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残喘出几缕细烟，但一眼望去就知道不需几时便可自行熄灭。
拿着拨火棍挑了几下炭灰的陈锋打了个哈欠，把炭火扒拉着堆到一边，随后抬头看向星空望风景。
沉默的纳甘揪着自己的帽子，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明天我们就要去讨伐稻草人了。”陈锋冷不丁开口道。
“那，祝你们好运，我会守好基地的。”女孩抬了抬脑袋，“我会等你们凯旋归来的消息的。”
“不，你作为第一梯队队长，莫辛和ppk等人都会接受你的指挥。”
“你，你在说什么？”女孩疑惑地扭过头去，看见的是青年那平静的黑瞳。“我去做队长？你开玩笑吗？”
“你有最丰富的作战经验，你有最优秀的指挥能力，如果你不是队长，谁还有资格当做队长？”
纳甘欲言又止。
刚刚从修复中出来的春田还没有完全恢复，莫辛与大蝎子战斗能力卓越，但是要她们来指挥的话完全是走一步臭棋，而陈锋带来的几位新人根本不熟悉这里情况，G36或许指挥防御有余，但是让她在不熟悉的战场上展开进攻绝对是令人担忧的。
纳甘细算下来，发现自己真的是没得选。
她盯着新指挥官的眼睛，在里面只看到肯定二字。
“你真的要这么做？选我成为队长？这就是你对我的命令么？”她低声道，按住了挂在腰间上的枪套，“如果是，就希望不要再有命令我把枪口对准你的那一天。”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强制命令，选择由你。”
言罢，女孩的身体颤抖一阵，扭过头去看向旁边逐渐熄灭的炭火。不过陈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忽然有一束强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跳开了被光照到的地方，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源头。
只见几个人形缓缓走来，领头的关掉手电筒之后，陈锋才看清了她们的样子。
并不是莫辛纳甘和蝎式邀请了别人一同参加，而是脸色不善的G36和春田各拎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家伙过来了。一时间众人之间就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擅离职守，私用明火，盗窃口粮……不知道指挥官要从哪个开始解释比较好呢？”
带着温和笑容的春田分明额头上冒出了青筋，吓得莫辛纳甘哆嗦着缩起了脖子，而抓着辫子的蝎式干脆闭眼装死，陈锋更是立马举手投降，速度快到让在旁的纳甘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作案四人经过春田与G36两位的约莫半小时的批评教育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谋陈锋认错态度诚恳并且表示下次不敢后，四人才得以释放。G36领着三名人形回宿舍休息并严加看管，而春田跟着陈锋回到了办公室。
咖啡机嗡嗡作响，片刻后春田装出了一杯苦咖啡并放入几块方糖，搅拌一阵子后放置在桌上。
“谢谢。”陈锋接过闻了一下，目光却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赫丽安发来的关于讨伐稻草人的计划书。
“指挥官，请您下次不要跳窗吓人了。”叹着气的春田太太解下围裙，站在他的身边处理杂事，便于随时给陈锋过目。
“我知错了，下次就不会这样出门了。”带着歉意笑容的陈锋继续翻看着计划书，“明天就要出发了，春田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吗？尽管说出来。”
“激动。”春田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眼眸里闪过阴冷的光，“大家都等待着复仇的这一刻，能够向铁血发起复仇的反击的一日。”
“复仇？”
黑发青年转过头来，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不过在酝酿沉思的春田并没有发现他脸色的异状。
“是的，为了阵亡的姐妹与指……前任指挥官复仇。”
默默抿下一口咖啡的陈锋许久不曾言语，只是侧眼看了一下身边的黑色背包，有两把刀柄从拉链缝中显露出来。
“复仇啊……”他默念一阵，随后轻笑一声。“不说这个了……我让纳甘成为第一梯队的队长，春田有觉得什么不妥的吗？”
微愣的春田思量一阵后缓缓摇头。
“倒并不觉得意外，纳甘左轮是我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人形，让她成为队长是个明智之举。”接着，她停顿几息且看了一眼陈锋那平静的脸色，“她是在这个S09区服役最长时间的人形了。”
“那你说说，之前是为了什么把她安排进后勤队与守备队里的，单纯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伤害？”陈锋停顿一秒，抬手指了指沙发，“坐下再说吧，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就当做一次聊天，不是问话。”
“谢谢指挥官。”春田回以一笑，坐在了沙发的一角，继续说着，“自从纳甘误伤前任指挥官之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很恍惚的状态，常常不愿意与指挥官见面，而且甚至有时会拒绝实战演练和外出作战——只要是远离指挥官的任务。”
“指挥官大概是为了让她调整心态再换下来的吧。”，这位女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翠色眼瞳中充满忧苦，“纳甘是唯一一个跟着前任指挥官从上岗任职到现在的人形，这想来整个S09区里就没有比她更在意指挥官的人形了。”
“等等。”陈锋突然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一开始只有纳甘一个人配着指挥官来的？”
“是的……咳咳。”春田的眸子里闪过一些尴尬，轻咳一声后说道，“虽然每位指挥官有三个初始名额，但是人形建造有很低几率会出现失败，所以就……”
“额，我们还是说回之前的话题吧。”陈锋连忙摆了摆手，但是脸上的精彩表情还没有消退。
“嗯，好的。”春田微微点头表示十分同意对方的意见，她清一清喉咙，压低了声音，“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虽然说出来会觉得前任指挥官有些徇私情……”
“纳甘是指挥官的誓约人形。”
“誓约？”
陈锋微愣了一下，仰头回忆着先前看过的资料。
“就是向总部申请，将人形的归属转移至指挥官个人之下成为专属人形，就像是……”
“就像是求婚一样。”
“没错……所以指挥官他……”
“我明白了。”陈锋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怪味让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心想自己果然是不适合喝咖啡。
“我之前就看过了，S09区是十分偏僻的地方，进行的工作不过是对少量铁血的清剿，可是……“
陈锋没有说完的话被春田接上了。
“可是指挥官遇袭，大批铁血入境，甚至还有铁血头目出现，就让这里成为了聚焦点。”
“想要引起总部注意，除非是一场大变动作为证据……”青年摇晃着咖啡杯，眼眸里的流光闪烁许久，随后转而一笑，“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啊。”
“指挥官，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青年喝到了咖啡，只管摇头，随后伸了个懒腰。
“哎呀喝了咖啡还是好困，还是早点睡养足精神吧。”
“嗯？”春田的翠色眼睛写满了疑惑，不过还是颔首，“那指挥官早些休息，晚安。”说罢便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准备走出去。
“春田，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青年的声音令女性有些疑惑。
“他确实是个徇私情的人，但是他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
陈锋扶着门，微微合上。
“他说过的，请原谅他。”
咔——
办公室的门完全关上，只留迷茫的人形转头看向深黑的天空，一脸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