样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巴比伦机械工程系。同样是魔法性很弱的废物······”他看向了我，但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
“但你不一样。”
哈迪褪下了身上那件早已破败不堪的白大褂，以及里面的衬衣，他的身体**了出来。
整条右臂完全由机械构成，电线、输液管、钢板······复杂的机械结构如同毒素一般从右开始向左侵蚀。只有连带着左肩的左臂残存着些许如同腐烂的僵尸一般的皮肤。
“两年前，试图强制提升魔法适应性的我与恶魔进行了交易。”
“但是仪式失败了，恶魔夺走了我半幅内脏仪式的反噬撕裂了我的皮肤。任何恢复魔法恶魔诅咒影响的下几乎不起作用，现代医学也因这该死诅咒而无法很好的发挥作用。唯有巴比伦的回档才可以修复我的身体。”
“然而，巴比伦却说：‘这是您自愿与恶魔进行交易造成的后果，并不在我们的回档范围之内’。”
他抬起头，无神地望向了那被上层遮挡住的天空。那隐藏在厚重刘海下的空洞的灰色双眼似乎泛起了些许泪光。
“一心向往着成为法师的我，看到“魔法适应性低”这个报告的时候，我本以为只要努力，这种差距是可以被磨平的。”
“但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其中，但与他人的差距却越来越大，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千辛万苦终于从禁书《恶魔之手》中查到了能够提升自己魔法适应性的方法，却得到了这种结果。”
单膝跪坐在地上的我，伸手去摸了摸那刚受过重击的腹部。但那一瞬间的刺激，又使我立刻收回的手。
静电？
我再次去伸手去摸了一下。
没有热度？
刚发出过多发高能光束，照理来说应该至少有上百度高温的拳头。打在这上面竟然也一丝热感都没有？
等等，我为什么会认为那是光束？
哈迪接着说着：“我一心向往的魔法，却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了我，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心灰意冷。而那曾经被我舍弃的科学却再次接纳了我，使我我再次得到了活着的意义。”
“在科学的世界，我的待遇与之可谓是截然相反。一次又一次的新发现，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让我重新找回了生的意义！”
“所以，当我得知你转到魔法系时，我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哈迪向我伸出了右手。“回来吧，魔法的世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科学才是。”
“叽叽歪歪的，烦死了。”在他讲话的过程中，我逐渐缓了过来。“什么被魔法抛弃？你在‘洛基的玩笑’讲什么被魔法抛弃！被魔法抛弃？是你自己抛弃了魔法！”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与恶魔交易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后果？不先查明巴比伦的回档机制，没有做好事前准备就草草开始仪式？身为魔法师的基本素养被你抛到哪里去了？不要为你自己的失败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为了魔法投入了多少吗？全部！我把我的全部都投入了进去！那它给了我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失败终将成为你的历史，而我的历史、我的人生！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指导！”
“你可能不会重蹈我的覆辙，但你在魔法界绝不可能大有作为的。人类在世界的法则面前就是如此的无力，就像你在我的火葬炮面前一样无力。”
“人类学习魔法就是为了打破这世界的法则！而且，什么火葬炮？区区阴极粒子炮不要吹得这么好听。”
阴极粒子炮就是将电源阴极放出的粒子，也就是电子加速射出的装置。
经过加速后达到接近光速后射出的电子本身并不会辐射出多少能量，但它撞击到物体时，甚至会放出超过太阳核心温度的极高热量。
“就算如此，就算被你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失去了左手的你，连站都站不稳的你，如此无力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们打个赌吧。”
“哦？”
“这场比赛如果你赢，我跟你回去，从此不在触及任何魔法。如果我赢，你从今以后不许再阻拦我，并且要无偿为我提供协助。”
“哼，可以啊，反正以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打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
“什么嘛？你那么在意的那个欧阳信居然意外地弱啊。看样子他连淘汰赛都进不了喽。”她用手指把玩着她那栗色的短发。“到时对面那个哈迪有点出乎意料的强。”
“别这么说嘛，菲。在我看来，他还依然在保留实力。”
“真的假的？马上都要输了还保留实力？”
“不，他不会输的。”
你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对吧？
我亲爱的图书馆······
······
我继续绕着他奔跑着。
刚才那一击似乎让外骨骼的零件有些松散，看来之后还要对它的稳固性进行一波升级。
既然已经确认过那是阴极粒子炮了，那驱动它的必然是电能。
他全身那些东西应该是共用一套电气系统的，就算里面有魔力驱动的部分，也改变不了电力在其中的主导地位。
换句话说，只要破坏了电路。他的火葬炮以及他那全身的外骨骼就将变成束缚它的沉重枷锁。
我虽然没有很好的办法去破坏一个魔法系统。
但是，为机械工程系的高材生······
破坏一个电路······
轻而易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