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邀请了霍伦米萨女王来？”
安卡娜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抓着紫色的长裙，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那你也敢出来？不好好在王都等着？”
“为什么要等着？”艾撒利平静地翻开书页，百无聊赖地叹息着。“我的好姐姐，脑子稍微灵光一点多好。”
“你……”安卡娜气急，但稍稍冷静之后，又试探性地问道，“你让她来东威里斯省了？”
“反应还不算慢。”
“可是这边有合适的……场地吗？”安卡娜不安地拨开窗帘，看着延展在平原上的城市，露出了一丝茫然。
“有，加紧装修下就好了。”艾撒利从文件袋里翻出了一张信件，“之前好像是马瑟里斯塞给我的，我看是行宫的事情，也就没怎么仔细看。”
“你……”安卡娜有些无语，“那可是动用不少人去修的大项目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扔到一边去啊……”
“哦，是吗？”艾撒利敷衍地回答道，重新展平信件，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后点了点头，“还可以，进度差不多。不过我还是喜欢住别人家的宫殿。”
“……你就不能少点侵略性。”安卡娜每次都要吐槽他压制不住的恶意，他对于别人的那种侵略性总是高的吓人。
“不能，我可是靠着杀戮到了今天，你难道打算劝我放下武器，和平交流？”艾撒利戏谑地揉了揉安卡娜的头，“我的姐姐，我知道你喜欢说笑话，但是现在，就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了吧？”
“……”安卡娜一把拍开他的爪子，不满地撇过头去。
“说起来，你是怎么安置你的那些家属的？”艾撒利突然转移话题，随之又猛然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直射进入马车内，顿时间晃得安卡娜有些睁不开眼睛来。
“啧。”安卡娜不满地咂了咂嘴，“怎么，你难道有意见？”
“当然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处理那群垃圾的呢，别是扔到什么我看得到的地方，还要我自己打扫吧？”艾撒利挂着充满恶意的微笑，“说说看。”
“我把他们送出国了。”
“别骗人。”
“所以你明明知道，爱丽丝全都告诉你了，对吧？”安卡娜气得有些发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爱丽丝的不忠，还是因为艾撒利的恶趣味。“你这个混蛋。”
“别骂人，爱丽丝可没告诉我。”艾撒利丝毫不在意安卡娜的愤怒，“你记得想要把贵族送出国，都要给谁打过招呼嘛？”
“……该死的艾瑞克。”安卡娜咬了咬牙，随后猛地抬起头来，十分不满地瞪着艾撒利，“所以你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艾撒利面色平淡地反问道。“我知道什么呢？我的好姐姐。”
“你明明知道我把亲人送去哪了！”
“哪？”艾撒利反问道。
“就，拉拉特……你不知道？！”
“多亏了我亲爱的姐姐告诉我。”艾撒利冷笑道，“拉拉特吗，你难道觉得那边是安全的？”
“？！”安卡娜浑身一颤，凑上前一把抓住艾撒利的衣领，“你答应过我不追究他们的！”
“冷静点。”艾撒利一把抓住安卡娜的手腕，抓得她吃痛到放开后将她送回来沙发里，“我有说什么吗？”
“你！”安卡娜顿时无话可说。
“我只是觉得，我把那小子送了过去之后，贵族被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艾撒利自顾自地说道。
“你干……”
“咚咚咚。”
正当安卡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马车的门被敲响了，随后一个沉稳地声音响起。
“陛下，我们到了。”
“很好，你有想过当专职驾驶马车的车夫吗？”艾撒利打开了马车门，自己走下了马车，随后看向了车夫，“技术很不错。”
“多谢陛下称赞，但我还是更愿意在您的麾下做一名战士，与您并肩作战。”车夫挺直了腰板，面色严肃地回答道。
“哈哈哈，放轻松放轻松，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个提议。”艾撒利大笑着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勒纳，你太紧张了。”
“……陛下记得我的名字？”
“我还记得你家应该是在厄特高地。当年我带着你们翻越莫兹兰群山时招募的你，是吧？”
“是的，陛下明鉴！”勒纳显然有些震撼，明明自己只是艾撒利的近卫军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可艾撒利却清楚地记着他的家乡和名字。
“你虽然实力不算最强的那批次的，但我记得你的决断还是挺不错的。”艾撒利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记得吗？阿克莱负伤那次，你的临时指挥很不错。”
