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贾姓商人不大的小眼睛瞪地滚圆滚圆，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奇闻。
“不像吗？”杜凤慈说着十分自然地挽住杜君明的胳膊。
“这个…”
贾姓商人斟酌再三没有把“不太像”这三个字说出来。
并不是觉得杜君明不好，只是…
先拿杜凤慈来说，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超然之感，就算不以面貌示人也足以惊艳四座。
而杜君明给他的印象是很亲切还有些内向，并没有像杜凤慈那样有很强烈的直观感。
就第一感觉来说…
“更像是姐di…”
“不准说那个词。”杜凤慈的语气顿时阴沉了下来。
杜凤慈的声音让贾姓商人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君明。”
“啊？”听到杜凤慈叫自己，杜君明下意识转过头。
只见杜凤慈左手揪住杜君明的衣领，右手微微掀开纱帘露出两片粉嫩的花瓣。
当着贾姓商人的面，杜凤慈吻了上去。
噗！
四周悄悄观察这一桌的食客不约而同地喷了出来。
圣贤乡崇尚儒风，对异性关系的处理比较保守。
新婚夫妻在街上拉拉小手，回家都要害羞半宿。
怎么到这聊着聊着还亲上了？
半晌过后，杜凤慈轻轻松开杜君明转头看向贾姓商人。
“现在相信了吗？”
此刻贾姓商人早已是目瞪狗呆，结结巴巴的回复道：“我我我相信了，抱歉怀疑你们。”
“不过真没想到会被当成野仕。”
到这里杜君明总算说出了来酒楼的第一句话。
贾姓商人这边则是在考虑别的事。
乱世当道，各地皆兵荒马乱，这年头还有闲心出来游山玩水促进异性感情的两人。
背景肯定不小，可以试着结交。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贾姓商人赔笑道：“抱歉抱歉，主要是你们两个仪表不凡，我们商会又太求贤心切，所以才…”
“商会也来这里求贤？”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杜君明心里有些惊讶。
“赶上这个时代想正正经经跑商已经不可能了，我们也要增强实力才能自保。”贾姓商人语气中尽是无奈。
“不过相逢就是缘分，两位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和我们领队谈一谈？”
“这个…”
面对贾姓商人的邀请，杜凤慈有些为难。
看出了杜凤慈有些不愿意，贾姓商人转头对杜君明说道：“这次我们跑商有一些小玩物和中界带来的部分特产没有卖完，如果你们二人愿意来的话这些商品一律七折任你们挑选。既然特意赶着圣贤乡会过来约会，挑点礼物给您的妻子作为纪念也是很有意义的。”
贾姓商人一番话没有打动杜君明反而将一旁的杜凤慈说动了。
“妻子吗…”
轻轻低语一声，杜凤慈抬起手拽了拽杜君明的衣袖。
不知道为什么，杜君明好像能感觉到白纱帘下一双楚楚动人的美眸正在盯着自己。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知道杜凤慈的意思后杜君明点头答应了邀请。
贾姓商人也不废话，带着二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大型客栈。
贾姓商人带着他们走进客栈直接上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抬手敲了敲房门后，贾姓商人对着房门说了一声“是我。”
房门缓缓推开，一张睡眼朦胧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
那是一个有着咖啡色长发，橙色瞳孔的女子。
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她的发型有些杂乱。
“乡会结束了？”
“你想睡七天啊？！”贾姓商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有客人来了。”
听了贾姓商人的话，房间里的女子才将目光移向杜君明二人。
“老贾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们不卖人！”
“睡迷糊了吧你，这是我请来的客人！”老贾说着一记手刀打在女子头上。
“那进来吧！”
女子说着靠在门边让出一个身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打扰了。”杜君明侧着身子，抬脚走进了房间。
在杜君明第一只脚埋进房门的时候，身旁的女子突然转头看向他。
【这个味道，这种内气波动…】
毫无预兆的，女子伸手抓住杜君明的胳膊探头朝他的脖子轻轻一嗅。
吸～
“咯…”白纱帘里传来了杜凤慈咬牙的声音。
女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光让杜君明愣住了，就连和她一起共事的老贾也惊呆了。
短暂的两秒后，杜凤慈一把将杜君明拽了过来。
“你干嘛？！”
从背后将杜君明紧紧抱住，杜凤慈一脸戒备地看着女子。
“啊…抱歉抱歉，我闻到这位先生身上有胭脂水味和我们这的一个商品有点像，所以下意识想确认一下。”
“可我没有用过胭脂啊！难道是…”
杜君明说着将目光放在了杜凤慈身上，他以为是自己和杜凤慈接触后才有的胭脂味。
