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占领区，这个名词放在任何一名格里芬的指挥官面前，都不会让其感到陌生。
原铁血工造制造厂，周边无人居住的污染区域，以及在不久之前铁血试探性扩张的时候由铁血工造的人形部队攻占的区域，这一切结合在一起，通通可以冠上“铁血占领区”的名号。
换句话说，铁血占领的区域大多都是些原本就在污染区周围，环境不怎么良好，荒凉的污染区也让长途运输变得花费巨大，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是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也难怪军方对于铁血的反叛一直保持着一种近乎于不在意的态度，除了招呼着周围的PMC和军方自己出的少量机械化部队进行了一波拦截，对铁血工造的反叛几乎没有什么阻止。
只是苦了像是格里芬这样的PMC公司，正常的辖区安全承包服务不能落下，平日里还要小心边界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一两支小股铁血，要不是E13区位置更加临近S08区，单凭现在S09区负责人交接前一团糟的区内布防就能把我们死死地拴在E13区里，以免S09区边沿遗漏的铁血扩散开。
总而言之，现在铁血控制的区域基本都是一些不适于人类长期生存的污染区，就连之前军方组织联合行动的防线，也是一片被三战时污染的土地。
...
“噗嗤”一声，易拉罐的拉环被我扯下来塞到口袋里收好，烈度酒的气息比起夜晚的寒冷更能让我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气息，也让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话说自从被安置到这个身体后我还真是大有一种要把之前因为吃药没能喝到的酒都补回来的气势啊，还好人形的身体可以调控参数，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帕斯卡就要给我送上一纸判决书说我得了酒精依存症了。
当然，该喝还是要喝的，不然开了酒还不喝，不就是浪费了？
小口吞咽着易拉罐中的液体，我将目光投向远方高悬于天空中的月亮上，继续着刚刚的思考。
按照之前预估的路线，大致明天中午，我们就会越过边线顺着一处勉强能够让越野车通过的“道路”一路闯进铁血占领区里，如果路上没有遇到太多铁血的巡逻部队，最晚下午三点，我和林初言就可以出现在那处安全屋的门口了。
绕开铁血的巡逻车队会是这一路上的重要问题。车上能够携带的弹药和投掷物有限，就算我再想塞，出发前能够带上的也只有我在当初把车交给老板娘看管时预先准备好的**以及416她们自带的枪械，遇上一两波小股铁血还不成问题，一旦真的出现什么特殊状况发展成反包围作战，就算416和G11的作战能力再强，这次旅程也只能以我们花费了大量的物资并且白跑一趟告终——不管怎么说，她们也只是林初言找来的“雇佣兵”，期待只有简单利益关系的人在还有退路的情况下帮忙死磕大量铁血的低成本“巡游者”侦察车部队也是不现实的，与其思考如何在那种情况下一起努力杀到目标地点，不如想想怎么尽量安全的撤离或者是不触动铁血区域中枢AI的巡查网。
不求目标必须成功实现，至少要准备好备用计划，免得把其他人拖下水。
又或者...
