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笑对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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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场里圈养的兽人牲畜们！都法克的来到猎物指定地点了吗？！赌上赢回你们全族自由的机会，今晚尽情垂死挣扎地取悦我们圣莱茵王国吧！神明保佑！狩猎开始！”
在人类那一大四小统共五艘魔法浮空战船，随着照亮夜空的耀眼金光，凌空航行穿过巨大接天圣术屏障之后，突然响彻森林的，是一个站在其中最大浮空船甲板前端的、面带刀疤、满身肌肉的皮铠壮汉莽夫，似乎是并不多么高阶的军官或是军中莽汉的那种感觉。
那个莽夫军官在身旁几个高举金光金属长杖的白衣圣术师的扩音传声辅助下，将野蛮得让人怀疑哪边才是兽人的粗声粗气嗓音，大吼出响彻整个夜色雨林的叫嚣话语，震动着这不安之夜的每一寸空气。
而那自称圣莱茵王国的魔法浮空战船人类势力，今晚的开场，除了按照预定告知兽人族的时间突然来袭，预先乱放了一阵示威魔力炮击，以及用圣术特殊扩音放出了其领队长官的叫嚣之外，还采取了更加奇异的行动。
“天使的加护与我们同在！”
那一艘大型浮空船加上四艘中小型浮空船组成的狩猎舰队各船甲板之上，一个个身穿镶金边白色圣职者长袍的圣术师，共同高声念诵着不似咒语、更像口号的话语，同时举起凝聚着耀眼金光的、如金属天线一般的奇特细长金属法杖，向这兽人雨林上空释放一个个分散飞去老远的金色光球。
而后，那些四散飞出、跨越几公里距离的金色光球，纷纷在雨林地带上空展开，金光闪烁地凭空幻化为一个个满身金光、长着金色翅膀、面容模糊的巨大天使形象，虽说那也只是圣术构筑出来的神圣虚影。
而且，那些分散到雨林上空各处、仿佛金光天使降临的巨大虚影，纷纷又向周边分散出许多金色小光点，飞散一段距离之后，每一个小光点都在空中展开成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化为几乎连片笼罩整个雨林区域的圣术转播投影大画面。
那些占据雨林夜空、发出微微金光顺带提供照明的巨大圣术投影画面中，每一处都浮现着视频对面一处处人类魔法之城中的广场或街道的影像，每个画面中除了人类城市的魔法幻光万家灯火，还能看到大批集中于画面之中看热闹的人类民众，男女老少、布衣丝衣、贫富贵贱、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唯独那些民众们眼中兴致满满没好意的看戏热情是一样的。
“圣莱茵王国万岁！神明与天使大人万岁！低贱劣等的兽人族不该生存！”
“神明保佑太棒了！终于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兽人狩猎秀的时间了！王国万岁！人类万岁！”
“法克的！杀光卑微的兽人牲畜！人类才是这世界的主宰！壮哉我圣莱茵王国神威！杀光不该存活的怪胎兽人族！”
从空中那些仿佛是实时相互转播着圣莱茵王国各地、各城市广场上围观兽人狩猎活动的民众们，以及这兽人雨林现场的影像，就是相互之间都能看到对方那般，转播着全国民众夜晚茶余饭后前来看猎杀兽人大戏的欢快热情。
天空上的那些画面中，还能实时传来对面民众们经过筛选过滤的随机呼喊叫嚷声，而且那些人潮涌动的巨大投影画面中，民众们的话语还会被圣术系统自动转换成发光文字，如弹幕一般在画面中连片流转而过，字里行间都直观地传达着愚昧民众们盲目歧视、敌视兽人族的丑陋恶意，明明他们谁都跟兽人无冤无仇，却都一个个仿佛渴望尽快看到兽人族被屠杀的血腥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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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那些投影……都是什么东东啊？”
在雨林上空四处展开那些圣术投影画面的时候，小黛茜已经与薇奥拉一同，跟随兽人部族的老弱妇孺撤退队伍，赶往森林南侧被指定的老幼安全留存地带。
虽说兽人族即便是老弱妇孺，基本也都能飞树走枝地在森林间快速腾跃逃窜。
