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夏曦睡得非常不踏实，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未和末末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起睡过觉，所谓的姿势也就是夏末蜷缩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而他正躺着，哪里都不敢乱动，因为末末拒绝穿衣服，要不是夏曦委曲求全，她恐怕连仅有的上衣也一并脱了。
是男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遐想，尤其是刚刚不经意看过了不该看的地方，他的遐想越发地真实了，如果偷偷把手指伸过去，试探一下，末末她会醒过来吗？
他害怕自己的形象在妹妹面前轰然倒塌，也害怕窗户纸一旦捅破，就不再有回头路可退，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要说不掺杂一点杂念，那是骗自己，可假若真的做了，那和万恶不赦的禽兽有什么区别，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难保不会做出更加失态的事情。
他纠结万分，心里面各种扭曲或者正义的想法在撕缠纠斗着，他确认自己对妹妹有过喜欢，不然也不会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昧地纵容和包容她。
但走的更远又或者迈上大人的阶梯是他计划中未曾设想过的，让妹妹染上自己的颜色这一点，他更是一直忌惮和恐惧，先是年龄未到，再者他对自己有着适度的把握，他恐惧自己做错的每一步将会毁了妹妹初开始的一生，尽管他现在正在堕入失控的深渊。
“好……好痒。”夏末揉了揉双眼，看来是醒了。
夏曦赶忙关心地问道，“哪里痒啊？好一点了没有？”
夏末从单薄的被子里爬了出来，再次擦了擦惺忪的睡眼，她伸手抓着瘙痒的地方，从大腿内侧到肚脐的位置，再往上红斑越来越多，看得夏曦简直呆住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寂静的深夜，妹妹的病情已经发展到大面积蔓延的地步了，严重到夏曦后悔自己的自以为是，也许她得的皮肤病并不是自己认为的热疮，极有可能是其他皮肤病。
又或者他的药搁了太久失去了药效。
不管怎么样，先把夏末的病情告诉妈妈，然后再带她去医院或者附近的诊所看病。
“先把裤子穿上。”夏曦手忙脚乱地替她从她的屋里找来了能穿的衣服，看她一动不动地待在床上，表情像是中了邪般的毫无变化，夏曦顾不上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道，
“你又哪里不舒服？”
“胸口难受。”夏末撇开上衣。
“好了好了，我不要看，你先穿好衣服，不然我怎么带你去看病？”夏曦说着已经帮衬上手了，让她自个儿去穿，天都快亮了。
挨到某些地方是无可避免的，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夏曦已经不在意所谓的礼义廉耻了，为了让不太配合的夏末穿好衣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满头是汗，才把她从房里带了出来，结果还没多久，夏末就蹲在原地不动弹了。
“肚子也痛吗？”
“没有，太痒了，我不想动弹。”夏末的语气干巴巴地，丧失了昔日的活力。
“有可能你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夏曦开始联想到自己喝酒过敏的毛病，去年在亲戚家婚礼上喝酒，和表哥连干了七八瓶啤酒，在此之前他喝酒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多是上脸，脸红一点。
可那次喝了之后，身上的红斑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随着酒精在身体内的扩散，越来越密集，不得已他被迫去了医院，挂了两天水，还开了好几百块的药，在当地药房同样的成本也只要几十块钱，可医院终究是个靠医药费过日子敛财的场所，被坑也是难免，预料之中。
所以过敏也可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夏曦他不是医生，他也不敢推断妹妹发生在妹妹身上的究竟是哪一种病。
“妈，你开一下门。”夏曦连敲了十几下，门内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一身洁白的睡衣出现在门口，头发散乱地打量着晚上不睡觉的两个家伙。
“都几点了，找我有事？”
“末末她浑身起红斑了，我要带她去医院瞧瞧，妈你晚上能开车送我们一程吗？”
“怎么起红斑了？”妈妈的心一下子悬了上来，大步走向夏末，撩开她的上衣，发现后背的红斑的确不少，看起来触目惊心，连忙转向门边，“走，跟着我下去，你扶着末末，我下楼给你们开车。”
