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短命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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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迪森安德杰特们！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晚我们也会大展圣莱茵王国神威，把低贱的兽人崽子杀得片甲不留的！敬请期待！”
在这金光与画面铺天盖地照亮夜色雨林的狩猎战场，随着阵阵经过圣术扩音的粗野吼叫呐喊，侵入兽人雨林地带的一艘艘浮空战船降低悬浮高度，打开底部舱门，放出狩猎大戏的作战队伍。
披铠持剑盾的人类战士、手持炼金机关法杖的魔法师、手持魔力机关弩的弓箭手与身穿圣洁长袍的圣术师，以及一台台将尽十米高、如披铠巨人一般的魔力机关铠甲傀儡，手持巨大兵刃地隆隆随行在侧。
其中，除了保持圣职者庄严风范的圣术师与巨大的机关巨铠傀儡之外，所有成员都抖擞地向天空中的圣术转播屏幕挥手，迎来了更多各地民众观众的欢呼叫好、弹幕刷屏欢迎。
“杀光该死的兽人怪胎！这片土地自古就该属于人类！”
“杀呀！杀呀！让他们这些禽兽法克的，见识我们圣莱茵王国的雄威！上啊！代表我国荣光的可敬战士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我们才是被神选中、受天使庇佑的神之子民！污秽肮脏的兽人千年前霸占这片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现在这样给我们取乐，也是他们的赎罪！哈哈哈！”
附近林木之上，夜空中那些人类王国各城镇居民观众们纷纷大声叫嚣，起哄呐喊助威。
他们被涩会扭曲教育灌输的种族歧视、人类至上、家国荣耀观念，化为敌视的恶意，呼喊出的恶言恶语被圣术画面自动转化成金光弹幕文字流转而过，化为照亮现场代表他们家国荣耀、前来屠杀的刽子手们的前路。
这次前来雨林地带狩猎袭击的人类部队，确实算得上一支魔法文明先进王国的精锐队伍，只不过规模总体不过几百人，与这森林中规模差不多的部落兽人战士们对战，似乎也并没有多大优势才对……
特别是，在兽人族这边还有足够时间准备陷阱的前提下。
轰隆隆！
突然间，幽深潮湿的雨林中爆发震天的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与炽烈席卷的冲击爆炎，瞬间吞没带着各自不明觉厉魔法装备与巨型魔力机关铠的人类精锐部队，将夜空中各处相互实况转播的画面中观众们的欢呼弹幕都变成了连片的惊呼问号、感叹号。
在人类狩猎部队走入雨林地带之后，迎来的第一个兽人族陷阱，不是巨木摆锤撞击，也不是树倒地陷的攻击。
而是干脆引燃成片林木区域内大量埋设的爆燃引火物，直接华丽丽地将来敌全军卷入爆燃火海之中。
而且，兽人族处心积虑准备的第一波陷阱还不止于此。
在人类精锐部队进入陷阱区域的瞬间，席卷整片区域的盛大爆炎炸裂之后，周边被引燃的林木中，突然甩出一根根巨树木桩，带着燃烧的火焰与巨大的质量劲力，纷纷猛砸向人类部队被火焰覆盖的队列中，隆隆巨响地砸起冲天飞散的火星碎木。
