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秋天的凉爽季节，迎面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夏曦一身黑色的秋装长款外套，行走在玻璃壁橱并列而成的人行道旁，和穿着黑色裙子的卫黎若即若离地靠近，他忍不住搓了搓手，问道，“我听我妹妹说，你在班级里是以男生的身份和其他同学相处的，有些冒昧，我想说你在班级里也穿裙子么？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一点？”
卫黎的目光转向了暗夜中闪烁的霓虹，“这有什么的，穿裙子是我的喜好，即便男生穿裙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怀疑也好，痴迷也罢，我不会因为一群庸人随意地改变自己的喜好。”
“好…好吧，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好多人称呼你女装大佬了。”
“穿女装是我的自由，更何况学长你明知道我就是女的，还问如此愚蠢的问题，我真的怀疑你的智商是怎么考上顶尖高校的。”卫黎言辞犀利，走路时捎带着起了些风，轻薄的裙摆便随着风抬了些角度。
以夏曦的胆量还不足以和他的上司顶嘴，而且工作方面的事情又是机密，他只好又将注意力转向了逐渐临近的高考，
“最近学校二模你考得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问我考试？”卫黎撩开了遮住眼睛的刘海，“区区一次二模考好了考差了能决定什么，是让我现在的生活品质变差了，还是说让我的帐户里突然多了一笔钱？”
“不是…我在想，大部分学生都在紧张地备考，所以慰问一下你而已，没其他的意思。”面对卫黎抱有敌意的措辞，他有一点不知该怎么回话了，仿佛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卫黎握紧的手松开了，“高考对于某些人是机会，对我来说不过是选择之一，我大可以出国留学，学长如果你认为我是视高考为生命的人，那你猜错了，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找到想要的东西，其他全是虚的，钱完全可以摆平。”
“你有点极端了，是不是二模没考好？”夏曦被她连珠炮似的进攻弄得十分尴尬。
她不情愿地点头，“跌了一百多名。”
“然后你就开始闹情绪了？”夏曦突然觉得她有些意思。
卫黎冷淡地瞪着他，“有钱人压根不需要在意这些，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有大把的人脉和资源，我无所谓。”
“好好，我知道你厉害。”夏曦推着她进了拐角的一家咖啡馆，“想喝什么，别客气，不高兴的事情放脑后，不要再去想它了。”
“是你让我好不容易忘记又记起来的。”卫黎鄙视地竖起了中指，“烂学长，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上天了是么，到头来不还是我的下属，我告诉你，我就算不上大学也比你强。”
“不上大学有点说不过去吧？”夏曦无语。
“那你的大学生活现在怎么样？”卫黎撇开了让她郁闷的话题，“住宿习惯吗？”
“四人间，室友关系还行，就是共用的水房和卫生间不太方便，还是住在家里比较习惯，各方面相对卫生和干净一些。”夏曦坐到了一处橘色灯光的小木桌边，他瞧向前台，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生，背影有点神似夏末，但灯光太暗看不太清她的正脸。
“不习惯就回家住呗，每年交住宿费，你不心疼你的钱么？”卫黎托着下巴，目光停留在夏曦的脸上一动不动，“话说回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读的专业，按理来说，你成绩那么好，在江财应该读最好的金融类专业吧。”
夏曦点头，“江财除了金融，其他诸如电气或者机械的专业也还可以。”
卫黎不屑地晃动着手指，“那些个专业你进去撑到死也赚不了几个大钱，学长，你现在的选择是明智的，虽然你没什么人脉，但你有学历，而且是高学历，再加上有我这样的顶头上司，以后毕业了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而且在江州随随便便买套房。”
“你这话说的让我心里有点害怕。”夏曦不知不觉往另一方面去想了，“你家该不会是靠收保护费为生的黑道企业吧，哪有那么赚钱的买卖，你就甘愿让我去赚那一份钱？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挤破头为了那样的工作吧。”
卫黎嗤之以鼻道，“果然是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真正的大买卖岂止是所谓的一套房，学长，你要明白这世间的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为你赚的很多了，其实你赚的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零头。”