背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我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握着易拉罐的右手下意识地发力，脆弱罐体受力响起的扭曲声音让我回过神放松了力量。
冷静下来想想，似乎也不用太担心，铁血工造的人形部队在建立区域指挥中枢之前并不会肆意扩大。相对于IOP公司的姑娘们使用的齐纳协议，铁血工造的欧伽斯系统更倾向于有主体意识的集体作战，也使得大规模量产出的低级AI很难在没有演算支持的情况下扩大占领范围，这使得铁血工造的攻势在没有铁血头目领导的时候很难形成有高度威胁的强力进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没有采取更大的攻势时，铁血的扩张还是趋于保守。
果然，转身面对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手电筒光芒后那头在黑暗中也相当显眼的银发让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倒是对面走来的她在看到我之后明显是吓了一跳，想来也是，黑暗中一个一身黑的家伙半躺在一块大岩块的凹槽边，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在走近的时候由突然转过身看向你，怕不是会以为撞到鬼了。
“呦，416你怎么出来了？我记得刚刚G11在车上抓着你睡着了的，那小家伙醒了吗？”
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沙土，我将装酒的易拉罐偷偷塞进了腰侧装烟雾弹的小包里。
在有过G11和酒吧达娜店长的解释后，我已经深刻地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出现在416面前的。
接近污染区的荒漠里可没什么中转站，在酒吧的时候店长可以一记背摔把耍酒疯的416拿下，换做是我的话...想想就算了。
“那只睡鼠睡醒后在车厢里翻出了一台旧式游戏机，刚刚死死抓着扶手不愿意出来，暂时只能我一个人巡逻了。”
看着416在回复我时脸上闪过的一丝明显不是针对我的不快，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告诉她暂时还不需要巡夜还是在检查车厢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游戏机这种东西。
考虑到之前酒吧里和G11一起喝酒的情谊，我还是选择为她明显是在偷懒的行为开脱两句。
“今天我们还没有进入铁血工造的控制区，周围也已经提前安置好了相当多的警报器，巡夜什么的就先不用了。”
脑海里想像着某个小家伙可能正因为416一个人走远而在车厢睡袋里抱着游戏机打滚的样子还要认真说出这些还是挺难的。
“战术人形不需要那么多休息，既然接下了任务，那么我也会做到我应该做的。”
眼前的银发少女立刻拒绝了我的提议。
似乎自家队友的表现让她觉得有损颜面，她在拒绝我时的语气比起之前闲聊时明显要强硬不少。
如果说G11是期待闲适与安逸的小咸鱼的话，HK416就明显是那种认真自律的好孩子，像是416这样性格的人形往往有很强的执行力与自律性，也会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绷得太紧。
自我要求很高的416大概会催促着G11一起前进，而G11的懒散也会强制416让步休息，不至于让自己太过紧张。让这这两个人一起行动的话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尤其是这两人都有着绝对对得起委托资金的能力。
“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麻烦你们护卫的。”
没有选择在她面前啰嗦什么，我取出腰包里的手电拧亮向她摆摆手，另一只手偷偷确认了一下口袋里易拉罐装的酒有没有洒出来，便绕过她向着临时营地的方向走去。
再强求的话也只会闹的两个人都感到不快，要是眼前的少女是自家的女仆长或者是小笨蛋她们，遇到这种情况我大概还能够选择摸摸头鼓励一下，而对416这样性格的女孩的话，大概还是肯定她的决定更能让她开心吧。
“...白亚小姐。”
就在我想要溜走的时候，身后少女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停止了脚步。
黑暗中的荒地上能看到的只是大片的荒漠与岩石，清冷的月光自天空中洒落，缓缓流过身体的风中裹挟着的只有荒凉与冷漠，大概也是在这样环境的的影响下，我才会觉得身后少女的话语中带着一点迟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确认一下，你们到底想要去那里干什么？”
还想着是要说什么，果然像是她这样的女孩就算是再怎么自律也不可能随便跟别人一条道跑到黑，尤其是四个人外加一辆车就要直接冲到铁血近几个月占领的地方这种说不定就会送命的事情。
要是我在她的视角看，大概也会觉得这次的雇主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安啦安啦~只是去那里找一些东西，要是路上惊动了铁血的侦查网我们原路返回就是了，酬劳什么的还是会照常给你们的，安全最重要。”
半转身看向身后的银发少女，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似乎又因为我的答复更加迷惑了。
难道她也和那个地点有什么关系吗？
不可能吧。
暗自吐槽了一下脑补过度的自己，再一次对她挥手告别后，我便继续向着营地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叫住我。
。
。
。
易拉罐里的酒在我向着远处象征营地的一点灯光的时候就已经喝完了，我摇晃着空荡荡的易拉罐在黑暗中哼着歌，心情轻松了不少。
说来也奇怪，原本随着到安全屋距离的愈发减少，在我心智之中封存的记忆逐渐扩散开来，尤其是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数据的解锁量几乎达到了最高峰。
投入脑海中的信息如海潮汹涌，晶体里原本只是一小块的固定化记忆在短短的几小时内以勉强能够接受的速度大量解封。我的心智就像是一个开口捆得结结实实的气球，里面承装的气体不知为何在气球里面来了一次大爆炸，虽说能够承受，一路上带给我的痛苦也是丝毫不减的。
据和我换班开车的林初言所说，我在那时近乎是直挺挺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只是随着车辆的摇晃打点计时器一般晃悠着，让他无意间向我这边瞥了一眼时差点吓得一脚踩错切出一个急刹车，我对他描述的那段时间也只是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而在现在的话...