夜色中，妈妈换上鞋之后就匆匆下楼了。
妈妈应该是比夏曦更在乎女儿的人了，尽管一直采取放养政策，但从未差异对待过夏末和夏曦，甚至说她更在意的就是夏末了，自打背负着和自己一样的命运之后，夏末便成为了这世上和她有着同样经历的唯一一个人，她的母亲几年前就过世了，走得太早，她有时候在想自己也会不会步母亲的后尘。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可笑和滑稽之后，她越发地想对女儿更好一点。
也许是彼此之间都存在着难以弥补的缺陷吧。
夏曦试着搀扶着末末起来，发现她不太想说话，也不太想走动，轻轻拉一下也不理会，只好强行背着她出门。
勉强关上门后，来不及换鞋，夏曦静静等着电梯上来。
“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生病了就必须去看病，你病重了，你让我怎么办啊？”夏曦无心将心里话说出了口，既然说出去了，他也不打算否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是不是很招人讨厌啊？”夏末难为情地看着地面，“一直以来，做着让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让你尴尬，让你生气，还经常让你很难堪……”
“没有。”夏曦的语气深厚而坚定，“末末做的都是对的，自始至终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是我不好，我太不温柔了，所以才让你一次次感到失望。”
夏末淡淡地叹了口气，“是吗，那哥哥你爱我吗？”
“爱，非常爱。”夏曦见电梯开了，将她放下来，搀扶着走进去。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给我肯定的答复？”夏末的脸微微涨红，吓得夏曦以为红斑蔓延到脸上去了。
……
一阵沉默，夏曦经过一番沉思之后，方才答道，“时机不成熟，我缺乏一个充分的理由。”
“又是做数学题？”夏末之前刚温习过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
“不是，我只是担心……”夏曦无从说起，也无从回答。
夏末仰头注视着他慌乱的面庞，虚弱的语气稍微停顿了下，但还是依照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假如我不喜欢你，就算你一百次暗示我，我也不会紧追着你跑，所以问题全在你的身上，你对我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我们的将来就是怎么样的，我只是不希望再等下去。”
“过了家长会，你先让我理理，行吗？”
“再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夏末像是从瘙痒中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之后，妈妈载着他们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医院，因为其他的小医院留守的大多是些护士，医生也只限急诊科，人数较少。大医院相比来说，值守的医生较多一些，科室也较为全面，虽然凌晨这个时间点比较特殊，但起码能看病，这一点就已经比其他医院强太多了。
经过挂号缴费一系列的手续后，末末被夏曦风风火火带到了皮肤科的诊室，医生正在打盹，一看到有人来了，立马提起了精神，关切地问道，“什么病啊，这么晚还特地来医院。”
“皮肤病。”夏曦刚要动手，却被女医生抢先了一步，“你是她哥吧，你先出去，等我叫你，你再进来。”
夏曦楞了一下，寻思着自己在里面是有点不太方便，索性带上了门，随后赶来的妈妈代替他进去看着末末了，而他一个留在外面，摸着泛旧的功能机，心里面的石头始终放不下来，但愿末末一切安好，别被查出些奇难杂症。
徘徊在医院的走廊，夏曦的目光左右张望着，凌晨两点冷清的空间里，灯光明亮，他熬过夜，但也没在医院里专门熬夜，尤其是现在这个点，明天早起应该比较困难了，幸亏宣讲会安排在下午，不过就算去不了，他也不感到遗憾，一切还是以妹妹为重。
“过敏。”妈妈带着末末出来，直接道出两个猜测之中的字。
“今天吃什么了？”夏曦好奇问道。
“应该是中午的虾子……”
“以后少碰海鲜了。”妈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差点吓死我了，你让我回去也睡不着了，算了，先回家吧，夏曦明天你帮我看着她点，急着帮她上药。”
“又要涂吗？”夏曦担忧道。
“又？”妈妈迟疑了下，“对啊，我白天不在家，就你能帮末末了，你要是嫌弃的话，就让她自己动手，她也老大不小了，生病了让她独立一点也是好事。”
“我…可以的。”夏曦还是把活揽了下来。
“这几天末末也不能出去玩了，等过敏好了再出去，听到了没？”
“为什么啊？”夏末一脸说不尽的失望。
“你都这样了，还不安分守己，你打算被过敏缠一个月吗？”
“那也太恐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