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尽管喷射的白气已恢复成烟柱状，喷气声依然清晰无比。
强制解体，能做到的这种事的，只有掌控晋级考试的临时指挥所。特装VR第一时间接通了通信：“这里是S03，WINDRF3的解体是怎么回事？”
“肖茉莉中尉吗？事情是这样的，回收的VR中有部分检出被人装了微型GPS。”
“您的意思是……他是主谋？”
“据整备科内部调查的结果，主谋正是F班狙击VR担任，薛白中士没错。不过……晋级考试规定中没有明文规定不得在其他VR上安装GPS，目前很难说他是否违反规则，为了公平起见，教官团决定先停止他的VR机能。”
“明白了，由我将他押送回指挥所。”
由监视考试进程的特装VR押送是否合适，对方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沉默已经经过了十几秒，打破这沉默的是一道强制通信。
“这里是时空侵蚀控制总部，003指挥部，西航市北郊侵蚀控制失败，平京市各VR训练校请立即筛选战力前往支援。重复，这里是时空侵蚀控制……”
时空侵蚀，即是世界上某个区域将被异次元同位区域取代的过程。原区域是否被移送到其他次元，又或者被完全消灭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一旦侵蚀完成，异次元同位区域的东西将出现在这世上。
强制通信重复刚播完，指挥部接着发来通信：“肖茉莉中尉，请你立即返回指挥部。F3放置在原地，稍后会有专人回收。”
肖茉莉没有表示异议，只问：“增援战力以教官团为主吗？”
“唔……”对方停顿了几秒，“这次晋级考试赞助商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不可能就此停止。现在我们正考虑将一部分退场的VR操纵士编成小队，主力是以特装VR为主。”
“那么，我有个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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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飘逸，精美的五官与瓜子脸型相称到了极点，其中粉水晶似的双唇尤为夺目。传说中的东方美人应该就是这类型，而且还是性格巨乳……菲斯特要是在的话，口哨铁定已经吹响了。薛白究竟和菲斯特不是一国人，更何况双手还被人命令放在脑后。
目的地似乎是之前进行空投的运输机，同科不少熟悉面孔也在向运输机移动。途中就有人大声招呼道：“哟，薛白！不对，难道是菲斯特？”
“很遗憾，现在两个都不是。”薛白眯着眼回答并过来说笑的人。
“那你这家伙是谁？”
“嫌疑犯。”
“性骚扰的，还是说……那个未遂？”
“很遗憾，依然都不是。”
“那确实很遗憾。”那人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肖茉莉，故意问道：“我们训练校，有这位教官吗？”
女性操纵士少之又少，难怪一群人聚过来，人人都一副“求解”的模样。不得已，薛白回过头对板着脸的冰女道：“这问题你问她本人，或者去问菲斯特会不会比较快？”
“她本人呢……”
十几人顺着薛白搭的桥，大大方方盯看肖茉莉。
都已经用枪押送操纵士预备生，不自我介绍说不过去。肖茉莉只好向周围介绍道：“本人叫肖茉莉，隶属南洋海军第三舰队，为选拔平京市东区训练校的精锐暂时客居于此。”
因为肖茉莉的回答，四周响起一片惊讶声、口哨声。
南洋海军第三舰队，与新龙国的南洋第一、第二舰队不同，第三舰队受联合组织委任，负责海上及南半球沿海城市的侵蚀控制，有着完全的自主权。这自主权包括对所有战斗人员、指挥人员的选择。第一、第二舰队中绝没有半个佣兵，在第三舰队中，各国精锐佣兵却占了全部成员的70%。
被南洋第三舰队选上，并且活到合约结束，这履历比任何军大文凭都要给力。
然而，疑似被选上的家伙，这里就有一名。
面对全部人投来的目光，薛白坦然道：“我可一点也不想去那种地方。”
“喂，把第三舰队叫做那种地方，怎么回事？”其中一人立即追问。
“嗯。配属请求我已经交了。”
“难道是普利菲林重工，菲斯特他家的佣兵部队？”
“不，是西部内陆地区的地方常驻部队，会有什么问题么？”
听完薛白理所当然般的回答，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才有人发出干笑：“……听说是有专门在沙化地上滑行的VR护胫。”
一般上，异空侵蚀开始前会有微小的征兆。在征兆出现之时，控制部队会前往侵蚀发生地支立控制装置，使时空重新稳定。
但像是大陆内陆地区、南北两极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别说派部队去稳定，连监测也监测不到。往往在侵蚀发生之后，控制总部才从异常数据中得知发生了侵蚀。派出去的VR部队，毫无疑问就是战斗部队，专门对付从异次元来的“地球人”。
自愿去内陆的人脑子不正常，在VR操纵士训练校中早已是默认的事实。几个平常与F班混的熟络的预备生正劝说薛白改配属请求。后面一句冷语打断了话头：“没有给你们闲谈的时间了，现在不排除有大规模交战的可能性，你们在运输机上只有20分钟调整VR。”
