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种事情跟我说真的好么？”伊莲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
“又不是什么机密的情报，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了解的东西而已。”对此李鸢则无奈地耸了耸肩，“涉及机密的情报我是不会随便说出口的，这点还请放心？”
“好吧。”伊莲娜喝了口热奶茶，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提醒道，“话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别的情况么，比如他不是魔族之类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暂居在第一皇子府内的某位食客。
“不是魔族？”李鸢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那个家伙在帝都内做的那番事后，她摇了摇头继续说，“如果说他不是魔族的话，那他也绝不可能是人族。”
“理由呢？”
“无论是魔力操作、智商、还是肌肉，人族作为生物，其实本身还算是比较弱的那一方，而如果人想在任何方面超越一般的水准的，肉体与精神方面必然会产生不可逆的影响。”李鸢继续说道，“从这个角度想，那个魔族男虽然体态看上去和人类有类似的地方，但其发挥出来的力量却超越了那副身躯所能承载的极限，虽然他本人有说过‘技术’之类的托词，但众所周知的是，‘技术’只有在相应的‘力量’面前才会有发挥的空间，而他展现出来的‘力量’却是不符合人族的常识和逻辑的。”
“诶……是这样哦。”看着眼前突然开始长篇大论的李鸢，伊莲娜只是笑了笑，用着鼓励般的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
“而这种脱离了人族理解的力量……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魔族专属的特权。”李鸢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对方，在看到对方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后，她顿了顿，接着继续说，“当然了，魔族方面的生物学知识你肯定比我了解得全面，所以如果我有说错的地方，尽管指出来。”
“不不不不，作为一个从没出过国只从书本上了解魔族知识的人族而言，你说得已经足够全面了，我甚至现在想给你鼓鼓掌。”伊莲娜举起双手拍了拍，“不如说你整理出来的这套人魔区分论已经很接近于魔族生物课本上的记载了。”
“谢谢。”李鸢愣了愣。
“那么你确信那小子不是人族了？”伊莲娜又问。
“我之前说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鸢无奈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后继续说，“至少从生物的角度看，他不满足人族的判断标准。”
“但我也可以打包票说，他不是魔族。”伊莲娜一个战术后仰，把背靠在了椅背之上。
“理由呢？”李鸢把这个问题又甩了回去。
“因为魔族没有本体那么像‘人族’的族裔。”伊莲娜竖起食指冲对方摇了摇，“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赌？”
“赌什么？”
“我赌他不是魔族，你赌他不是人族，怎么样？”伊莲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赌注呢。”李鸢被吊起了兴致，作为皇女的她内心深处还挺憧憬这类事情的，因为和她小时候度过的冒险者故事有些类似。
“就赌你们在祭剑台下发现的那支魔枪，怎么样？”伊莲娜笑眯眯的，像是老狐狸。
“……这是怎么个赌法？”李鸢挑了挑眉。
“如果你赌赢了，我就不要那把魔枪了，如果我赌赢了，你得把那把魔枪主动送给我。”伊莲娜说。
“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赌法……我终于从你身上见识到了统治者的气魄了。”李鸢瞥了瞥嘴，随后又随口说道，“那如果那家伙是混血种呢？”
“那就算你赢。”伊莲娜语气轻松。
“那既不是人族又不是魔族的话……”李鸢自己都觉得这个推测有些天马行空。
“那就算我赢。”伊莲娜的语气依旧轻松。
望着对方那笑眯眯的表情，本来兴致勃勃的李鸢却突然整个人激灵了一下，随后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无形的冷水一般，下一刻便彻底冷静了下来。
“算了，我不赌了。”李鸢及时收手。
“怎么了？”伊莲娜有些败兴的样子，“难不成是怕输。”
“皇族涉赌本身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更何况……”李鸢打量了一下对方，看着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她摇了摇头，“我可没兴趣在一个对手即是赌徒又是庄家的必输赌局里下注。”
这种小圈套果然骗不了人族的下一任皇帝呀。