雨林区域外围这一带，这里那里分布着很多很多弹性强韧的魔力木材树木，被兽人战士们事先多人合力掰弯一棵大树，然后以绳索固定，将巨木或大石块栓到树梢上，算好方位，一经触发，就能释放数量庞大的隔空投石与巨木飞砸，集中成物资数量可怕的压制攻击。
于是乎，在整个林地范围炸裂爆燃的爆炎之后，是漫天纷纷袭来的巨石与巨木暴雨狂砸，就算人类精锐部队中那些巨型机关铠甲没被爆炎烧坏，也该被这铺天盖地、大量袭来的巨木巨石砸坏撞翻了。
这些远远抛掷过来的巨木上面，都浸润着大量剧毒魔药，在飞砸过来、被火焰点燃之后，生成大量剧毒气体。
兽人族还怕这样都不够，在周边森林中，大范围布置了汇聚火属性魔力的助燃阵法，在爆炎陷阱触发之后，也很快发挥作用。
被冲天爆炎席卷覆盖、被巨木巨石乱砸、被剧毒烟雾笼罩的人类部队这边，周边炽烈爆燃的火焰又被火系阵法助燃，急剧提升温度与席卷冲击力，化为卷着剧毒烟雾与超高温烈火的巨大火焰龙卷风，将现场的一切卷入其中、焚烧殆尽。
一般就算换成身披重甲的巨人大军，或者是皮粗肉厚、生命力极强的巨型妖魔群体，遭到这样原始凶蛮的疯狂打击，也是难免伤亡惨重的。
然而，在这爆炎龙卷冲天席卷的势头过后，从本该尸骨无存的人类狩猎部队所在的位置闪耀扩散开的，却是奇特而神圣的金色光芒。
那金光驱散炽烈湍卷的烈火，净化剧毒烟雾弥漫的空气，将周边砸下堆积的巨石、焦木统统推飞开去，只留下在现场焦土之上，毫发无损、继续进军的战士、魔法师、机关巨铠与圣术师混编精锐部队，再次引起上空画面中各地观众阵阵高喊“神明保佑”、“奇迹雄威”、“人类万岁”之类的废话欢呼、弹幕刷屏。
没错，刚刚那防住、化解兽人族那爆燃加石木暴雨、加火系魔力阵法攻击的毁灭性连环陷阱的，正是人类精锐部队中圣术师们施展的圣术，是神界天使赋予人类圣职者的神圣之力。
那是能够颠覆常理的力量，跟魔力、魔法都完全不同，甚至能够克制碾压魔力与魔法。
虽说天使赋予普通圣职者的，大都是防御、压制与封印类的圣术，只有人类之中少数精锐、跟天使有着极高同调性的高手才能成为圣骑士，使用跟天使同等的攻击型圣术。
但是，仅仅是防御和压制类的圣术，已经是足以帮助人类凌驾碾压其他种族的强大秘技了。
“噶嗷……果然没那么简单吗？！可憎的少毛族！”
远处，长着狮子鬃毛与圆耳朵的兽人族战士长爬上树梢，隐藏在树叶之间，远远看出第一波陷阱对人类部队丝毫没造成任何杀伤，也只得举起顶端涂抹了高温剧毒魔药的红热矛头投掷矛，拿出皮囊装的强化魔药再喝一口，然后大吼着号令其他所有同样各自持有强杀伤装备的大批毛耳朵、毛尾巴兽人战士们。
“把聚拢过来的妖魔与半妖魔猛兽全部都放过去！发动狂暴强化魔力阵法！我们各队按照计划，一口气发动总攻！一口气决出胜负！绝不能再让少毛族侵犯我们的家园了！”
兽人族确实有着强劲的体能、魔药技术、驯服妖魔技术与魔力阵法技术，而且比假高傲、假高大上的精灵族团结得多，每次迎战，都是派出现阶段最强的部族积极抗争。
然而，即便如此，在这疯狂的对等阵容猎杀挑战开始至今的十几年来，这里一次次被选为实力靠前的兽人部落，哪一个都是压倒性的绝望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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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救救我女儿提亚啊？！她现在才七岁喵！”
在小黛茜跟薇奥拉一同脱离兽人老幼撤离队伍之前，听到提亚的豹猫族母亲发出的是这样惊恐绝望的叫喊。
