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冒险者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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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哦！呜哇哇哇哇哇哦！呜哇哇哇哇哇哇哦！”
黛茜自从跟凯蒂一起乘上冒险者公会的马车、进入魔法文明装点各处的人类之城，一路上天真呆然的小感叹就没有断过。
马蹄哒哒、车轮吱呀、街上热闹喧嚣之声不绝于耳的一路上，顶着大帽子的小黛茜，趴在马车后面、东张东张西望西望，在城中街道上见识到了各种新奇有趣、五光十色的人间事物……果然还是有点像乡巴佬土包子初进城看什么都惊奇一般的赶脚，引来街上行人与马车上其他两名冒险者的异样目光。
“到处都是漂浮的彩光！石砌的房子都好高大！街上的人好多好多，而且都能看清脸，也不土得掉渣！果然外面世界的人类之城就是不一样啊！”
“小龙孩……不对，那怪鸟是管你叫‘黛茜’来着？小黛茜，别吵得太引人注目了，快来这边。”
那边，凯蒂刚回到城中的时候，还有点沉浸于前途未卜的哀愁情绪中，现在也有点没法放着吵嚷引瞩目的小黛茜不管了，害怕暴露情况招来麻烦，连忙过来将从马车后面探身出去、探头探脑四处看的小黛茜拽回帆布车厢内。
“还有，别说什么‘人类之城不人类之城’的，这座城名为德萨克城，是米兰王国东部边境的前沿要塞枢纽城市……虽然算不上我的家乡，姑且还是我最熟悉的城……”
这边，凯蒂搂抱着小黛西单薄的肩膀，紧张地告诫黛茜要注意言行，就差捂嘴勒脖子警告了。
但是，凯蒂说到这座名为德萨克城的繁华之城的时候，清秀的面庞上也不自觉地蒙上一层阴翳，就像是漂泊过客在这繁华城市中，想起了自己同样不属于这里的那种孤寂。
“冒险者？”
黛茜看出了一点凯蒂神色中的阴郁，天真的小脑瓜却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明明身在这样闪闪发光、繁华热闹、好像一切都很美好的城里，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阴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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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凯蒂所搭乘的公会马车在一座还算比较高大气派的石砌建筑门前，有着魔力气泡喷泉与巨剑冒险者英雄雕塑的小广场停了下来，这里正是凯蒂所属的德萨克城山鹰冒险者公会的大厅。
“那什么，小黛茜，你在这里等着……不，还是跟我一起过来吧……”
这边，凯蒂似乎一开始是想让黛茜留在马车上等着，犹豫了一下，好像担心黛茜一个人乱跑，或暴露了头顶帽子下遮掩的龙角引来大麻烦，所以，还是决定领着黛茜一同去冒险者公会大厅报到。
虽说凯蒂此时腿伤还有点不便，倒也需要扶持着小黛茜当龙头拐杖，才勉强能好好走路。
山鹰公会的冒险者大厅门扉高大，内部装潢也还算气派，沿墙陈列的各式杀妖魔专用特殊武器，室内一些不知做什么的魔力加工器械，剩下的就是如酒吧一般的冒险者休息区，还有任务公告栏以及负责不同业务的一排排大厅窗口。
“嘿，你们瞧，是倒霉鬼凯蒂回来了……”
当然，冒险者公会大厅中，除了各种陈设与接待人员，更不缺的自然是披盔戴甲、轻装重装、武装各异的冒险者，应该都是凯蒂的冒险者同僚，只不过他们那满是讥嘲的嘴脸，并不太像友善同伴的感觉。
“什么？我们公会的珍稀动物女冒险者凯蒂，又没死成地回来了？哈哈！有够命硬的啊？”
“我早就说过，冒险者就是男人卖命拼搏的行业，女流之辈练点三流的身手前来掺和，简直找死……”
“嗨喽~~~倒霉的凯蒂！你回来了？这次任务中捞到钱了没？听说你借了会长大人的高利贷？这次任务要是不顺利，就只能卖身相还了？还是以身相许啊？”
凯蒂在公会大厅内其他冒险者们不友好的挖苦搭话与闲言碎语之间，孤独厌烦地低头走着，作为冒险者中的异类，如往常那样不合群地孤身一人……不对，今天身旁还有个扶着她的小小身影，并不完全是孤独的。