“比如南宫清羽？”夏曦又想起了妹妹那堪称传奇的闺蜜。
“她…也算个例子。”卫黎听到她的名字显然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家公司的股票她占了快一半的股份，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决策权还在我们手里，而且就目前的游戏和文化产业，还没有一个能打的公司出现。”
夏曦将菜单递到她手中，“现在的小孩是不是都挺爱吹牛？”
“我说的是事实。”卫黎翻白眼瞪他，“学长，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肯定也特别不服我这个领导，但你别忘了是我给你签核发工资的，你的学费起码有80%是我帮你交的，你应该对我保有感恩之情。”
夏曦敷衍着点头，“大恩不言谢，所以我专门请你来喝咖啡了，你自己选口味吧。”
“我要卡布奇诺。”
“我就普通的摩卡吧。”
夏曦等她勾选完了之后，到前台去找服务员，好巧不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第一个否认了她是夏末的可能性，转而招手问候道，
“原来你在这里打工。”
程潇见到他格外地有些惊喜，“你怎么来咖啡厅了，莫非是约了别人？”
夏曦指着那边无聊敲桌子的少女，“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喜欢自说自话，还有点自大的家伙。”
“小孩子？”程潇难以想象，“看上去是高中生，她也能当你的领导？”
夏曦无奈地耸耸肩，“富二代，他们家开办的企业，想担任什么职务，只要随便说说就可以了，不过她也有两把刷子，训人特别厉害，一般人不敢招惹她。”
“那末末呢，她今天没跟你一块吗？”程潇输入对应的价目后，将发票顺手递给他，“两杯65，对了，是你请客吗？”
夏曦微微笑道，“她给我涨工资了，聊表谢意，请她喝个咖啡，意思意思。”
“一杯咖啡，我还以为是你随便请的呢，现在一看，你挺抠的呀。”程潇鼓起嘴来，眼神特别像夏末，但又夹杂着几许柔和，“我劝告你一句，不要背着我妹妹在外面搞办公室恋情，我可是作为监督，监视你们在咖啡馆的一举一动，别让我失望。”
“我对她没兴趣。”夏曦随便翻了翻桌台上的菜单，“你们这还有吃的啊？”
“西餐，不过好贵的，一份8寸披萨一百多呢，谁让它开在写字楼下面，光是租金就受的了。”程潇有些地方挺像夏末的，尤其在小气方面，毕竟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买菜都要讨价还价，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打工，她压根不会来。
“等以后找到工作，赚钱了，再来也不迟。”
“早着呢。”程潇用纸巾擦了擦桌台上摆放的酒杯，“我现在背着我爸在外面偷偷打工，赚点生活费，你可别给我传出去，尤其是末末那边，一定要守口如瓶。”
“嗯。”夏曦靠着桌台继续同她攀谈，“你有没有打算开一家校内餐馆？”
程潇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摇了摇头，“开餐馆需要资金的，而且我还要上学，家里的条件不宽裕，我爸给我交了学费，我也不好意思再找他要了，所以，开餐馆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别人开办的，找我去当厨师，我也没空打理这些事啊。”
“也许，我和她说一声，让你也进来…”
程潇立刻反对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适合你之前跟我说的创意类工作，而且我打工时间也不长，就晚上几个小时，不耽误事的。”
“真是辛苦你了。”夏曦叹了口气，“晚上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嗯。”程潇冲着他笑得很灿烂，“明天周末，我去武道馆担任兼职教练，你要不要过来讨教一下？”
“你在武道馆也有活计？”夏曦出乎意料，“你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程潇傲然一笑，“那当然，不过我也不经常去，那边缺教练了就喊我去顶替一下，一天三百块钱，教教小朋友，也不是很麻烦，而且调皮捣蛋的一看到我就被制的服服帖帖了。”
“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眼中的女神。”夏曦会心一笑，“好了，我先走了，那边等太久会发飙的。”
“不好伺候。”程潇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马克笔，“末末之前跟我说过花漫画用的，我昨天去大学城附近给她买的，你看她喜不喜欢。”
“以后买东西的事情交给我吧。”夏曦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她的鼻子，“你对她越好，她越肆无忌惮，偶尔骂一骂才符合事物发展的正常规律。”
“喂，她可是我妹妹。”
“知道是你妹妹，所以帮你教育一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