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话 交易

作者:雨田心于 更新时间:2018/10/2 21:00:09 字数:3211

艾洛伊:……诶,我刚才说了什么?


艾洛伊猛然将放飞的意识拉回身体里,这才意识到刚刚好像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她连忙转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没法见人的脸色。有生以来艾洛伊始终维持着圣女所必需的教养和姿态,如此丢人的模样在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易夕:那个……您刚才喝退了随行的骑士,是有什么话要单独问我吗?

易夕心里的惊慌也不比艾洛伊轻多少,这让他更难以捉摸面前少女的身份和意图,只好假装无视刚刚听到的惊人发言,以缓解尴尬的气氛。艾洛伊花了好长的时间冷静下来,试图重新换上公式化的表情面对易夕,却多少混有些难以言表的扭曲。

艾洛伊:总之,我先给你治疗腿伤吧。

艾洛伊在易夕的面前蹲下身去,这姿势换任何一个男人都把持不住,易夕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不敢直视。艾洛伊捧起易夕双腿的断面,开始构筑起高阶牧师魔法“愈肢术”。只要伤者在接受治疗时拥有足够的体力,愈肢术就能够抽取出伤者对断肢原先的惯性记忆,从而重塑新肢。然而艾洛伊不管尝试多少次,对精细度要求极高的愈肢术都会在即将释放的最后一刻被一丝黑暗的力量破坏。易夕双腿的断面上似乎染上了某种恶魔的诅咒,阻止任何治愈的魔法发挥效用。

艾洛伊:果然是恶魔……那些都是真的?

易夕:我确实是被恶魔所伤,不过您不用替我治疗了。

在“图灵的挑战”里,重伤后带来的减益效果是无法靠通常方法恢复,这一点经历过7次阵亡的易夕十分清楚,断肢无法再生只是其中之一。若要解除这些效果,必须用专门的道具,或者死亡后重生才能恢复。要治疗被图灵手下的恶魔所重创的伤势,易夕身上就有这样的消耗品,但并不在他的快捷栏中而是包裹里。易夕想要取回包裹,也不知面前的女子能否通融一下。

易夕:我的背包里就有能治好的伤药,但我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皓光骑士们没收了,不知能不能还给我呢?

易夕的说法让心地善良的艾洛伊感到惊喜,但很快又皱紧了眉头。要是易夕拿到包裹治好了自己,会不会像之前赞加报告的那样直接离开呢?到时候自己又要被送回那个孤独的小屋了,难得如此强硬地闯出来一回,就这么回去真的可以接受吗?

艾洛伊:我可以帮你取回包裹,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易夕:帮你什么?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艾洛伊一开始的私奔宣言,双双红着脸避开对方的视线,沉默的尴尬再度笼罩了整个囚室。

艾洛伊:……咳、是这样的,毕竟恶魔悄悄潜入了主城又逃了出去,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需要你对这件事负起责任来,并由我全程做个见证,不然的话就不能赦免你擅闯城防禁地的罪行。

易夕:这当然没问题,不如说和我原本的计划基本完全一致。

被带进囚室之后独处的时间里,易夕已经猜到莫克姆的出现一定和官网提到的“袭击线索”有关。实际上在莫克姆逃走的时候,它已经亲口说出了图灵将要袭击的城镇是哪里。官方公告是昨天放出的,也就是说后天图灵的恶魔手下们就要展开这场奇袭,但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袭击还尚未可知。易夕需要利用剩下的时间弄清楚这一点,再抽空向认识的NPC发出助战邀请。然而,在并不知晓这些事情的艾洛伊听起来,易夕的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艾洛伊:诶诶……难道你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目的……然后也打算真的带着我一起走吗……

易夕:抱歉,我缺血头晕有点没听清楚,您刚才说什么?

艾洛伊:咳咳——我是说,我们的交易就这么定了!

艾洛伊努力用气势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羞涩,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握易夕被困住的右手。易夕只感觉这只手柔若无骨,似乎比最初只有1级的薇恩还要脆弱,仿佛一使劲就会把她捏化一样。若是把她捧在怀里,岂不是整个人都要酥掉了?

易夕:话说,和我同行的人……

艾洛伊:当然是一起纳入我的监督之下。

易夕:嗯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打断的声音:——那问题可大了!

易夕和艾洛伊猛然转过头去,一位身穿大主教服神情的中年人悄无声息地推开囚室房门,半飘半移式地走到艾洛伊面前。中年人五官扁平脸型瘦削,不太能够一眼分辨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但无论是男是女好像都不奇怪,整个人的中性气质十分独特,就如同T台上的春哥一样。

艾洛伊:塞勒斯主教?你怎么会在这儿?

