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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了，这家商场刚刚开张人手不是很足，如果没问题的话第一天上班的时间就在现在，算你上了一天晚班。之后不论是想要上早班、晚班还是全天，都得事先和领班说一声，等他来安排。”
西装革履的中年眼镜男看了眼我的签字后，将其中一份合同收下，“没问题的吧？”
我瞥了眼傻V，等待她的回答。
“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
“嗯，去把制服换上。台位的话就是之前跟你说的12、13号收银台。好好干，我们对你的业务能力抱有充足的期待。”
“了解了。”
V的顶头上司对她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客气的将我们请出了他的办公室。
“那现在就可以正式恭喜你咯？”
“嗯。”
“加油吧。”
“嗯。”
V停住了，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我，“已经没有指挥官什么事了，之后我可能也没有功夫理你……”
她抿了抿唇，“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
“没事啊，如你之前说的，我是个闲人嘛。”
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呆一会再走。你放心，不会妨碍到你的。”
“……嗯。”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我就先去员工区域了，回见，指挥官。”
“待会见。”
和傻V短暂地道别之后，我来到了商场的出口处。入目的除了将购物区完全隔断的许多收银台和推着推车结账的人之外，还能见到快餐店、咖啡厅和一些卖其他东西的店面。
挺不错的啊。
这么想着的我走进咖啡厅，随便点了一杯热乎乎的摩卡。店内巨大的落地窗旁边有一排桌椅，我在那坐下，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蒸汽升腾的咖啡，一边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口中的11号和12号收银台。我特意选了一个里这两号台位最近的位置，如果仔细看的话我甚至可以看到收银台上机器的指示灯。
大概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几乎可是说了抿掉一半的摩卡已经开始发凉，而直到这时我才看见了我在等待着的身影。
正对着我远远走来的，是那位前不久还和我走在一块的银灰色短发少女。如她说的，她现在换了一身打扮，黑白主基调的服饰换成了深蓝色的制服，十分朴素，但却依然无法遮掩少女的魅力。
缓缓走着的V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视线不住的四顾变换。我嘴角一勾，等到她的目光从我的方向一扫而过的刹那挥了挥手。
我成功吸引到了傻V的注意。她冲我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向了标有12和13的台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商场每两个收银台是共用一个通道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走最右边的通道，那么他的右边就是1号收银柜，左边再往前走两步位置则是与1号稍微错开了一点点距离的2号收银柜。
而3号收银柜和2号收银柜是朝向两个方向的，也就是说负责这两个柜台的两位员工是站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工作。那么以此类推，12号和13号的情况同样如此。
我看着傻V走进狭小的空间内，一手拿起一个扫码枪，随后闭上了眼睛。一左一右两台收音机的指示灯骤然亮起，进入了工作状态。
又抿了口咖啡，我起身走出了咖啡厅，来到离她曾经的地方，若无其事地站着。
她的第一位顾客已经来了。
30多岁的妇人，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向13号收银台。
“那个……？”
她看到傻V的架势，疑惑地问了一声。
“嗯。”
她睁开眼睛，“来了，不好意思。”
“……”
妇人表情有点不放心，但还是就这样把东西拿到了收银台的履带上。这条履带的是可以通过收银器进行操作的。
于是，现在拥有收银器控制权的V只要在心智云图里输出一个指令，那条履带就自动开始运作起来。
“！？”
这倒是把那妇人吓了一跳，“为、为什么……？”
“全新版本全新操作。”
傻V这家伙一本正经地敷衍人的样子倒是蛮像我的，绝对是和我学的吧？
不过她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听下。她熟练的用几根手指将所有商品的条形码都翻到上面，然后用扫码一一扫掉。
就连一袋大米都能单手轻松地翻个个儿，人形的力量可不像看上去那么纤瘦——如果那个妇人能够迅速理解过来就更好了。
“怎么支付？”
“手、手机钱包……”
“嗯……好了，请把手机付款码放置在扫描区下面。”
收款扫描器突然亮了起来，妇人和明显又被吓到了。
而就在这时，又有个看起来有点好奇的年轻人过来了。看样子是因为其他地方排队排的有点多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不好意思啊，能问一下为什么那边12号收银台的“服务中”的灯亮着，可12号却……诶？”