就算是三年的老鸟，调整VR最少需要15分钟，围着薛白的一干人等闻声瞬间哄散，从快步前进改作跑步前进。VR是否调整得符合习惯关乎到性命问题，薛白跟着他们加快脚步，向运输机敞开的载入口前进。
运输机内的风景大家都已见惯，穿着灰色制服的战斗科按照整备科的指示，各自钻进卡位上各件VR敞开的胸甲里面。
还在被押送的状态中，薛白姑且开口问：“我的装备呢？”
肖茉莉这才收起手枪，伸手指向接近装载舱尽头：“那一件。”
WIND_RIDER二代为了适合各种身形的着装者，胸甲部分格外巨大，外形犹如长臂金刚。肖茉莉所指的那件却与二代VR外形截然不同，躯干、战斗四肢好好地按照人类比例制造。甚至于头部雷达，再不使用半圆型结构，感应雷达安置在脑后与面具下，又重新采用了一代VR的双眼监视器。
“总觉得，防御力不怎样。”薛白直说感想。
“第一次看见四代VR的人都这么想。”肖茉莉一边领路一边说，“事实上，它的外壳全由动态转压合金制造，只要你承受得住爆炸产生的加速度震荡，那件VR能顶住几千发火箭炮连续直击。”
一发火箭炮直击，产生的VR内部瞬间加速度震荡大约是60G。不穿战斗服，普通人在那瞬间就七孔流血而死。走到四代VR跟前，薛白自然地追问：“减压装置呢？”
“只有特装战斗服。你应该能猜得到。”肖茉莉接过一名整备科少尉教官辅助递来的大型手提箱，转交给薛白：“这是你的，我的在对面。”
虽然已经解除了，薛白依然认得出大型手提箱上的数层安全装置。假如只是一套战斗服，根本不需放在如此多安全设施的箱子里。原因的确不能猜，那件四代VR只是壳，所有可称之为精锐的软体部分，全在这套战斗服里。
现在的三代即是教官团装备的特装VR，新龙国的第四代VR，不久前才宣称还在图纸阶段……
“猫腻啊。”薛白也只能一边感慨，一边套上战斗服。
果然所有软系统全在战斗服中，胸甲刚合上，头盔目镜上立即亮起OS读取界面。
该有的基础应该都有，需要调整的东西不过双臂武器系统功率，双足滑轮马达功率，各种地形平衡系数此类小数据。只要找到键盘，10分钟以内……
呃，键盘呢？
四代VR比二代载人空间要窄小得多，虽然座椅、脚踏、操纵杆等控制体一应俱全，但应有的屏幕、系统操作平台却哪里都找不到。
“这个，太革命性过头了吧？”
正在薛白一头雾水之时，头盔内响起了肖茉莉的声音：“别急，圣骑式的系统还没完全启动。”
话音间，VR内四壁亮起柔和蓝光，头盔目镜上的影像与四壁相呼应，产生了立体影像效果。紧接着，数条数据线从座椅上伸出，自动连向战斗服手腕位置的接口。之后，标志着系统启动的电子声正式响起：
“STK阿尔法6系统启动，登陆者信息确认中……确认完毕，薛白中士，欢迎使用圣骑式VR。精神连接——完成。现在开始，您可以使用虚拟键盘进行初始化设定。”
人和机械共感的精神连接，在VR一代已经开始使用。虽然能提高操纵士的反应能力，由于精神是人类最私密的领域，到二代VR的时候，精神连接技术还只用在精密武器的数据输入辅助上。
另外，电子数据与人类的生物电流数据存在着巨大差异，大量数据若不能及时转换，人类的大脑会充斥满无法识别的乱码，因而导致人类精神崩溃。
确信与肖茉莉的通信开着，薛白毫不客气地问了：“话说，我是不是当了小白鼠？”
“放心吧，你坐的已经是量产型四代VR，圣骑式。安全方面不成问题，相反，你的操纵技术能不能跟上STK的性能才是问题。”肖茉莉也在调整数据，所以语调显得漫不经心。
“之前还宣称在图纸阶段的东西，突然冒出量产型来，没问题么……”
“你脑袋如果没坏的话，结论应该出来了。”
“原来如此。”
经肖茉莉引导，薛白立即得出了结论。
时空侵蚀首次发生大概是在上古时代，那时候爆发了众多神话与传说。此后几千年间，历史上断断续续出现了几十起科学无法给出解释的记载。然后到了近代，还用着火枪、大炮的人类开拓者在西陆频繁遭遇违逆进化论的生物。
到了现代，飞机在空中目击巨大生物已不是新闻，第一次全陆大战之时，还出现了十几起整座城镇消失的离奇事件。现在，终于世界各地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发生着侵蚀事件，已经到了必须放弃国与国纷争的严峻关头。
随着运输机的装载口关上，登机作业宣告完成，趁广播提醒整备班撤离装载舱的空隙，薛白问出最后的疑问：“为什么单选我？平京东区训练校里综合成绩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还有去年毕业就立即加入教官团的那伙人在。”
“……选你的理由吗？”肖茉莉话音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我的句子应该不会造成歧义啊？”
“你的问题确实不在保密事项里，好吧，只要你不后悔知道的话。”
“请说。”
“就算是一具骸骨，运用科学的力量，我们也能找出它属于谁。但是有些人，从他自己嘴里说出之前，连这世界的神也不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你恰好是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