塞勒斯:圣女大人,那是我的台词。

圣女?艾洛伊原来是教会的圣女?易夕心有意外却不便表现在脸上,他看得出来艾洛伊和被称作塞勒斯的大主教之间似乎正酝酿着一股旁人难以接近的风暴。

塞勒斯:我已经听圣女之盾说了。既然知道敌人是恶魔,你就更不应该在一切尚未明了之时以身涉险。

艾洛伊:……我的骑士说各位主教大人今日十分忙碌,既然这样即使有危险我也必须亲自涉足,否则就是对我圣女之名的亵渎。

塞勒斯:但实际上你只是想溜出来而已。

艾洛伊:什——

塞勒斯:若不是刚才偶然听见,我还不知道原来圣女大人有这般心思藏在心底。

艾洛伊:你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塞勒斯:您知道我的特殊能力,圣女大人,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听。

艾洛斯:你…………

艾洛伊用双手捂住炭火般的脸颊,似乎已经无力再还击塞勒斯。塞勒斯趁机来到易夕面前,手中提着的东西正好就是易夕的包裹。

塞勒斯:易夕,刚才你好像说包里有治恶魔伤的药对吧?

易夕:……是。

塞勒斯:但这里面除了药似乎还有不少与恶魔有关的东西呢,你能好好解释一下吗?

易夕:怎么,你怀疑我是恶魔的走狗吗?

塞勒斯: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那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自从最初有关图灵的情报出现后,教会费劲周折都没能找到新的实质性证据,证明恶魔在暗中活动,你又是在哪里狩猎到那么多恶魔的?

塞勒斯的问题问得相当直接,对易夕来说也是时候直面自己的身份问题了。他到底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易夕到底希望自己的角色给这个故事带来怎样的变化?身为有素质的角色扮演玩家,易夕的心中不可能没有答案。

易夕:大概是因为你们是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当局者”,而我是一个恰好多管了一点闲事的“旁观者”吧。

易夕的《皓魇神话》之旅是从少女薇恩开始的,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薇恩的保护者和同伴,同时也是见证她成长的导师。即使路上过客无数,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只是两个人的故事而已。图灵之事,只是为了易夕能够灭却发生在薇恩身上的悲剧不会再度重演。被怀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为了薇恩才踏上了征讨图灵与恶魔的征途。

大主教塞勒斯并不是不能理解易夕的话,教会治理下的皓光势力,至少是在人类控制的领域内,已经被“安逸”统治了太久。当危险潜伏于安逸之外时,安逸中的他们就如同瞎子和聋子。塞勒斯断定易夕是可以利用的人,但他到底有什么能耐,塞勒斯并不相信别人的直觉和掺杂着主观立场的报告。拥有那种天真的人,是不可能爬到塞勒斯如今的地位的。

塞勒斯:易夕……想必你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教会正在调查的事。我愿意相信你,也没有打算破坏圣女大人与你之间的约定,但我必须要做一些预防措施,来保证圣女大人不会因为她的天真单纯而受到伤害。

易夕:你说话真绕,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

塞勒斯:很简单,证明一下你的实力,证明你不是个骗子。

易夕:怎么证明?

塞勒斯:真巧,明天“巅峰之武”大会就揭幕了,那个舞台足以让你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大展身手。

啊、终于出现了,必须要靠实力才能过的剧情节点。易夕刚想感叹绕了一大圈还是没能绕过PVP大会,忽然心里一紧,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闯入脑海。

易夕:——不行!图灵后天就会行动!那天我不能待在皓光第一主城!

塞勒斯:真的?怎么又突然冒出来这么重大的消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说辞很像是一个骗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易夕:我可以只参加明天一天的巅峰之武大会。要是不为后天的战斗做准备的话……

塞勒斯双眼微眯,丝毫没有一丁点儿让步的意思。易夕内心一阵焦躁,但他一想起薇恩当时被关押在囚车上的模样时,他的心就像初冬的河面一样冷静了下来。

易夕:如果在大会中突然传来了恶魔大举入侵的消息,我会立刻离开前去支援。这是我的底线

塞勒斯:嗯……听起来可以接受,也很合理的样子,前提是目前连影子都还没捕捉到的恶魔真的能那么快地攻过来吗?从现在开始,你禁止离开皓光第一主城,并且大会召开时必须随叫随到。圣女大人,这样处理没问题吧?

艾洛伊:呃……

塞勒斯:今天的事我已经在教皇得知之前挡了下来,您还希望我怎样纵容您?

艾洛伊:好吧……就听主教大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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