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话 图灵·易夕

作者:雨田心于 更新时间:2018/10/9 18:06:33 字数:3038

日夜不明,光暗不清。一个崭新的意识犹如破茧而出的雏鸟,又如同久别重逢般开始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知觉。

??:我……我是……

图灵:……我是恶魔大统帅,图灵。

图灵:我终于——哈哈哈哈!

千万年前,图灵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主宰着万千恶魔的大军。图灵还记得当时的他披甲执金无往不利,安定着恶魔领域内一切纷争,为自己的王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恶魔帝国。恶魔是皓魇世界最原始的住民之一,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世界诞生之初。图灵甚至还记得,当时恶魔的敌人列表中既然没有“人类”,也没有“暗魇”。

一切都从那只暗魇侵蚀自己的灵魂开始改变了。

恶魔以能量为生,当时对灵魂力还知之甚少。精通灵魂力的暗魇偷偷钻入图灵体内,日渐蚕食他的心智与灵魂,终于在某一天彻底夺走了他的存在方式。图灵在那一瞬间失去了一切,只为自己保留下了两件东西:一小块没有被暗魇察觉到的灵魂碎片,以及千万年来无比沉重的记忆。

暗魇彻底奴役了恶魔,利用恶魔猎取包括人类在内的无数种族的灵魂力,转为暗魇所用。恶魔的后代就像养在农场的牲畜一样被喂食能量,进而成长为被洗脑的战争工具,踏过每一片原本没有想过要踏入的领地。恶魔因此成为万物天敌,经受了无数场不由分说的屠杀,并最终引发皓光与暗魇的生死大战。即使到今天,大部分种族依旧无法准确区分恶魔与暗魇,常常将他们混为一谈。

在图灵的字典里,暗魇就是“灵魂的寄生虫”。虽说如此,为了东山再起他却不得不以暗魇为师,偷偷藏在仅存的灵魂碎片中学习灵魂力的使用方式。千万年后,暗魇已将图灵本身遗忘,聪明的图灵却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并领悟了翻盘的方法。不过,图灵还缺少一个媒介,他需要另一个灵魂作为依附,来协助他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但暗魇一定会将作为食物的灵魂力吃得一干二净,一点儿也不会给他留下。就当图灵为缺少这一媒介苦恼不已时,一个陌生的系统却意外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易夕:……也就是说,你把自己的灵魂碎片附着在了“恶灵附身”那件装备上,想要利用获得这件装备的人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图灵:什么!这个声音是?你是易夕!?

图灵大吃一惊。按理说他从暗魇手中夺回自己所有的灵魂力后已经吃掉了依附者的剩余灵魂,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反倒像是易夕依附到了自己身上?

易夕:是啊,我感觉就像是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位上,看着你开车驱使意识的主体。还有好多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啊不对,我们现在好像没有大脑?

正如易夕的声音所说,目前这个意识、或者说“图灵与易夕的共存体”,只是一个没有实际存在方式的飘荡的游魂。图灵夺取灵魂力的行为导致了暗魇的湮灭,那场湮灭毁掉了灵魂力之外的一切事物。

图灵:怎么会这样,明明……

易夕:——话说你之前该不会都是在骗我,达成目的后还想连我一起解决吧?

图灵:…………

易夕:为什么突然沉默啊!被我说中了?

图灵的意识突然一阵动荡,就像是被谁狠狠地撞了一下。

易夕:咦?这种感觉好奇怪,真的有点像是副驾驶位的人在干扰司机开车一样,我再试试……

图灵:——慢着,我想这大概是灵魂共生的情况。你要是伤害我的意识,你自己也会受伤乃至消亡!我们的灵魂存亡已经被绑定在一起了!

易夕:真的吗?我怎么不信。

图灵:是真的!我本来打算吞掉你的灵魂力化为我的力量,但是好像有点消化不良……

易夕:你这比喻对我来说也太恶心了吧!现在该怎么办??

图灵:总之我们不能成为敌人,除了合作别无选择。现在先明确一下利害关系吧,易夕,你现在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愿望?

易夕:……我想下线。

“下线”这个概念对图灵来说并不陌生。正如易夕的意识涌入了图灵的记忆那样,图灵也在灵魂共生后得到了易夕绝大部分的知识与记忆。他明白那套让自己脱离暗魇的系统名为“游戏”,而“下线”是从这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方式。想到这里,图灵尝试用易夕记忆中的方法呼出菜单,随即看到了如下这些奇妙的信息。

姓名:图灵·易夕

等级:130(-169)级

物品栏:保释券2张,随机传送卷轴1张(冷却12小时),指定传送券44张(未标记)。

图灵:这是……什么?

