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可以用值得和不值得一言概之。”
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是赤手空拳，但气质已经显露无疑的少年如此说道。
戚夕摇了摇头，带着一点笑容。
“我认定的事情，就是值得不是么？好了，陈舍，赶紧走吧，码头旁的那一叶扁舟，乘上去就自己走吧。”
虽然明白现在的事态自己没有一点能帮上忙的地方，但是认为自己没有彻底为了所谓的功名而失去人性。
陈舍看着戚夕。
“我……”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被戚夕抬手打断。
这位处处有风情的女子看着夏诺，轻声道。
“夏少侠，长夜漫漫，给奴家一点时间和他说说话行么？”
虽然无意将这样的场面弄成生离死别，夏诺归根结底只是想让他们彻底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敬而远之而已。
当下点了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
戚夕展颜一笑，随即轻迈步伐来到了陈舍的身边。
看着对方。
“别想太多了，让你走，就赶紧走。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婆婆妈妈，要像个男人。”
陈舍虽然一直很听从对方的指示，从遇见她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愿意听对方的话，就愿意为了她的话，将自己改变成这个样子。
不再是一个沉在书海中的寒门书生，成了一个有些野性，有些诡计，不那么正派的人物。
虽然自己有遗憾，但是没有后悔。
他看着戚夕的脸，此时又觉得，对方更可爱一些。
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终究只是为了这个女子而已。
“就这一次，和你共进退……不行么？”
戚夕看着现在显得有些幼稚的陈舍，笑的很开怀，如花一样灿烂。
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说什么傻话呢？真以为我会死么？他夏诺，还是一个少年而已，对我们也说不上深仇大恨，我只是让你先走，免得更生变故而已。”
这样的话，让习惯了信服对方的陈舍，稍微安心下来。
随即戚夕轻声道。
“但是我说的话你要记得，别去青鸾岗，过了离水，一直往北走。然后，以后心要更狠，手要更辣。现在你知道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会是什么下场了么？就是这样，夹缝中求生存，委曲求全。所以啊，如果有机会，不要想着顶天立地，你要做一个躲在能扛住所有的人身后，使阴刀子，让人疼都喊不出来的人。什么正派的书生，不要去想。面善心奸，你才能保护自己，明白么？”
陈舍听的迷迷糊糊，这个一直在对自己说着违背自己认知观念的女子，说的有些多了。
他感觉到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对方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借此好像也有了迈开步伐的勇气。
只是才迈开一步。
就听到戚夕有些虚幻的声音。
“陈舍，你知道么，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
女子如此说道。
陈舍回了回头，只见到对方对自己挥了挥手。
他不记得，也不知道。
只是越迈，脚步越快，只是越走，心思越空，只是越走，他逐渐有了笑容。
当他踏上那一叶扁舟的时候，寒门的酸楚书生已然不见，有什么逐渐的在风中剥落，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的阴冷。
此时枫林中，只剩夏诺和戚夕两人对峙。
两人面对，说起来少年觉得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戚夕已经缓缓开口。
“公子还不动手，是否已经决定放奴家一条生路呢？”
面对对方的笑意。
夏诺深吸一口气。
握紧双拳。
随即，枫林之中，风声大作。
一片片火红的枫叶随风摇晃，有的在飞舞，有的在零落。
有的，在少年瞬间迈开的脚步之中，烧成火光。
对着这个气质已然不同，绝对不能当作一个清倌人来对待的女子，夏诺续起一口胸内气息。
朝着对方直冲而去，仿佛要如一辆战车，要把城墙冲破的架势。
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少来也没有想着什么凛然正气。
他想的只是既然如此，自己已经放弃了某些选择，那么如果不一条路走到黑的话，未免——太亏。
什么都吃的，却吃不得亏的夏诺朝着戚夕冲过去的一瞬间。
站在原地的素衣女子，也不是束手就擒。
而是眉眼陡然一凛。
天地陡然涣散。
一道月光在地上铺展开来。
微风变成狂风。
而成为夏诺此时目标的女子，身形陡然模糊起来，吸引一阵阵的风席卷无数火红的枫叶，围绕周身，如同漩涡一般。
但少年仍旧如此，朝着对方如同风暴中心的气象不管不顾。
而漩涡没有持续多久。
一片片红叶陡然四散开来，从里头赫然显现一个三条长尾，通体雪白的狐狸。
面对少年的横冲直撞。
狐狸伸出自己的爪子，铺天盖地的拍在少年的头顶。
而以自身肉体，狠狠扛住这一击的夏诺咬紧牙关。
内心狠骂一句：这什么鬼东西还会变身？！
感受着对方创造的巨大压力，少年在从体内涌上一息。
瞬间，将对方的爪子，轰然撞开。
身形不小，但是颇为灵活的三尾白狐在空中兜转了一个身子，接着眼中闪烁妖异的红光，一声咆哮。
几欲声嘶力竭。
少年在瞬间感觉到周围的压力竟然无以复加起来。
接着这一片红火的枫林，如同感应到什么，从树枝到树干在剧烈摇晃。
没过多久，一片片红叶从枫树上剥离下来。
悠悠的汇聚到了站起身来的白狐面前。
随着尾巴的摇曳。
红叶在汇聚，在旋转，在聚拢让人触目惊心的气象。
赫然在少年面前出现的，仿若一座山，仿若一片海。
仿若是历经沧桑的滚滚红尘。
红色的浪涛朝着少年扑面而来。
夏诺屏气凝神，看着滚滚红尘，席卷众生那般。
没有佩刀，没有带剑的夏诺，眼神中紫黄色的光芒已经是达到顶峰。
没有喝出声来凭空泄气，只是脸色微红，红衣鼓胀，气象万千。
就以一拳，朝着这道红浪轰击而去。
整个人如流霞，如星芒。
气势一出，一往无前。
万丈红尘又如何？
滚滚浪涛又何妨？
小爷就不用那一缕剑意，要踏碎这万千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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