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你还是决定这么做吗？”端木问。被干净利落打昏的酒店保安横七竖八地躺着，Be跨过他们的躯体缓缓向前。“是的。”Be看着端木说，“我还是决定这么做。”“为什么？”端木叹了一口气，问。“我和你不同，”Be说，“我不是物理学家。所以我选择为了自由，放弃思考。”“是吗？”端木说，“为了自由，我想你已经开杀戒了。”“不知道。”Be说，“但是我即将变的魔术的确很复杂精巧……虽然是我变魔术，但是我不明白怎么变，也不明白道具是什么……”“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端木问，“没错，你什么都不知道……但长期用电流刺激脑海马体，这可不是折寿这么简单的问题。”
“为了自由。”Be说，“我宁可变成疯子或者白痴。”
不行，太快了，追不上。我不得不放慢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太快了，Be和伊丽莎白太快了。在这么黑的地方全速奔跑，还表演了几个特技动作……压根追不上……他们两个是不是哪里的特工？这个速度，身为伪技术宅我完全无能为力。John气喘吁吁地跑到我旁边，说：“喂，他……他们俩是不是用了轻功？”“国际友人的误解还真深。”我说，“端木呢？”“在我们前面。他抄小路走了。”John说。“喂，魔术师。”我说，“刚刚那一声，确定是枪声吧。”“错不了。”John说，“看门锁的破坏程度就知道，是真枪。”“那就快走吧。”我说，“虽然不知道伊丽莎白是不是特工……但是肯定会有麻烦。”魔术师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则一马当先跑在前面。路边的垃圾桶，地上的油腻，如果是早上，说不定还能看到路边人家刷痰盂的情形——所谓文物保护的代价，就是除了勉强通电之外，其余好似仍然仿佛在上个世纪。踩着脚底的砖石路面，的确让我有这样感想。从这种角度来说，ONE是对的——在全世界各大城市推广“共同沟”*（城市地下管理综合走廊）——先进的技术、成熟的方法、丰富的经验，再加上从电子电路到盾构都是ONE所生产，每公里的报价是前所未有的低廉……我还可以边跑边举出一些例子，但是我突然因为惊愕而停下脚步，甚至连平衡都差点没掌握好，脚下一滑，坐倒在地上。纯白色的研究服左上角染着血，量足足把左肩到后背的部分全部染红。形状好像冰天雪地里盛开的玫瑰，越是中心的地方颜色越深，已经变成了深红色。端木恩。端木恩倒在我们面前的岔路口。虽然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这样的出血量，唯一可以知道的恐怕不会死。“端木？”在我后面的John也看到了这一幕，冲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我几乎是以爬的姿势，到了他们的身边。端木没死。这是几乎可以肯定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呼吸很正常。“咳……咳咳……”端木突然咳嗽起来，然后休息了一会，睁开眼说，“止血喷雾在左边的口袋里。”我把手伸进研究服的口袋里，然后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接着又站起身，习惯性地拔掉了喷雾剂的盖子……咦，没有盖子？一体成型？说明书呢？没有！只有罐子的正面有个巨大的logo ：ONE内部使用！等等，这货怎么用！“让我来吧。”John说。我把罐子递给他。魔术师没怎么研究，只是撕开端木恩左侧的衬衫，然后把罐底对准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双手用力挤压罐体。“噗——”的一声，大量的喷雾从用一层橡胶膜包裹的底部冲出，被完全撒到伤口之上，效果立竿见影，原本还在不断涌血的肩膀流血的速度减缓了很多。然后John把管子上的logo贴纸撕下来，直接贴在伤口处，原本透明的贴纸突然变成海绵一般，伤口附近的血很快就被吸走。John大概等了几秒，再小心翼翼地剥下贴纸。下面的伤口已经完全干爽，除了结痂的部分，已经是正常的颜色——但是更显恐怖，很明显的刀伤，深度光目测就起码两厘米，长度是从端木左肩的锁骨到腋下——伤口内还可以看见白色的肉芽。“喂。”端木明显精神点了，“魔术师，绷带在右边口袋。还有你，去追前面两个，别管我，你明显不会用ONE的高科技产品。等包扎好了John会过去的。”“了解。”我说，然后我看看岔路口，“哪边？”“左手边。”他这么说，然后打了个喷嚏，“妈的很冷，刚刚谁扒我衣服的……”我笑了一下，然后应该是继续踏上“征程”。即使指明了道路，我仍旧不敢冲刺，但还是走得很快，没有几分钟，路就快到了尽头，我突然听到老式电话的铃声：“叮铃铃铃——”是公共电话吧。我这么想。接着，我设置成静音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是谁？我从口袋里摸出来OnePhone，屏幕上显示：“有新1条短信”我习惯性地直接打开，内容居然是空的，发信人只是一长串数字和英语字母的组合。恶作剧？在这种时间谁他妈这么无聊？打断我思考的是一声吼声。“别打开！！！喂——”John用带着些许外国腔的中文说，然后以令我非常惊讶的速度接近中——简直是百米赛跑上冠亚军的速度。他猛地冲到我面前，用肩膀把我撞翻在地，然后双手掰开我的手指，拿起我的手机。你抢劫吗？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一把把手机扔到了空中。接着做了一个貌似很像战争片中卧倒的专业姿势。你到底在干嘛？他没回答我，也不用回答了。被扔到三四米高的手机，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闪光，然后塑料和合金的外壳猛地砸开，碎片和内部零件四处飞舞。我他妈的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贝儿挺着那张极其三无的脸，指着我的手机说：“快扔掉。”这一幅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