小把戏被拆穿的伊莲娜完全没有任何窘迫的意思，轻笑了几声之后便继续说道，
“那就算他进不去，你那位皇兄大人可是人族，而且还是皇族，这样的身份进祖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皇兄大人他也是进不去的呦。”李鸢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守卫可是阿翎啊。”
“阿翎？李翎？那个玩特种部队的小妹妹？”伊莲娜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她守着，你家那位哥哥就进不去？”
“继续问的话就涉及机密了呦。”
“好吧。”伊莲娜即使收手，“话说起来，之前我看到你和那个小姑娘聊天了……是叫楚玲儿是吧？”
“对的。”李鸢喝了一口茶。
“你什么变得那么随和了？”伊莲娜坏笑起来，“居然会在平民面前自降身份，这可和我对你的印象有些不符合呀，难道就不怕对方回去之后嚼舌根吗？据我所知你们国家对皇族的威严还是很在意的吧？”
“对待一般的平民自然不会那样做的。”李鸢用手指在杯沿轻轻地摩挲起来，“但如果是面对一个‘即将死去的平民’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喔……”伊莲娜感慨，“那你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在用传送魔法抵达这个小亭之前，伊莲娜作为血族的敏锐五感便察觉到有几人跟着那个姑娘走出府外——那几人应该就是这位公主殿下派去善后的杀手吧。
“至少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听到了伊莲娜的暗讽后，李鸢则态度坦然地继续说，“在她死后，我不会再对她想保护的地方出手，她的死也会被报告成别的理由，比如政敌派出的刺客，比如痴迷花魁者的情杀……至少她背叛我的皇兄这件事不会被皇兄大人他知道，就结果来看，皆大欢喜不是么？”
“不谴责，不表扬，不评价。”伊莲娜摆了摆手，“这是你们国家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进去，不要想从我这里获得认同感或者建议之类的哦？”
“……好吧。”李鸢似乎有些失望，但她很快便振作起来，“说起来前些日子帝都来了一伙在世界巡演的马戏团，里面有不少魔族，很多民众都过去凑热闹来着，你有兴趣么？”
说到这里，伊莲娜看着对方从荷包里默默地拿出了两张票子。
“……你这是在邀请我？”伊莲娜惊愕不已，“你不应该去邀请你的皇兄大人么？”
“皇兄大人他现在忙得很呀，恐怕就算我邀请了他，他也会找理由不去的。”李鸢撇了撇嘴，“我可是个好女人，不会做让男人为难的邀请的。”
“那就找上我喽？”伊莲娜说，“原来我是个次要选择啊！”
“不不不，我偶尔也想和同龄……”李鸢说到这里狐疑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有些迟疑地改口说，“和看上去年龄相似的朋友一起出去玩。”
感受着对方那期待的视线，坐在那边的伊莲娜这才想到对方年龄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而且还是那种被关在家门里没机会和外面的孩子一起玩的小孩。
就在把那票子拿出来的时候，李鸢的手好像还在抖呢。
现在如果伊莲娜拒绝了她的话，恐怕是会给对方带来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吧……
伊莲娜想到这里，突然感到了一阵荒谬：
谈笑之间就能决定另一个人生死的孩子，现在却因为害怕邀请被朋友拒绝而手抖个不停……这三观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还是说，就是人类皇族教育里畸形的一面么？
“要一起去么？”等待回答的李鸢看上去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了。
“魔族什么的我在魔界就已经看腻了啦……”伊莲娜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实际上，这几天她还有别的安排，从自己的时间表里抽出一部分时间去陪一个人类小公主逛马戏团不是不可以，但说实话……真的没这个必要。
“不是哦！里面除了魔族还有人族呢！而且他们表演的东西都不一样，宣传海报上都写了呢……”李鸢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有些激动地开始安利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还指着票子上的各种图案进行解说。
伊莲娜注意到了，那票子上有一个皇族专用的印戳。
这小姑娘为了去马戏团看一眼，居然还动用了自己国家的皇族特权！？
就为了这两张票？
“好吧好吧。”伊莲娜本来就不是很擅长拒绝人，更别说是一个外表是美少女的邀请了。
“好诶！”李鸢小小的欢呼了一声。
“没办法了，只好全交给奇奇莫拉了么……”伊莲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被小公主牵着手，从后院开始参观起了整个公主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