“话说，你身边那个奇怪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被逼债急眼了，也干了你原本一直不懈去干的诱拐勾当？弃明投暗有进步啊！”
黛茜看出周边这些冒险者好像都在跟凯蒂不怀好意地搭话，想起昨天那些冒险者所说的，不禁觉得她有点可怜，
而凯蒂只是低头，落寞地背着昨晚跟那些无良队友采集回来的一大背囊魔力生物材料战利品，走向大厅前台窗口那边，没有理会任何风言风语，被黛茜搀扶的手臂却带着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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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纯度元素魔力矿晶5.8斤，小型妖魔魔力器官34个、妖魔晶石31颗，妖魔指甲、牙齿、魔力骨骼、附魔毛皮合计3.4斤，止血类药草、体力恢复类药草、魔力植物块茎些许……一共算你二十银币正好。”
“才二十个银币？！鉴定台的老先生！故意压价也没你这么过分的吧？！我们冒险者可都是拼着命去妖魔区域采集……”
片刻之后，凯蒂在山鹰公会的大厅窗口柜台前，如每次例行回来的冒险者一般，放下装满采集材料的背囊，按照公会规定兑换报酬。
此时，公会柜台那边，坐在一个魔力检测机关桌前的，是一个面相刁钻的秃顶老头子，对凯蒂这边瞟都不瞟一眼，慢条斯理地确认着背囊中的收购物品，却只出似乎很不符合规定标准价格的二十枚银币，引起凯蒂恼怒不忿的叫喊。
而紧接着，凯蒂又立刻注意到自己嗓音太大，有点畏缩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压低声音，怒目而视、紧盯着那边窗口柜台中面不改色、敲竹杠的秃顶老接待。
“我这些东西至少能兑换四十银币以上，现在我特别缺钱，你老人家也不能落井下石，不给我留活路啊……”
“最近行业整体不太景气，市场选择决定魔力材料价格起落，这点东西给你二十银币就不少了，要不你找会长问去呀？”
而那秃顶老接待明知道凯蒂欠了会长高利贷的事情，以及这次在晶石宝藏传闻的探索中赌上一切、打算拼命捞回足够的钱来抵债，却故意慢条斯理地说三道四，完全就是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汪的趁火打劫态度，逼得凯蒂怒目圆睁、额头爆青筋。
“你这……死老头……”
在凯蒂这边气得身体颤抖，忍不住要抽出腰间的砍刀，砸碎那秃顶老头的柜台玻璃的时候，旁边突然远远响起的一个粗声大喊，吓得凯蒂一缩脖子。
“凯蒂！你回来了？！欠我钱没还的凯蒂丫头！！！！！”
那边，随着粗野的叫喊，一个挺着啤酒肚、脑袋大脖子粗、身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向这边走来。
他那双火鸡一般的小眼睛，看着凯蒂的目光，都是周扒皮老板看下层员工的蔑视欺压狠眼神。
“前几天，刚出发去索玛山林探索，这么快就有脸回来了？带回符合我伟大的山鹰公会冒险者的价值了吗？够清偿你与我之间的债务吗？拖了这么久，利滚利算上罚息，你都该还我五十金币了！”
“会、会长大人……我……那个……在探索途中遇到了意外……现在只有这些……”
这边，凯蒂像是小职员见了顶头上司，或者老鼠见了猫一般，面对那个似乎就是公会会长的啤酒肚债主的官威，只能战战兢兢地以颤抖的双手，捧起柜台上被秃顶老头恶意压价的二十银币卖命收入，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向厚颜无耻的剥削者献上，却被那边吹胡子瞪眼发怒的啤酒肚会长不客气地一把打落满手的银币，撒在地上叮当作响。
“法克的！这点银币连利息都不够！少跟我找借口！我当初，是看你家境可怜，再加上有点特殊的魔力天赋，才特许你一个女流之辈加入我公会！这次同情你，借了你那么多钱，去救你那个老不死的病秧子爹！这都拖延几星期了？！再不换钱，想当女老赖啊？！你这种胸不大、臀不圆的小丫头，出去卖都廉价！”
那边，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啤酒肚会长，劈头盖脸就给凯蒂一通血骂，更是引起了周边公会中其他冒险者们的阵阵窃笑。
