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归惨，但日子还是要过的。”柳修老师将双腿盘起放在椅子上，继续向我们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的我学习成绩比较差，而姐姐的学习成绩却好到不行。你们看思佳现在这副小天才的样子，其实真的和她妈妈当年一模一样。”
不会吧？我眯眯眼睛，脑中完全没办法把曾经的天才和刚刚那位阿姨连接起来。
“当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呵……”
讲到这里时，柳修老师忍不住笑笑道，“反正大家都说‘一文一武、一文一武’嘛，我就想着姐姐学习好，那我就非得打架厉害不可。”
“其实打架这种东西在孤儿院又能去找谁学？都是跑过去，竖竖中指，大家一顿王八拳乱揍，谁先哭鼻子了就算谁输。”
“原来柳修老师现在这么厉害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啊……”张梦月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
厉害个鬼啊，简直是残忍好吗……我摸了摸久经沙场且伤痕累累的肚子，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打架这种东西，打多了其实就有感觉了。再加上我是女孩子，那些打架厉害的男生也不好拿我怎么样，这么一来，虽然不至于能去欺负别人，但我们姐妹俩也终于不用被人欺负了。”
“姐姐人缘好，我又爱打架，谁不喜欢我们俩我就揍谁，这么一来，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和我们交上了朋友。”
喂喂，你确定是欢天喜地不是鼻青脸肿吗？
“有了朋友，也不会再被人欺负，孤儿院的生活也算是习惯了下来。中间虽然也发生过很多事，但现在想来也算是波澜不惊。”
“直到有一天，姐姐拿了个竞赛金牌回来后和我说，她不上学了。”
“诶？为什么？！”
“她说大学费用太高了，就算拿了国家补助金我们也绝对上不起的。”
“她还说，她昨晚认真地算了一晚上了，如果她现在出去打工的话，等到我上大学的时候，省下的钱刚好够我念书。”
“她说，不上学就没文化，没文化的话是要吃亏的，我们就是因为没文化那些亲戚才来欺负我们，把我们从家里面赶出来的。”
“她还说，她很喜欢上学，所以我要替她好好上大学，以后我要告诉她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何，就算柳修老师不说，我也能想到一个青涩的女孩在谈起生活艰苦和微弱希望时候令人心疼的神采飞扬。
一颗泪珠出人意料地从柳修老师倔强的眼眶里面滚出，像一块绚烂的玻璃晃动了一下，抖落了几块明亮的碎片。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的，姐姐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不能上大学了，她上学根本就是出自最单纯的‘喜欢’而已。”
“想明白之后，我也开始拼命念书。所幸成绩和运气还算不错，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就选修了心理学，然后就当上了心理老师。”
“柳修老师……”张梦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抱住了柳修老师的肩膀。
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哭的那是比柳修老师本人还要惨，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然后大概两年前，在我的极力劝说下，我姐姐和思佳爸爸离婚了。”
“诶？！！”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疑声。
本来以为故事终于结束，女主即将迎来美好励志人生的我们，一下子又被柳修老师投下的重磅炸弹炸沉了。
“那个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柳修老师眼神微怒地说道，“不工作，赌博、酗酒、打老婆。每次我姐姐想要离婚的时候，就跪下，抽自己嘴巴，拿思佳做挡箭牌，我姐姐是忍了一次又一次了。”
“她是个心软的人，从小到大也没人对她好过，总是想着忍忍就算了。如果那天他不动手打思佳的话，说不定现在她还能再忍上个十年八年。”
“……”
张梦月震惊地微微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是第一次看见他那双恶心的死鱼眼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
“盯——”
“……”
“喂喂，你们三个看着我干嘛？我可不是什么死鱼眼啊。”
我努力地瞪大眼睛，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
“而且万一你们非得要倔强地误认为我是死鱼眼的话，我也要声明死鱼眼里面也是有我这样的好人的。”
“反正我自此之后我就发誓见死鱼眼一次就打一次。”柳修老师恨恨地说道。
“难道这就是我无辜躺枪这么久的原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