但是她还抱着三个嗷嗷待哺的猫耳幼童，在这人类杀戮者就快长驱直入过来的存亡危难关头，也只能绝望悲伤地含泪继续跟队避难撤离，连回去找女儿的机会都没有。
小黛茜与龙御姐薇奥拉却已经不再跟随他们队伍撤退了，而是脱队停留在漫天金光画面投影的狩猎区域森林中，准备决定是否去插爪干涉兽人族的危难。
小黛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的，原来看起来是十四五岁猫耳少女姿态的提亚，其实才刚七岁，旁边的猴尾少女萨瑞估计也是只有六七岁，松鼠萝莉利兹恐怕只有四五岁了。
等小黛茜疑惑地问到，薇奥拉才随口给出解释，原来兽人族的寿命连人类的一半都不到。
精灵族能活几千年，鱼人族能活一百年，而兽人族跟自然界的野兽小动物一样，最多只能活二三十年左右，成长与衰老得都不够快。
另外，兽人族也如动物一般，生育能力较强，三四个月就能生一窝兽耳幼崽，还经常是三四胞胎的情况。
所以，兽人族就算寿命短，也照样繁衍生息，部落内都会如老鼠一般，根据情况节制生育，或在部落人丁稀少、濒临衰亡的时候加倍生养，七八年就能繁衍出一代战士。
这也是圣莱茵王国将兽人族放养到这无路可逃的封闭雨林中，隔一段时间就来杀着玩，也不缺兽人猎物当对手的原因。
“原来猫她们……都是七岁以下的小孩？一共只能活三十年？”
身为才虚度几百岁童年光阴的幼龙小黛茜，得知兽人族原来比人类还短命，感觉就像小孩得知自己萌萌的小宠物只能活十年、不能一直陪着自己一样，不免感到些许怅然。
这么看来，兽人族，特别是其中年轻一代，那种蠢蠢的天真、傻傻的乐观以及傻大胆的坚强勇敢，终归只不过是幼稚而已，因为他们的人生短暂到很多阶段都来不及变得足够成熟。
他们兽人族年轻一代都是十岁以下的，提亚的猫妈也才十一二岁。
那有点血气方刚感觉的鹿角兽人长老也最多就二十多岁，一个个连精神层面长大老成的时间都不充分，实在没法强求他们部落阅历丰富、老谋深算什么的。
难怪小黛茜觉得提亚她们精神年龄好像比自己都幼稚，实际上是理所当然的，几百岁的幼龙和几岁的幼兽，精神年龄再一样就神奇了。
而如提亚这样八岁以下的兽人都被算成孩童，应该是在撤离队伍中的，但是似乎除了提亚之外，还有不少年纪小的兽人孩童放不下前去赴死决战的亲族战士，偷偷溜回去，跟他们同生共死地助战了。
“要回去救那些兽人吗？我家的黛茜。”
“要去！猫他们是好兽，好兽不长命，应该再活一些时间！”
这里的兽人们都是那样的乐观勇敢、团结友爱、自然祥和地缔造着共同生活的乐园，即便隐约都知道，一切只是随时可能破灭的幻影。
年轻一代只有六七岁，长大了也活不到三十岁，如此生涯短暂的傻天真兽人族，基本只能算是一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乐呵熊孩子。
突然跑来一批武装分子，以什么战争还是狩猎的理由来屠杀无辜、又傻天真的他们，简直就如幼儿园砍杀事件一样丧心病狂，不然也算是无良可怖的虐兽暴行。
而在小黛茜毫不犹豫地拖着尖刺尾巴、转身走向火光战场方向的时候，还保持着兽耳、毛尾巴姿态的龙御姐薇奥拉，却还保持着高冷超然的平静姿态，站在原地，只是语调清冷地随口发问，似乎没有跟上一起去救兽人族的意思。
“我不打算去救那些兽人，因为他们并没有向任何人求救。”
那边，薇奥拉高挑玲珑的倩影站在林木之间原地驻足，冷然闹别扭一般，毫不开玩笑地认真表态。
“对于连求救都不肯的傻瓜，绝不多事地乱救，对于拼命求救的可怜虫，救不救全看心情，这才是龙的风格。这世界虽然如童话般荒唐，但是也没有廉价的救赎留给不肯低头的笨蛋。”
“薇奥拉……”