“陛下，您……”
“我当然记得，那可是我们一起战斗的岁月。”艾撒利笑笑，“怎么，你觉得我当了皇帝后，就会忘记了？”
“……”勒纳没有再说话，只是标准的敬了个军礼。
“怎么了？”安卡娜钻出了马车，看着正在敬军礼的勒纳，“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我的好姐姐。”艾撒利笑着回答道，“要跟我逛逛去嘛？东威里斯你也没来过吧？”
“来过两次，但都是走马观花。”安卡娜踮起脚尖，从当下的高台上望了望城市，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别老是怀疑我的治理能力。”
俩人拌着嘴，却又并肩走在路上，背后的勒纳趁机揉了揉眼睛，随后沉默地跟在了两人后面，充当沉默的护卫。
“东威里斯省的省会好美……”安卡娜的步伐也不自觉间轻快了许多，“那个花很美啊？是晚鸢尾吗？”
“是吧。”艾撒利并不懂花，只能大概齐看看，他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这些东西。
“那个又是什么？”安卡娜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颇让艾撒利无奈。
不过他也明白，都是自己的问题，如果自己不把她关起来的话也不至于憋成这样。但是她确实不能乱跑……至少现在。
不过至少，放她出来玩玩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只是别让她跟自己接着置气了。
“跟着我姐姐。”艾撒利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勒纳，“别让别人把她拐跑了。”
“是，陛下。”勒纳低声回应了一句，随后如影随形地跟上了安卡娜，跟着她一起在市集里面窜来窜去。
“……哎。”艾撒利叹息道。
……
……
“艾撒利。”
“嗯？”
“如果当年，我把你送到这边来，那么你我的未来，会有什么不同嘛？”安卡娜手里拿着一串彩色糖果，小口小口吃着。
“我今天才知道，姐姐你居然有神秘学倾向，会在乎这些问题。”
“不是啦，只是问问。”安卡娜摆了摆手，“这里比起王都，没有阴谋暗杀，没有栽赃陷害。更重要的是，这里没什么有权有势的大贵族，你就算过来，也不会被用来当什么工具的。”
“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远离我们的亲人，不被他们欺辱，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了整个童年……最后，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你想多了。”艾撒利闭上眼睛，伸手拉住了安卡娜的手，“姐姐为何要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呢？”
“明明是你拉的！”
“正确。所以答案很简单了。”艾撒利放开了她的手，“就算你把我送的再远，你也无法控制我的行为。因为我的母亲还在这里，还在受着那个畜生的欺辱，所以我一定会回来，光是把我送走是没什么用的。”
“……但，那样至少你远离了争端。”
“……你知道我后来去了哪里嘛？”艾撒利叹了口气，扶着玩得游戏累的安卡娜上了马车，“我去了魔心学院。”
“你去那里了？？”安卡娜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你好像也只能去那了，对，有道理，艾瑞克肯定是把你送到那里了。”
“勒纳，去行宫吧。”艾撒利嘱咐了驾车的勒纳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安卡娜。“还不进去？”
“所以你在那里怎么了？”安卡娜撇了撇嘴，侧身进入马车后做好，整理着裙装向艾撒利问道。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位姐姐，比你脾气好的多。”艾撒利耸了耸肩，自己也钻进了马车里。
“那还真是抱歉，我就这样。”安卡娜没好气地哼道。
“所以你为何抱怨我呢？我也这样。”
“……”安卡娜瞪大眼睛。
“于是，我在那里学习了许久许久，但是最后，我还是被卷入了一场争端里。”艾撒利闭着眼睛，回忆道。“就算你不投身争端，争端也会找到你头上的。”
“所以，不管你当初怎么做，你其实都不能改变什么。没有一件事是靠着改变某一件事就能够彻底解决的，因为万物皆是相互勾连，相互影响的。消灭一个复仇的理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再者，退一万步讲，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而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艾撒利睁开眼睛，那双异色眼瞳在夜空里格外迷人。
“……抱歉问了傻问题。”
“谁让你是我的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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