但是由于这次是整个部落范围的避难撤离，脱离战斗的老幼兽人们携带部落生活所需的一些物品行李，由一头头长着十几条腿、皮毛走兽身体长长的奇特半妖魔牲畜背着大包小裹，在森林间挪动多条兽腿匀速爬行，还有部落中确实太衰老的老兽人需要拄拐或由别的兽人搀扶前行，也有长着毛耳朵毛尾巴的兽人妇女，一把抱着四五只出生没几个月的嗷嗷待哺兽耳孩童，所以避难队伍现在也只能保持不算太快的一般行进速度，一路向南地撤离，当然如果遇到紧急意外情况，也可以立刻丢掉行李，全速腾挪奔逃。
只不过，现在这连火把都不敢点，只有前方领队的兽人们举着荧光苔藓小灯，带领前行的长长避难队伍，就像一条在森林间陆上游动的半死不活大鳗鱼，之前庆典上那般求神祈福、保佑胜利的乐观笑容，此时队伍中与亲族分别的一部分老幼兽人们，也基本保持不住了。
在森林间拖拉移动的长长队伍中，这边那边都能隐隐听到兽人妇女的啜泣，当然更多的是兽人婴孩的哇哇大哭，甚至还有兽人男孩不顾什么男子汉志气的呜咽哭泣。
森林上空被投影出那些金光弹幕投影画面之后，林间兽人族众人行进的氛围越发沉重了，也许他们其实都是知道的，他们部落那些乐观勇敢、前去面对挑战的亲族战士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时候，小黛茜也跟还保持着灰色毛耳朵、狼尾巴姿态的薇奥拉一起跟在兽人族们撤退的队伍中，也看到了天上那些照亮夜空的投影，还有周边老幼避难兽人们不禁脆弱流露的哀哀戚戚神态，果然他们之前的乐观笑容，也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那些是圣术投射转播的影像信息，跟魔法投影原理完全不同，但基本是一回事，只不过这么大规模连接展开，并非十几个圣术师一下就能展开的，而是依靠连接预先布置在这雨林上空的圣术系统……”
走在前面的薇奥拉单手攥着小黛茜的赤鳞龙尾巴的尾巴尖，牵着尾巴防止走散，什么的，其实是借口，只是想多摸摸小黛茜的尾巴，总之，此时她表面上还是摆着一如既往的假高冷女王范，随口总结来龙去脉。
“总之，还是跟我之前推测的一样，这里一开始就是人类安排的兽人狩猎场。”
之前，在黛茜与薇奥拉从被改造生物体结构而变高的大树上下来，跟豹猫少女提亚他们部落的撤离队伍汇合，开始向雨林域南端撤离的时候，一路上也顺便听说确认了他们部落与这片雨林的真实情况。
没错，这里并不是兽人族自然栖息的祥和雨林，而是受天使庇护的人类势力圣莱茵王国的娱乐狩猎场。
虽说一般人类王国都是抓来兽人奴隶，培养成兽人角斗士，在角斗场表演兽人亲族之间相互残杀的血腥残虐斗兽秀；或者将兽人当马戏团的动物一般训练，搞兽人马戏团高难度惨痛杂技虐兽搞笑表演；又或者是以生物魔法、魔药或炼金术等手段，将兽人改造成畸形怪物，供人类观赏嘲笑之类的，但是这圣莱茵王国似乎连这几种玩法都玩腻了，转而开始了这种实战屠戮大虐杀的刺激玩法。
说白了，这所谓的狩猎场，就是圣莱茵王国将大批贩卖而来、次生培养出的兽人奴隶，送到这被天使圣术隔绝的封闭雨林区域，野化放养，让他们形成一个个独立部落，然后每次狩猎活动派武装力量前来，要求其中出一个部落来挑战，然后将那个敢出头的部落赶尽杀绝，通过圣术全国转播，以便壮圣莱茵王国神威，全国范围赢取收视率、培养人类荣耀感。
而圣莱茵王国每次出兵之前，都是以这样的条件威逼利诱哪个兽人部落前来送死的：
“如果你们能在限定时间内，打退我们派来的军队势力，就释放你们这片森林中所有部落的兽人，还你们自由与未来。如果你们这森林中一个个部落每次都败给我们，则狩猎将一直持续到你们所有部落都灭亡，也不放过你们。”
之前，鹿角长老手上拿着的金光倒计时投影圣术怀表，就是这残酷狩猎的信物，交由肯接受每次狩猎挑战的兽人部落，上面投影的金光倒计时，就是限定他们部落前来迎战的条件时间。
而且，这雨林地区之中栖息生存的兽人部落足有十几个，每次人类来狩猎杀戮，由其中任意一个部落代表全体兽人接受挑战，败则全体战士被灭掉，胜则让整个森林所有兽人获得释放、赢回自由。
关于这点，黛茜还记得前几天去过的大陆北部冰雪森林地带那边，自称高傲宽大又高尚的高大上种族、却暗地里将人类抓来变成怪物狂虐的女祭司她们精灵部族，因为是那片地区各个精灵部族中最弱的一个，所以被挤兑到人类猎手经常来袭的冰雪森林外侧，成了其他精灵部族的倒霉盾牌。
而黛茜却听说这豹猫少女提亚她们所在的这个接受挑战的兽人部落，是现在这雨林地带中实力最强的部落，所以才主动迎接这次存亡挑战，毫不逃避地扛下肩负未来的重担。