而此时，怔怔的站在原地的凯蒂更是羞恼委屈到了极点，低着头噙着泪，万分屈辱又不敢还嘴，只是攥紧拳头，拼命地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这德萨克城所在的米兰王国说是号称冒险者之国，同时当然也是实力主义的男权至上主义之国。
凯蒂也只是因为有着比较特殊的魔力天赋，才能在这男人武力主导的冒险者行业勉强混活，但是因为是女冒险者这样格格不入的异类众矢之的，在性别歧视、涩会险恶与各种业界潜规则等方面，都难以应对、难免遭殃。
“会、会长大人！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求、求您了！看在神明的份上，再给我点时间……”
“别再废话了，都是借口，像你这种出身卑微的贫弱女子，连冒险者都不配当！今天必须还我钱！押上你的卖身契、去借城里黑道的高利贷，也得先还钱！我的公会从来不缺求卖命、求找工作的冒险者，不差你一个没用的丫头！实在不行，就去娼楼转职吧！”
正当这边啤酒肚会长像是心情不好还是喝多了找下属发泄一般，咄咄逼人地将凯蒂骂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消失的穷途末路时刻。
一旁，戴着大帽子的小黛茜已经像是一个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的天真幼童一般，蹲在地上擅自摆弄起了自己的大布包来，就像是闲来没事，想找点玩具打发时间。
“凯蒂？话说回来……你旁边这个小女孩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未经我允许，就拐回来的吧？！快跟我把事情说清楚！”
“会长……大人……这个……她……我……”
这边，强忍眼泪、心急如焚又羞恼委屈的凯蒂，看到啤酒肚会长已经注意到了旁边蹲下来翻包的小黛茜，混乱无措之间，眼中甚至闪过了一闪念的卑劣希望，进而又被满满的警醒与自我厌恶所代替。
当然，作为一个没钱没势没靠山的底层穷人，还要顾及因病致贫的家人，又被逼到这样走投无路的情况，果然不假，会动那样的念头，如果把碰巧带在身边的珍奇龙幼崽小萝莉卖了，不就可以逃脱困境了吗？
换成普通的冒险者，到这时候，肯定就毫不犹豫、甚至不顾后果地将小黛茜出卖了，而凯蒂只是心中一闪念，然后立刻痛苦挣扎地压回了这个念头，已经算是有人品的了。
“其实……我……那个……这孩子……”
哗啦，哗啦。
这边，凯蒂还在啤酒肚会长的逼问与旁边秃顶老头等路人吃瓜围观看热闹的窘境下，满头冷汗、垂头丧气地苦苦内心挣扎，却突然听到旁边哗啦一阵轻响，居然是小黛茜将从大布包中找出的一小袋东西，哗啦有声地倒到了秃顶老头的物品间的收购窗口柜台上。
“那个那个……刚才你们是说，这种晶石可以换钱来着？”
黛茜刚刚从大布包中翻找出来，并且倒到这柜台上的，是一小包几十颗五颜六色的魔力结晶矿石，都是薇奥拉平时随手凭空凝聚魔力、压缩凝结出来的，原本也只是让黛茜拿着放在阳光下，映照得闪闪发光，看着解闷的。
“这个冒险者还得带我去街上玩呢，这些晶石给你们，别来碍事了。”
“搞什么啊？！这个没礼貌的死小孩！以为本会长是谁……”
“会长先生？！请等等！”
那边，啤酒肚会长似乎对于小黛茜的态度感到不悦，又要发飙之前，突然被柜台中看到黛茜撒在柜台上的晶石的秃顶老头的惊叫声打断了话头。
“这、这些都是高纯度的稀有魔力结晶矿石！几十年来，从没见过成色这么纯的！这隐隐的魔力不是假货！每一颗都至少能卖十个金币以上……”
柜台那边，专业负责鉴定真假的秃顶老接待老眼圆瞪地摸索、检查着那些魔力结晶矿石，不用仪器检查都能看出其成色质量，惊呼出声之后，又立刻心机地住嘴，就像怕凯蒂知道了这些矿石的价值，而后没法压价了一般。
而柜台外，惊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的啤酒肚会长与凯蒂，都向黛茜这边投来惊愕的目光，只有若无其事、呆呆站在原地的小黛茜还毫无紧张感地呆着，不知道自己拿出了多么引人注目，乃至容易惹祸上身怀璧其罪的珍奇宝物。
“怎么了咩？为什么都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