说着，他忽然注意到V左手上拿着的扫描枪。
“诶？”
他同样不禁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就是。”
V一边将妇人买的东西装进袋子里，一边举起了另一只扫码枪。
“……哈？”
青年一脸懵逼。
也得亏V手脚麻利，如果换一个人形的话也是很难单手做到这种地步的。
不过傻V她还真是拼啊，听那个中年人的意思，她是早班和晚班都接下了。要不要找个机会劝她一下呢……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傻V已经完美的替两位客人结好了帐。
“哦哦，好厉害啊，”
年轻人的脑子转的倒是快，“你是商用人形吧？实在是太帅了。”
这句话勾起了我的注意力，我解除了不时四处张望的路人模式，将视线移到了V的脸上。
我想要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V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是的。”
她大方承认了。这让我心头一喜，不管怎么样总比以前要好多了。
数年前她死一般的眼神又一次掠过我的记忆，但我很快就把它驱散出了脑海之中。
都已经过去了。
“果然如此！”
青年的眼中绽放出了炽热的光芒，“我还是第一次离活生生的商用人形这么近诶！实不相瞒我是个萝卜控，以前喜欢过高达但现在果然还是最喜欢人形——”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V平静地说道，“后面有人来了。”
“啊咧，抱歉抱歉。”
青年连忙提着他买的那袋子东西从通道让开，而V则回以一个淡淡地笑：
“请您慢走，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以甜美的职业微笑为标准，这完全是不合格的笑容。但对于V这种看上去就会感觉到是个清冷少女的情况来说，这样正好。
“我、我会的！”
青年刹那间就成为了她的俘虏，而这时V却已经转过身去接待下一位顾客。他愣愣地盯了少女片刻，有些失神地走开了。
……嘛，确实每一位人形都远在人类的正常审美标准线之上来着。
对青年著迷於我妻子的样子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上的理解，我一口喝掉了剩下的咖啡。
看起来傻V她完全没有问题的样子，再看一会之后把杯子扔掉就走吧。
“——大哥哥！”
忽然，耳边想起了谁的声音。充满了少女的活力，且清脆宛如银铃。
……？！
那是熟悉到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虽然已经久违了。
我的眼瞳急剧缩小，惊讶的神情完完全全地表现在了脸上。
好久不见……
这句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我在最后关头压在了嗓子里，连同着转过身拥抱她的冲动一起。
“有……什么事吗？”
我艰难地吐出了五个字，同时也看清了她的模样。
这是一位可爱的少女，，两个十字镂空的球形发饰在金色的长发的末端将发丝分成了两束，与我一般湛蓝色的眼睛灵动的很，一眨一眨的盯着我，樱色的嘴唇挂着一抹阳光的笑意。
她的打扮并非是我当指挥官的时期那身完全不会影响活动，但稍显暴露、腰侧还有一圈薄纱的白色“作战服”，而是棕色的外套和相同色系但却明显分出了层次感的、米黄色的内搭衬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洁白的围巾。
再往其下则是黑色的短裙和同色的过膝长袜，若不是头上两只可爱的兽耳，她看上去已经和平常的女孩无异。
“那个，这个超市的入口从哪里进去啊？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超市，不是很懂呢。”
她笑嘻嘻地抬头与我对视，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见你……明明已经可以硬下心肠去接受事实了，去逃避了……
为什么现在我还是看到了你？
原来安娜把你藏到了这个城市吗？没想到我最终也选择了这里……
命中注定？造化弄人？我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再会呢？
我的喉咙哽咽了，一时之间竟连出一个字抖无法清楚的说出。无可奈何，我只能保持沉默。
“啊，大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我……哭了？
直到少女疑惑地问了我一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已经溢出了透彻的晶莹。
无可否认我的内心中充盈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我有将近一年没有见到她了，虽然想着就此认命吧、不要再去想她可能会更好，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就算我现在发了疯地去拥抱她、呼喊她，她也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回应。
甚至，我所能看到的，或许只有她惊慌的神情和嫌恶的目光。
——毕竟，她心智云图中储存的记忆里，已经再没有“克里斯”这个人的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