跟大陆北部那些被驱逐到严寒边境走投无路的精灵族，每次都将最弱的部族排挤到靠近人类的外围地区当挡箭牌完全不同，根据提亚与他们部落其他兽人的说法，这雨林猎场中，每次人类武装势力准备来袭的时候，都是由雨林中现阶段相比之下实力最强的兽人部落出来迎战的，从不会消极抵抗地威逼其他较弱的部落出战、牺牲当炮灰。
毕竟，自从这荒唐的猎杀游戏在这设局开始的十几年以来，每次前去迎战人类武装势力、惨遭杀害的每一个主动迎战兽人部落，都是英勇乐观地相信着还有战胜人类、挽回尊严的胜算、还有机会迎来自由与亲人能安然微笑的未来，才傻天真傻大胆地拼命挣扎到最后的。
“薇奥拉，薇奥拉……猫他们部落能赢吗？”
小黛茜在这金光投影弹幕湖面覆盖的暗夜森林之下，与薇奥拉一同暂且跟随兽人部落老幼向南方撤离，听着上空那些人类国度各地影像中传来的阵阵恶意起哄与挑衅嘲讽，还有周边兽人老弱妇孺耷拉着毛耳朵、呜咽奔逃的凄凉声响，果然还是不希望兽人族的乐园被人类残酷无情地践踏。
毕竟，按这个说法来看，这森林中的兽人们完全就是无辜的，人类那边只为了娱乐，就要来狩猎野生动物玩一般前来屠杀兽人，再怎么说，也有点说不过去。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
“话说那个回来……人类能打得赢兽人吗？”
小黛茜呆呆地问完第一个问题，呆了一呆，又呆呆地问出了好像反了过来的另一个问题。
因为根据小黛茜上次在米兰王国德萨克城那边见识到的人类武装势力的战斗力，使魔法、魔力武技、魔药与武器复合战斗的冒险者，还有虽然有着包括浮空船在内的各种重火力魔法军械，大军出战还是没打过怪异妖魔群体的德萨克城卫兵队。
虽说那些满身补丁拼接型的不死怪妖魔都是薇奥拉随爪搞出来的bug怪物傀儡，不应该用它们衡量人类魔法军队的战斗力。
但是，反正在小黛茜的印象中，就是觉得，如圣战士卡里姆那样，获得大天使加护的超常极端英雄例外暂且不算，一般王国的人类势力平均战斗力，好像就是对抗成千上万来袭的大群妖魔都费劲。
而这森林中的兽人族，蛮力体能远超人类，还能以高魔防性质的兽爪徒手撕破魔力或魔法攻击，能配制强化魔药、能设置调动自然魔力的浩大阵法，还能驱使大批妖魔助战反击。
总觉得兽人部落的战士们，可能比普通的妖魔群体都要难对付得多，为什么圣莱茵王国的人类势力那边，才出动好像也没太多的兵力，就敢那样自信满满地跑到这危机四伏的雨林地带来狩猎什么兽人？明显很容易被反杀的说。
“别小看人类的卑劣，不对，我是说，别小看人类的力量哦，我家的小黛茜。你之前看到的人类冒险者王国，只是文明发达程度相对较低的小国，不能作为人类世界整体力量的参照，何况……”
而这边，走在身旁的薇奥拉随口给出的回答，还是令人难以安心的不详说法，同时抬眼望向天空中那些弹幕吵嚷的圣术投影屏幕外侧，那一个个装点夜空的金光翅膀天使形象幻影，银灰色眼瞳的冷眸中，带着仿佛逼视整个世界一般的深邃厌憎。
“这次来袭的狩猎者那边，有的可不只是人类的力量。”
在这人类势力制定规则的猎杀游戏之中，接受挑战的部落虽然在信物怀表的圣术监视下，直到今晚狩猎开始的时间，才允许部落中的老幼妇孺开始退避移动。
兽人部族中的老幼队伍撤退到雨林南端、靠近火焰石林地带一侧的指定安全区域，人类势力的追兵就不会追杀过来，允许苟且偷生的他们归并入其他兽人部落，继续存活下去。
而就在这老年与幼年不适合战斗的兽人们挂念着挺身迎战的亲族，呜咽抽泣四起，在这漫天金光投影的黑夜中，走向避难方向的时候，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兽人妇女惊慌的叫喊。
“跑哪去了？！不在！不在队伍里！我的四女儿提亚跑哪去了喵？！”
让小黛茜不禁去在意的，是那兽人妇女喊的名字，与那似曾相识的猫语。
很快的，队伍后方就有一个穿着兽皮衣裙、以兽皮包裹抱着三个喵喵呜咽的猫耳萝莉幼童跑过来的猫耳妇女，看耳朵上的豹猫斑纹，似乎正是提亚的母亲。
豹猫少女提亚的哥哥姐姐与父亲都去作为兽人战士，前去参加战斗了，而提亚自己似乎因为年纪不够，本应被安排在这撤离队伍中，此时她那抱着她三个可爱的猫耳幼崽妹妹跑过来的豹猫族母亲，却发出了惊慌的大喊：
“提亚和她那几个同龄玩伴都不在！兽神啊！她们都还那么小！说不定都擅自跑去助战了！”
恰好就在豹猫妇女跑过来惊叫出声的时刻，雨林地带对面轰然爆发照亮夜色的冲天火光，被圈养于这残虐乐园的兽人族们，为了自由而向人类发起抗争的绝望之战，正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