杜凤慈则是依然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向女子，显然后者的说辞并不能说服她。
“抱歉抱歉，你们赶紧进来吧！”女子说着彻底让开请杜君明他们进来。
待杜君明和杜凤慈走进房间，女子拿出一个木箱，里面装的全是宝珠美饰。
“随便挑吧，全都打一折！”女子大方的冲两人摆摆手。
另一边老贾听到女子一折优惠，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虽然木盒里的东西没有精美的包装，可毫无疑问都是真品。
打一折还不亏死。
趁着杜凤慈挑选心怡的首饰时，老贾把女子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两句。
女子看了一眼老贾，朱唇轻启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根据女子嘴型看出那几个字，老贾的心脏猛地一紧，随后无言地退到一边。
“就这两件吧！”
杜凤慈从木盒里拿出了自己心怡的两条玉石项链。
“哦～这位小姐眼光不错嘛！”女子看向杜凤慈露出狡黠的笑容。
“一口价，二百两银子。”
拿着项链的手抖了一下，杜凤慈看向女子的眼神明显带了敌意。
身为一方领主二百两银子她杜凤慈还是付得起的，可在她看来二百两银子已经超出了这两项链的价值。
如果按照女子之前的话来讲，是打了一折的话，这个女商人的心绝对黑到底了。
看出了杜凤慈心中所想，女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哎呀真抱歉，我以为你们和老贾是老相识，谁想到是萍水相逢，既然如此就只能开市场价。”
“君明我们走。”杜凤慈放下项链拉起杜君明就要离开。
“而且呢，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原本开着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白色的内气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
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内气波动，杜凤慈回过头体内的内气喷薄而出。
“好巧，我也是。”
感受到杜凤慈庞大的内气，女子轻笑一声一只手伸向背后。
“所以…我想要你和我来一局。”
停止散发内气，女子从身后拿出一个棋盘用手指向杜君明。
“诶？我？”杜君明瞪大了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管输赢，项链都送给你们，拜托了我现在好无聊啊！”
女子双手合十做出了请求的样子。
杜君明和杜凤慈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杜凤慈收回内气对女子说道：“我陪你下。”
“诶～不要，这个大姐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女子说着一脸嫌弃地看向杜凤慈。
“你管谁叫大姐…”杜凤慈攥紧拳头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等等，等等！”
一旁的杜君明见了急忙制止杜凤慈。
“好吧，我和你下一局。”杜君明说着主动坐到了桌子旁。
“好嘞！”
女子快步走到杜君明对面将棋盘放在桌子上。
“你是客，你先下。”女子对杜君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个…我其实不太会下。”杜君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让你三子？”女子试探性地提议道。
“谢谢，还有就是可不可以下五子棋，我不太会下围棋。”
“…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杜君明的提议女子感觉自己很难拒绝。
杜君明拿起黑子先落了一子，等女子要下的时候杜君明突然说道：“那个，不是让我三子吗？”
噗嗤！一旁的杜凤慈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回轮到女子有些尴尬了。
泥玛，玩五子棋还让三子，你还能更无耻点吗！？
女子感觉杜君明在玩自己，可看到后者那天真烂漫的眼神又忍不住想答应他。
最后杜君明谜一般的天然亲和力又一次帮了他。
“让了你三子接下来我可不会放水了哦！”女子眼神严肃地对杜君明说道。
“好的，谢谢。”杜君明说着又拿起两颗黑子。
不过杜君明并没有将三颗黑子连起来，而是把另外两颗黑子分别放在了两个角处。
就这样，对弈开始了。
女子拿起一颗棋子放到了棋盘上，就在杜君明拿起黑子想放到这颗白子旁边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落子。
仿佛有一股力撑着杜君明的手让他没办法将黑子放到白子旁。
是内气！
杜君明立刻察觉到了放在棋盘上的白子散发出的内气波动。
看来这场对弈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下棋，还有内气的比拼。
只不过内气一直都是杜君明的硬伤，他的内气实在太少了。
“君明，放松。”
这时杜凤慈走到杜君明身边把手放到了后者的肩上。
一股内气顺着杜凤慈的手传给了杜君明。
啪！