小黛茜对于薇奥拉这时而表现出的冷然一面，其实并不是多么陌生的。
小黛茜当然知道，薇奥拉才不是什么温柔善良、闲来没事捡来龙蛋抚养自己的多管闲事圣母好龙。
灰烬之龙薇奥拉，是曾经杀遍人界神界魔界、吞噬无数龙族同类、甚至据说曾经将一整块大陆板块连同上面所有种族、所有生命一同沉入大海、作为灭世威胁、给整个世界带来恐慌黑暗时代的最强、最恶异端邪龙。
当然，也是由于这个过于狭隘的世界，容不下拥有异端能力的她，最终将她逼迫成这样极端的怪物存在。
而小黛茜就是为了拯救被变成这样的她，才毅然决定出来旅行、直面世界的。
“薇奥拉，薇奥拉，为什么不去救兽？为什么不去救？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小黛茜就算看到薇奥拉的冷然表态，还是呆呆地跑过去，抱住薇奥拉柔软苗条的腰肢，毛蓬蓬的小脑袋如撒娇一般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地追问。
“不都说了，是因为他们这些兽人不都还坚持着那不服气的强颜傻笑、死倔强地就是不求救吗？而且事情本来就跟我们毫无关系，只是没有去救他们的理由，你也一样吧？”
这边，薇奥拉被小黛茜抱着蹭，高冷冰山形象有点被萌化得保持不住了，但是，态度上还是冷冷的决意，不想救谁就是不救。
强大无敌、自由任性、仇视着整个世界的她，对任何人施以援爪的搭救，其实也都只不过是玩弄罢了，当然选择不救，更是她的随心情而定的自由。
因为之前，提亚他们兽人部落将薇奥拉也看做外来兽人，秉着勇敢乐观的强撑、不示弱风格，让薇奥拉也作为外来无关的弱势兽人，跟随他们部落避难队伍撤退了，虽然那是出于善意，但是那种强颜欢笑、面对绝境不服气的天真倔强，也许还是让身为异端邪龙的薇奥拉觉得，有哪里看不惯了吧？
“呜——那我也要去救！要去！要去！就要去！我还没有看到猫们的乐园！”
当然，耍小孩子脾气、闹别扭方面，高冷最强龙御姐，终究也还是比不过幼龙萝莉小黛茜的。
结果，小黛茜还是气鼓鼓地鼓着小脸，自己转身一甩赤鳞尖刺的龙尾巴，迈着小脚丫，一路奔向火光冲天的雨林战场前线方向。
而薇奥拉还站在原地，向小黛茜天真执拗的小小背影，报以无可奈何的微笑。
像是在感叹自家小龙果然还是太小太嫩太天真了，又像是在暗示，小黛茜即便独自赶去，也是拯救不了任何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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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大家都没事吧！我们来助战了……”
片刻之后，跟猴尾少女萨瑞与松鼠萝莉利兹等几名兽人孩童玩伴偷偷脱队、折返回去的猫耳少女提亚，终于领着同伴们赶回了开战没多久的雨林前线。
然而，等在那里的，不是他们部落英勇奋战、跟敌方人类军队不相上下的兽人战士们，而是四处残留着火苗的烧焦林木、遍地妖魔与半妖魔牲畜的残骸，还有一个个被长矛或弓箭贯穿身体、被钉在地上或树上的败阵兽人战士。
焦糊味、血腥味、昭示己方兽人部落在这短到不可思议的短时间神速败北的荒诞光景，还有那边未损一兵一卒的人类势力刽子手部队残虐的笑容，这一切，都让不知道人类可怕之处的提亚为之惊恐哑然。
“大家？！哥哥？！姐姐？！爸爸？！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