易夕:哈?你指什么?

图灵:姓名,等级,还有物品栏里的东西……

易夕:咦?你能使用游戏的系统?我怎么看不到!

不知为什么,在灵魂共生的情况下原本属于玩家的游戏系统竟然转移到了皓魇世界的图灵的身上,而易夕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与游戏相关的界面。

易夕:我的物品栏里现在还剩下些什么东西?等级变成多少了?

图灵:物品栏只有三种卷轴,等级……

图灵盯着“130(-169)”看了好半天,新记忆中获得的信息并不足以让他分析出这串字符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好歹是灵魂存在了千万年的大恶魔,图灵聪明地作出了他的回答。

图灵:应该是负39级。

易夕:——啥??啥玩意儿??

图灵:负39级。

图灵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易夕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搞出负等级来吧?不过转念一想,连穿越和异世界都成真了,甚至连游戏系统都“内嵌”到这个世界来了,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BUG好像也不奇怪。但如果真是负39级,图灵·易夕或许是整个皓魇世界最脆弱的存在了吧。

易夕:对了,你打开系统界面,看看“退出游戏”的按钮是不是亮的。

图灵:可以,我找找看。

虽然易夕这么问了,但其实他丝毫没有期待过。要是能这么简单地退出游戏,那只暗魇消亡前短暂的系统失效感觉就是在故意玩儿他。

图灵:找到了,是亮着的。

易夕:唉,我就知道……

易夕:——哈?你是说可以退出游戏!?

图灵:嗯,我已经按住了,凭手感应该是可以点击的状态。

易夕:等等等等——按住了先别松开!容我想一想!

仅仅只有一丝的兴奋在易夕意识中闪过,很快变成了骇人的惊慌。易夕自己现在完全感觉不到游戏系统的存在,但图灵却可以使用甚至下线,万一图灵按下退出游戏后,回到现实的是图灵,而易夕却要像孤魂野鬼一样永远飘荡在异世界,他该怎么办?这种可能性让易夕后怕不已,对于下线这件事顿时变得万分小心。

易夕:好好照我说的做……保持按住的状态把手指拖动到按钮框之外,然后再松开。

图灵:好的,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啊。

易夕:什么也没发生才是最好的,懂吗!今后千万不要随意碰那个按钮,除非我同意你这么做。

图灵:要是按了会发生什么?

易夕:…………

易夕:你有可能会失去所有力量,变成一个平凡无力的人类。

易夕此时并不知道,图灵长久以来学到的灵魂能力能让他通过灵魂判断一个生物是不是在说谎。也幸亏易夕的话不算是撒谎,图灵最终认定易夕是在认真地告诫自己。图灵当然不可能赌上自己花费了千万年翻盘赢回来的身家去尝试按下那个按钮会发生什么,因此很谨慎地关闭了系统界面。

易夕:现在看来,我最需要的就是取回那套系统。

图灵:我不介意还给你,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套系统对我来说比灵魂力还要生涩难懂。

易夕:我想也是啊,唉……话说回来,你现在又想要什么呢?

图灵: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干掉所有暗魇,夺回属于恶魔的一切,然后向曾经屠戮过恶魔的所有种族复仇。

易夕:但是,站在那些种族的立场上看,是你们恶魔先攻打过去的啊。他们只是自卫反击而已,你们恶魔才是他们的仇人。

图灵:我是恶魔大统帅,我不可能站在其他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对我来说,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关于价值观的问题,易夕没有和图灵纠缠的打算。灵魂共生状态让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图灵是不可能被他说服的,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从客观上改变图灵。“对错”本来就是基于立场而创造出来的概念,即使图灵真是个步步皆错的大恶人,为了自己平安返回现实世界易夕也只能暂时向图灵妥协。

易夕:好吧,不过咱们俩现在这个状态,不管是谁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啊。

图灵:没错,所以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

图灵:塑造一具实际的躯体。

在图灵的驱动下,两人的意识共存体开始轻轻飘荡起来。无力左右行动能力的易夕微微一愣,随后缓缓叹了口气。

易夕:……又回到捏人的阶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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