摇晃着手中的空罐子，指尖传来的触感比起之前要更加清晰，机械骨架身体的运转愈发流畅，连带着让我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刚刚在这个身体中醒来的时候，我对身体的掌控还是比较模糊的，当时的我怀疑过是不是所有人形都是这样的，而再问了G36她们后我才知道大概只是帕斯卡的技术还不算完善。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问问老爹，毕竟项链是他送给我的，他对上面作为装饰的晶体也应该有所了解...如果我以现在的身份能够混进他那个研究所的话。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已经走到了能够看清汽车轮廓的距离了，调高双眼内置的仪器，隐约能够看清林初言在驾驶室里忙活的身影，明天的规划还需要随时更改，在这一点上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让林初言自己推算个大概了。
也不知道G11在这段时间里玩的怎么样了...
。
。
。
“视野清晰吗”
“没有什么问题。”
夜幕的隐蔽下，一块灰黄色的蒙布在营地近千米外的阴影中掀起一条缝隙，过于遥远的距离以及周围岩石的遮盖让覆盖了一处天然凹陷的蒙布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着一名观察者。
在漫无边际的荒漠中长途奔袭花费了这名观察者太多的时间，一直到十五分钟前，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火光的她才勉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不需要狙击命中，也不需要追求杀伤，给你准备的那把枪只能够发射特制的子弹，或者说是信号发送器。把子弹打到她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目标就会受到影响，至于子弹，我为你准备了两枚作为预备。我在安全屋残留的数据中截取了一定的信息破解秘钥，在激活她体内那枚晶体的底层指令后，最根本的程序会驱使着她失去意识，控制着她自己前往我这边，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她携带到我这里，我会修改她的心智。”
“...这真的会有作用吗？她看上去和普通人形没什么区别。”
“无论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她的核心数据都源自那个被修改的个体，只是其中掺杂了仓促间复制的部分。这样的连接是不稳定的，二者并没有真正合为一体，也促成了晶体内原有的子系统人格与复制来的α系统结合，很有可能会成为军方最有可能得到的钥匙...α计划最后部分的实施，就是建立在所有的钥匙都失去资格的基础上。”
“...”
“不用在意，尽管开枪就好。”
“为什么不直接干掉她？周围只有两个人形，我有信心做到。”
“算是我的一点个人请求吧，如果我那样做，‘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观察者对通讯中传来的话语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通讯另一侧的那个人一贯只是像人偶般冷淡的发布命令，鲜有什么情感波动，更别说是她在短暂相处后就没有想过在那人口中能够发出像刚刚那样带着恳求意味的话语。
自今天清晨将那个人送进安全屋后她就没有再进行过通讯，在安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直到现在，她都对自己新上司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执行指令吧，衔尾蛇。”
似乎那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最后留下的话语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潜伏的观察者放下已被挂断的通讯器，身边早已组装好的狙击步枪隐藏在蒙布下，只露出消音器的末端。
逐步瞄准后，近千米外黑发少女的背影与狙击镜的准星交叠在一起，在她的眼中愈发像是舞台上人偶师手中跳舞的玩偶。
未来的一切都已被规划，无论如何，映在瞄准镜中的少女都会来到这里，就像是计划中注定的一环。
根据之前的指示，她将准星向下偏移一些，错开了少女的身体。
“真是个麻烦的上司...”
话语的末尾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声吞没，消散在清冷的夜中。
。
。
。
。
。
调整状态中，仍旧没有调整好语言，这段时间自闭太严重没什么人聊天影响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