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浅夜，心露在尼德霍格学院的普通学员居住区中穿行，她所到之处人群都自觉地散开就仿佛迎面走来的不是相貌俏丽的少女而是一头凶神恶煞的恶鬼。
“看，那就是传闻之中的女魔头，真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让她加入学院……她来这里做什么？”
“嘁，还不是有几分姿色吗？我听说她和校长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怎么会？校长可是上古时期的英杰！”
“我听说她体内的英灵碎片曾经可是巴德大人的恋人！没准她和校长已经……不仅仅是和校长，听说和那个厉害得不行的弑神者也有一腿呢！”
“啧，真是个心机魔女。”
……
无数种对心露这种年龄的女孩而言不公平的流言蜚语在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她每一次都会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心露现在还会不经意间做起那场宴会的噩梦，因为体内英灵碎片的暴走而害死了很多人，她有罪。
自己真的有罪吗？她时常会这样思考。
自己也不想英灵碎片暴走，自己也害怕着那种恐怖的力量会带走其他人。
她拥有暴走期间所有的记忆却无法掌控身体，寄宿她体内的崩坏灵魂在赋予他人死亡的同时也给予了这个年轻的女孩等同于死亡的恐惧。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这都是她的错，她应该用自己的生命来还债，她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只是嘴上讲讲的献出生命谁都能做到，害怕死亡真的是被世人所不齿的事情吗？她还很年轻，她不想因为这样无奈的事实葬送自己的生命。
她也会害怕，会恐惧。害怕死亡，害怕别人因为自己而死。
人言可畏，她虽然早已习惯其他人对待自己那怪异的眼神也放弃了解释，但除非有特殊的事件她也绝对不会在人群面前现身。
她绕着普通学员居住区走了好几个圈子，直到甩开了密集的人群才从小路走到了约定的地点。
“艾丽莎，你最近有看见卢瑟吗？”心露小跑着走到黑发学生的身边，急切地问到。
名叫艾丽莎的女孩长发飘飘，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她是心露同在智械巧匠学派学习的同学，也是智械巧匠学派的学生会副会长。
这世上总有人与众不同，就算是背负着莫须有罪名的大恶人也有人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卢瑟？莫非这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首席特邀学员的真名？”艾丽莎深褐色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她用手肘戳了戳心露的小腹打趣到“没想到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发现心露你的好啊……真是难得哦。”
“你说什么呢！”心露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自从他打败了荆棘之枪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已经失踪三天了……”
“他可是弑神者，那些不可一世的特邀学员几乎都是一瞬间就躺在了地上！没有人能对他怎么样的。”艾丽莎靠在湖边的围栏上，“而且特邀学员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人答应，不管是早上、下午、晚上还是深夜。”心露用撑在围栏上的两手托腮。
“你找人家这么勤快？人家躲着你都来不及呢……”
“才，才不会这样！他敢！”
“哟哟哟！这么果断，难不成你真的是和传闻中那样……”艾丽莎把脑袋凑向心露，一字一句地说“谈，恋，爱，了？”
“没有！这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了！”心露慌乱地回答，“我……我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就凭你这可爱的小脸蛋呀~”艾丽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心露，两手揉着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
心露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瞬间反客为主，她挣开了艾丽莎的擒抱着急地直跺脚“饶了我吧艾丽莎~我是认真的！”
“找人这事你应该去找校长大人呀。”艾丽莎无趣地耸了耸肩，“校长大人可是有着先知之称的上古英杰，一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能用这种小事去麻烦老师呢？”
“那就可以用这种小事来麻烦你并不重要的朋友，艾丽莎了咯？”艾丽莎摇头晃脑地反问，“不过你也最好小心一点，没准那家伙只是骗色来的，我听说厉害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他……”
怎么可能。这句话被心露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卢瑟的真实实力是他与自己之间的秘密。
她也是想起了那个傻小子鲁莽发宣言这才慌张无比，明明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就向着为自己出头，这个卢瑟真的是傻得没药救了！
这个世上想要杀死她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就像是特邀学员里没有人相信他的实力一样自己为数众多的仇家也会有不信邪的家伙。自己有着校长大人的庇护，但是那个傻小子除了一个虚名之外什么都没有。
总会有人不信邪的，这个谎言一戳就穿。
“校长大人最近有要紧事，所以不在。”
“时间不早了，要是让被人看见你和我待在一起你会很麻烦的，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心露害怕再说下去又要泄露什么秘密，于是打算尽快结束这一场对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快回去吧！”
当艾丽莎想要质疑些什么的时候，心露已经凭借着她过人的体能走远了。
她盯着围栏彼端的湖水，平静湖面上的新月的月牙倒映着，“可是我最近才刚看见校长大人在办公楼那出现过……”
艾丽莎不傻，她知道心露在瞒着她些什么。
当初她靠近心露，也仅仅是因为心露和校长靠的很近，接近心露就有机会接触到她从未接触到的世界。
但或许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身上背负着累累血债的魔女与现实之间的反差太大，她没能接触到从未触及的天空，反倒成为了魔女私下关系甚密的好友。
虽然学院规定在实战考核期间非指定人员不允许靠近教学楼，但为了可怜的心露她愿意冒险。
“算了，明天我自己去找校长问问吧。”艾丽莎耸了耸肩，离开了她们一直以来约定的会面地点。
空中的月牙被厚重的云层缓缓吞没，深夜的积云厚重而压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