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有点懵。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说些什么。自己就像是酒桌上的小孩，看着大人们觥筹交错，谈论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哦。不对，告诉你之前你先说说你目的吧。”塞拉嘿嘿一笑。“交易啊交易，你先说。”
“为了什么？你还真敢问啊。”萨麦尔合上书。“这不是很明显吗？”
“哦？我可是一丢丢都不知道你的想法呢。”塞拉像个老人一样摸摸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她盘算着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掉你。”萨麦尔又是怒视着塞拉。“一切都是因为你这家伙，我要找到你的真身在哪儿然后……”
“做不到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儿。”塞拉挠挠头。“况且你想杀的塞拉也不是我，我只是寄生在你身上的神力罢了。”
“你说什么？”萨麦尔伸手去抓塞拉的脖子，却只抓到空气。
“恩……就这么和你解释好了，我们诞生于一个意志，就是邪神塞拉。那家伙是树，而我是她的果，我身上继承了她嗜杀的特征和认知，拥有一样的性格，却和她不是一个人。”塞拉抬起头傻笑。“让你陷入了灾难的那个人偶，她启动了爆炸的能力，自爆了。没了。而本体嘛，我不觉得有人能活千年。我是你的力量，并没有多余的……杂质。”
“所以现在，”塞拉指指自己，又指指萨麦尔。“最大的敌人消除了，你开心吗？接下来就去杀教会那帮家伙吧，我们去杀谁都好，所有一切，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让我的牙齿酸痒似虫子在里面啃噬……”
萨麦尔没有回答。
他思考着向前走去，乘着大规模的混乱出了城。
“你要去哪儿？”塞拉不解的问。“你不是要报仇么。”
萨麦尔还是没说话，他摸摸腰包，确认了一下自己手中有的钱和带的东西。他带的东西很少，最有分量的就是那本圣书，作为旅者的话只带有这些东西未免也太寒酸了。
没几个月就会饿死吧。
路边走过一个马车的车夫，萨麦尔和他打了声招呼，上了车。
“顺路的话我可以带你。”车夫打着算盘。“不过现在城里乱的很，很多人都要赶着离开，得收这个数。”
车夫伸出手比了个十。
“敲诈嘛？”塞拉的表情突然开心起来，车夫并不能看到她，也不能听到她说话，但她还是很开心的自言自语。“有意思有意思，教训他啊。”
“好的。”萨麦尔倒是毫不吝啬，拿出钱袋就给了十枚钱币。“可以走快点吗？我赶时间。”
车夫本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结果直接给了那么多，揉揉眼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
这个印着梅花鹿的钱币被叫做小鹿币，由不生锈的钢材铸成，交易额达到一定金额才会用到。而普通交易都是拿铜钱。这种半个月的车程赚到三枚小鹿币就很不错了，即使说是非常时期，价格再往上翻一翻就已显得非常夸张。
“可以出发了吗？我赶时间。”萨麦尔催了催，想了想没把那句有人在追杀我说出口。
“这就走。”车夫马上挥上皮鞭。带着一路灰尘渐渐远去。
马车很是颠簸，看不了书。这一路估计都是坑坑洼洼的土石路，加上座位上没有几层布，让萨麦尔感到有点难受。
“喂，我们去哪儿。”塞拉实在受不了了，漂浮在空中说话。“力量我会借你的，我们去杀教会个片甲不留怎么样？”
“我说你就这么缄默不言？你的怒火呢？”
“你不会是头脑不清醒吧，你不是士兵吗？给人追杀当然要杀回去啊。”
怎么说呢？萨麦尔突然感觉有个人陪他说话也挺不错。虽然记恨着这个人。现在他的亲人已经离他而去，就算是个路人知道他是罪犯后也只想弄死他，朋友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好得到，可他是一个身价超高的通缉犯。
“我对送死没有兴趣。”萨麦尔终于开口。“你说你是嗜杀的诅咒，不会就是想看着我送死吧。”
“哦，遵循本能可能是这样，但从逻辑上我不想。”塞拉摊手。“反正我只是依存在你身上而已，你死了我就没了。”
“那你还催着我送死？”萨麦尔犯苦。“你说这些我可没信的打算。”
“不不不是真的，我不想随你一起死。但是我本身也没有意义不是吗？”塞拉假装坐到马车座位上，裙子却穿了过去，实际还是在围绕萨麦尔漂浮。“死了也无所谓，但是在你斩杀别人的时候，从本能里我得到一种快意。从无意义的这个灵体里诞生出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摧毁这世间的一切。”
“是这样吗？那你什么时候再想着借我的身体杀人呢？”萨麦尔继续笑。“你这些意义啦，快意啦，我觉得很好笑。”
“人有人的意义，我有我的。我不求死，但能让我看到更多的死亡，让我死也无所谓。在逻辑上，邪神塞拉想看到他人的死远大于自己的求生欲。”塞拉解释的很清楚。“我就是这个这样的存在罢了。”
“不……你的意义是我。”萨麦尔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就我能看到你的存在的话。我就是唯一与你有联系的人。你能和我说话。你能通过我影响外界。”
“你要是觉得是这样的话，那我真就不该把身体的主动权还给你。”塞拉看起来一脸不屑。“我讨厌，无知傲慢的家伙。”
“哦，是么。”萨麦尔看起来并不想改口。“可我就觉得是这样，与世界有所联系才是意义，不然就和石头一样，不会动，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呵哈，下次你要和我链接来借力量。”塞拉伸出一只手指戳萨麦尔的头。“我可不一定会把身体还给你。”
身体收到接触有反应让萨麦尔浑身一抖吓得不轻。按理说这家伙就像是自己的幻想一样的幽影，什么都碰不到才对，之前自己去抓她的脖子都没抓到，没想到她还能碰到自己。
“你不还我这身体就送你吧。”萨麦尔从惊吓中缓了回来。
“哦，你在说什么，懒得活啊。”塞拉觉得自己听错了，从寄宿到他的身体里之后塞拉就一直看着这小子挣扎求生的样子，现在又突然说出这种话。
“是啊。好累啊。就这样离去也不错。”萨麦尔面露疲倦。“不是谁都能活的一帆风顺，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在危急时刻只是本能让我不愿死罢了，我现在只想看别人也受苦。”
“他们挣扎着的样子，我还挺喜欢的。”萨麦尔顿了顿。“不过也不代表我和你是一类人。”
“是一类啊。”塞拉昂起头，发丝从额头片片滑落，邪魅的笑意下溢满了好奇和期待。“我是邪神，你是……教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