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美梦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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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无限地实现那些得寸进尺村民们的愿望也没意思，你也来许点愿望如何？我家的小黛茜？”
丰收女神降临盖伦村的第六天中午，薇奥拉与小黛茜回到多丽丝家茅草屋翻修成的木板房，以照常的龙家料理喂饱小黛茜之后，让小黛茜依靠在她身侧收拢的毛绒羽毛翅膀上、眯着眼睛直犯懒地休息，伸手轻抚着小黛茜毛蓬蓬的小脑袋，同时茶余饭后一般地随口提到了许愿的事情。
“呜？让我也许愿？就像村里的人们那样？”
小黛茜抬起依偎在薇奥拉羽毛翅膀上的小脑袋，呆呆地仰望着薇奥拉脸上那略显戏谑的温暖笑意，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微妙。
“是啊，不用客气，我虽然不是女神，也不是那些卑劣的创世诸神，应该还是有能力实现你大多数的愿望的。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想要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是想抓来世上最有名的厨师来给你做美食，还是其他什么样的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哦。”
薇奥拉像是这几天蛊惑人心、考验人性的套路玩顺手了一般，此时恰似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不对，是大灰龙一样，轻抚着小黛茜毛蓬蓬的头发，轻声细语，仿佛也想在她家的小黛茜的心中培育出无限滋长的欲望，看看会变成怎样之类的。
“呜……难道薇奥拉也想把我变成渔夫的妻子那样咩？”
小黛茜想起村民们被愿望惯坏，欲望越发滋长，如渔夫的妻子童话一般被坑的赶脚，不禁赶脚更加微妙。
“那怎么可能？”
而那边，薇奥拉笑容略坏地轻声说着，移开羽毛翅膀，将小黛茜一把揽入温软的怀抱之中。
“让你成为渔夫的妻子怎么行？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所以无论你许多少愿望，我都会一直帮你实现的，你尽管许愿好了。”
“~~~~~~~”
虽然对话上好像有点偏差，小黛茜还是被薇奥拉搂抱加求婚的攻势搞得不禁小脸发烧、害羞捂脸。
“呜嗯……想实现的愿望……我想想……”
不过，既然薇奥拉都这么说了，小黛茜也只能试着许愿看看，想了片刻之后，眼神呆呆地得出了答案：
“对了，要喝水！”
“这……黛茜，你是渴了吗？”
那边，薇奥拉好像有点被小黛茜这第一个愿望给窘到了，还是伸过内部有着储水结构的水灵灵手指，给小黛茜含在嘴里滋滋滋地吸水。
“话说，这不算愿望吧？没有什么像点样的愿望要实现吗？”
“呜姆呜姆，呜姆呜姆姆……”
“先松开小嘴再说话呀，这样都听不出你在说什么了……不过，我家黛茜这样也好可爱！”
小黛茜喝完水之后，还安心而习惯地含着薇奥拉的手指不松口，以至于回答她说话都变成含糊的呜姆声了，虽说薇奥拉那边好像也有点被萌到就是了。
“呜嗯，午饭刚刚吃过烤肉与炸肉排，奶油蛋糕巧克力甜点也吃过了，又能这样跟薇奥拉一起出来旅行，暂时没什么可愿望的了。”
而小黛茜就算松口放开了薇奥拉的手指，依偎在她怀中，毛蓬蓬的小黛茜习惯地在她身上轻轻磨蹭着，赤色眼瞳大眼睛中纯真而清澈，并没有那么多可滋生的私心杂念欲望。
“薇奥拉……如果说，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这也算是愿望咩？”
“我家小黛茜还真是天真不贪心的好幼崽呀，果然还是太可爱太可爱了！这个愿望一定帮你实现，我们永远在一起！”
到头来，最强邪龙御姐薇奥拉还是蛊惑诱骗不成，反倒被小黛茜萌得又冰山融化地抱着小黛茜，以脸颊贴着小黛茜毛蓬蓬的小脑袋蹭蹭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好像用爱不释手这个词形容也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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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不好了！女神大人！大事不好了！”
不巧的是，在薇奥拉抱着小黛茜还没亲昵够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哐当一声推开房门堂而皇之地闯进来。