杜君明拿起黑子干净利落地放到了白子旁。
看见白子上的内气被震散，女子轻轻一嗅。
【不对，这不是他的内气，这是那个蒙面女的内气。】
一般人只能感知内气波动的大小，可这个女子似乎能根据内气的波动精准地感知出使用者是谁。
【为什么他能用别人的内气…王命在身吗？】
心里一边思考，女子拿起白子又落下打散了黑子上的内气。
【可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内气，是自己的内气特性太过特殊不能轻易使用，还是因为自己的内气太过于稀少所以不得不借用别人的内气。】
棋局继续进行着，房间里时不时响起落子声。
“嗯？”站在一旁观棋的老贾突然发出了惊疑声。
他突然发现原本的五子棋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围棋局。
而且下棋的双方似乎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就相互达成了默契。
棋局过半，原本安静下棋的女子突然开口道：“乱世当道，不知先生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
“既然是乱世，和自己珍惜的人一起活着就是幸运，哪还敢做什么打算。”
说出这句话的是杜凤慈，她抢答是为了防止杜君明被套话。
“没想过？”女子轻笑一声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有多少‘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掩盖‘想为之’，又有多少‘不得不做’是为了‘想去做’搬出的借口？”
杜凤慈柳眉微皱，不光是因为女子的话还有眼前的这盘棋。
此刻中原之地已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沦陷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以目前的形式杜凤慈想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虽然和女子对弈的是杜君明，但杜凤慈隐隐感受到这个女子的棋艺比自己要高。
【再这样下去君明怕是会输的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杜凤慈放在杜君明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
这个细节被女子敏锐的捕捉到。
“所谓的‘不想作为’恐怕是为了糊弄某人的说辞吧？”
啪！
就在女子说话的时候，杜君明又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女子没有着急落子而是接着说道：“然而绝大部分人都空有满腔热忱的抱负却难以实现。就像这棋局，虽一心想复克中原却无力回天。”
“可我们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一想呢？要知道乱世的结局只有一个，继承这个结局的人也只有一个。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站在那个结局之人身旁呢？”
“你的意思是你才是那个继承结局的人？”杜凤慈看向女子，语气十分不服。
“我自然担不起这样的重任，我只是给两位讲一些自己的看法，因为我能看出来二位不是一般人。”
“而且…”
女子又拿起一枚白子，与之前不同的是，经过女子内气的加持，白子竟隐隐发出紫色的光辉。
“我走的路两位未必不能走。”
白子的内气波动很小，可感受到这内气的杜凤慈居然有些心悸。
白子就像一个细微的窗口，紫色的内气则是打开窗口的通道。
通过这个通道杜凤慈仿佛看见了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凡人所无法对抗的存在，那或许就是女子所说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之物握住了自己的手。
杜凤慈回过神来发现杜君明正握着自己的手。
杜凤慈愣神之际，输给杜君明的内气也停了，所以后者及时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没事吧？”杜君明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事。”杜凤慈轻轻摇头可心里还是有一丝后怕。
“看来你身旁的这位小姐已经感受到了。”
一直在观察两人反应的女子敏锐地察觉到杜凤慈的状态。
“人生如棋，天下如棋，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是别人的棋子。既然无法改变，那为什么不接受呢？”
白子落下，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整个房间。
杜凤慈想用内气去抵御，可她却发现白子上的内气波动很小。
这威压并非内气波动造成的，而是精神层面的压迫。
“有些事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完成，可要是站到正确的队伍中目睹最后的结局，不也是一种成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