之所以闯入得如此堂而皇之，正是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家，闯进来的正是这家房子的主人多丽丝本人，匆忙叫嚷着带来坏消息求助女神。
然而，薇奥拉却面若冰霜地抬起爪，食指伸出尖长如刀的龙指尖，随手横挥一下，释放可怕的锐劲，隔空轰然爆响地横劈开多丽丝面前的木板地面，差点连带劈开整个房间，吓得多丽丝那边也差点一个踉跄后仰过去。
“不是说过下次进来不敲门就灭了你吗？雌性人类，又有何事惊慌？”
“不、不好了，女神大人！邻村高尔村那边有很多人前来闹事，连村长大人都被打伤了！”
那边，多丽丝当然是被薇奥拉这突然放招的骇人一击惊吓到了，但是事态非同一般，还是在那边战战兢兢地说起了状况。
临近中午时分，盖伦村外发生了邻村饥荒村民们愤然来袭、还打伤了他们村白胡子老村长、冲突得互有轻伤者出现的麻烦械斗事件，之前薇奥拉领着小黛茜回来吃午饭的时候，也察觉到村里有点骚乱的响动，只是懒得理会罢了，而非没有察觉。
而那破衣烂衫饥荒村民大举来袭的邻村高尔村，原本还是跟盖伦村友好的村子，在灾祸饥荒期间，也曾没少相互帮助。
这次事件的起因，却似乎是源于昨天盖伦村村民所做的一件善事。
昨天早晨，有一个抱着快饿死的小孩的妇女，不知是从附近哪个饥荒村逃难流落过来的，正好来到盖伦村附近，来村里乞讨。
盖伦村的村民们本就比较民风淳朴，大都本质不坏，饱受恩惠的安逸之中，更是春风得意飘飘然，不吝同情地接纳了那位可怜妇女，让她跟孩子都填报了肚子，却也没能对他们隐瞒住盖伦村现在莫名丰裕的奇特现状。
然后，那个难民妇女带着孩子与盖伦村的人好心给她带上的一些储备粮，满口感谢地离开了，然后，传闻就在周边各个饥荒村之间不胫而走地传开来，其中甚至还有恶意将盖伦村传说成跟恶魔签订契约，获得丰收邪术的邪恶之村、企图借此为大义名分理由前来抢粮食的无良村。
被天灾侵蚀严重、在饥荒中濒临崩溃的高尔村似乎就是其中之一，昨天召集村中男子们，持着棍棒器械、甚至打着神明教的大义名分旗号，大举前来找茬。
明明盖伦村和高尔村原本是一代代友好互助、在灾荒中相互帮扶、共同走过来的世交之村，在多年前，神明教异端审问部队前来追查这一带地方宗教异教迷信残余等麻烦问题之中，两村都没少互助协力渡过难关。
白胡子老村长跟高尔村的上一代村长都是关系非常好的旧友，搞不好，之前那个带着孩子逃难的妇女，其实就是从他们高尔村逃难来的。
即便如此，高尔村这一代新继任的年轻村长，却对世交盖伦村翻脸不认人，出手就冲突，很快演变成两村棍棒相向的武装械斗，以至于盖伦村这边出现了二十几个村民负伤，其中也包括身心俱伤的可怜老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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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高尔村那群家伙！把我们盖伦村当什么？！亏我们原本对他们还友好相助呢！”
“他们临走还叫嚣说，要召集其他村一起来？！还想抢走我们村所有的奇迹恩惠不成？！”
“说什么我们那是丰收邪术啊？说什么他们代表神明教来制裁异端啊？他们不就是嫉妒恼怒恨我们受到眷顾、而他们没有吗？！”
等小黛茜与薇奥拉一同跟随面色凝重的多丽丝走出家门的时候，外面又如平时欢迎女神出门的歌舞大会一般，聚集了密集成群的全村父老乡亲，鼓噪不安地等在多丽丝家门前，等候女神大人出来给予问题万能的解决奇迹。
聚集在多丽丝家门前的老少民众之中，也能看到一些身上负伤缠纱布的村民，都拿着薇奥拉之前给他们配置的一瓶瓶高纯度恢复治疗魔药，纷纷往伤口处滴，疼得龇牙咧嘴，却都很快让伤口直冒白烟地快速愈合了。
神奇的治疗效果也让村民们更加鲁莽无畏，相信只要有女神的奇迹在，就可以无所畏惧乃至为所欲为。
另外，周边聚集的村民们之中，也能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白胡子老村长的身影，只不过他似乎心情很糟，而且还没好气地推脱周边几个好心想给他用女神牌恢复神药的村民的好意，置气一般就是不肯用女神给的奇迹之药。
“实在可恶，就算我们村这巨人骸骨能抵御一部分天灾，也还是防不住人祸！请女神大人给他们村降下天罚的奇迹……”
“不，这点小事不用劳烦女神出手，请女神大人赐予我们神力的武器，我们自己去解决问题！干脆求女神大人帮我们把传说中的‘巨人财宝’也找出来吧，听说那其中也有巨人族的武器！”
“没错！女神大人只要赐给我们带有神力的武器就行了！周边哪个村不服，就干倒他们！将多余的粮食分给顺服我们的村，以此统领周边百村十几镇，我们当老大！比起王国和神明教的话语，今后这一带的人们就更该听我们盖伦村的声音了！”
即便人们获得万能的神力，从人吃人的饥荒之中挣脱，满足了暴食原罪，前方还会衍生想要更多更多的贪婪之罪，想要安逸不劳而获的懒惰之罪，吃饱喝足生邪念的色欲之罪，自以为幸福与奇迹恩惠都是理所当然的傲慢之罪。
进而，还会这样引发其他地方没受奇迹眷顾之人的嫉妒之罪，引起增生愤怒之罪的争斗、厮杀、仇恨、悲伤、恶性循环、绝望的轮回。
比斯特王国这偏远的村镇地带没有各种象征原罪的危险妖魔，只有巨人悲哀的遗骸尸骨，还有疯狂肆虐、不肯停息的魔力天灾风暴。
但是，生物的原罪本能是无处不在的，无法摆脱原罪的人们在哪都终归难免伤害别人或伤害自己。
能实现各种愿望的、过度强大的力量必然引来争斗与祸端，这就是这里一味向女神奢求奇迹的村民们早该醒悟的问题，奇迹之力伴随的、太过巨大乃至他们所承受不起的风险。
只不过，村民们确实被欲望与美好幻想蒙蔽得不轻，觉得就算女神给予的奇迹会带来争端与祸患，反正万能的女神就在村里，应该也没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才对。
“你们大家都适可而止啊！都看不清现实吗？！不正是因为那什么女神给我们过多的神奇好处，才引来争端祸患的吗？！”
而这时候，村民之间突然响起了一个倔强青年与大众意见不同的声音，正是那边一条胳膊都打上夹板、用绷带吊在脖颈前的青年约翰，他此时还用空着的那只手拿着木勺，脸上的神情却激动、恼火又无比严肃。
约翰也是之前两村械斗负伤的人员之一，看起来如胆小文弱书生一般、又被村里一些村民冷遇排挤的他，在捍卫村子利益的时候，奋不顾身地上前徒手帮同村乡亲挡了敌方没轻没重的一棍，以一条手臂骨折的代价，保住了那个乡亲差点被敲碎的脑袋。
“大家为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啊？！这么神奇的奇迹之力，早晚会带来更大的祸患！今天只是其他村的人来找事，万一女神邪术之说传扬出去，引起神明教和王国的注意，连异端审问部队和王国魔法军队乃至英雄级的传奇人物都来了，我们村就算有奇迹，也难免被卷入纷争而灭亡啊！”
他是真心为这座村子着想的，即便受到冷遇，这里也是他唯一的归宿，所以此时他苦口婆心的叫嚷，也没有如平时那般只引来其他村民的嘲笑，而是换来一阵严肃的沉默。
“巨大的力量还是神一般的奇迹都不是真正万能的，千年前这里的巨人消亡的真正原因，十几年前神明教能强权逼迫各个村落做事，也还是没能阻止天灾的回归，不全都是因为这样吗？！力量并不是一切！”
“约翰！”
那边，沉默的村民们之中，呵斥制止约翰说下去一般开口的，是严肃沉默的白胡子老村长，村民们本以为老村长正是要训斥等同外来者青年约翰一顿。
毕竟村民们都知道，约翰的母亲是老村长的亲侄女，约翰的父亲逃跑身亡，坑得约翰的母亲在饥荒期间抑郁而终，老村长应该是连带得很看不上约翰的，更不可能赞同他不无偏激的意见。
“你说的没错……”
然而，老村长此时捂着额头上染血的纱布，叹息一般说出的，却是肯定约翰说法的话语。
“你说的是对的，这些天来，我也一直都这么想了……没错，我们村其实不该依赖女神的奇迹……”
“村、村长大人？！您在说什么啊？！要是没有女神大人的奇迹，我们村可怎么行？！”
这下聚集在场的全村老少都没法淡定了，纷纷焦急慌乱地交头接耳鼓噪起来，村长与约翰都成了村民们异样目光的聚焦对象，其中那几个蓬头垢面鼻涕小鬼顽童们倒是在起哄呼喊“变态约翰大哥说得对”之类的，多丽丝对周边的村民们投去担忧又不知所措的目光，但是更多的村民们果然还是慌得一批接一批，无法接受可能演变成放弃女神恩惠的想法。
而且，村民们混乱聒噪吵嚷交谈片刻之后，突然都愣愣地惊呆了，现场一片沉寂。
因为现场的众人都一个没注意间，看到丰收女神身形发光地突然变大，此时已经变成了十几米身长、满身灰色鳞片与无数怪眼怪嘴的异形大龙，四爪撑地、突兀地占据了现场一大片场景，倒是跟这村子上方趴着笼罩村子的二三十米高巨人骸骨场景相应。
现场暂时没有响起惊叫与尖叫，因为村民们都惊恐混乱得纷纷捂住嘴、不敢叫出声来。
“薇奥拉，薇奥拉？！为什咩突然当着村民们的面变回原形了？！”
“我既没说过自己是女神，也没必要扮演普通人类，现原形也无所谓吧？不论是龙还是女神，只要能利用，在贪心人类眼中不就差不多了吗？”
这边，变回灰色大龙姿态的薇奥拉，从多丽丝家的木板房上面站起庞大的异形身躯，将小黛茜相比之下显得更小小的身影顶在头顶上高高托起，让小黛茜可以从高处越过村中建筑物的遮挡，看到此时村外荒野上的风景。
“呜？呜哇哇哇哦？！远处的荒野上……荒野上……怎么……”
原来，薇奥拉并不是想变回原形吓唬村民们，而只是为了方便将小黛茜高高托起来，让小黛茜能看到村外远处开始异变的景色，而小黛茜此时也不禁转而为远处的奇特景色惊叹，而顾不上薇奥拉当众现原形的惊人之举了。
奇迹恩惠的美梦到了尽头，接下来是天灾与人祸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