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出现在牧月视野里的，是星光下，一个挥动着黑色羽翼的身影冲入云霄。
“那是，天使吗……”
……
对堕天使而言，消灭十万亡灵谈不上什么难事。
但在消灭的同时还要尽量保留这座城市就需要动点脑筋了。
大范围AOE她有不少，能避免摧毁城市的技能她却只有一个。而即使是个这唯一的技能，也缺乏分辨敌我的能力。
“拜僵，帮我一下。”
在魔龙王的七个魔神中，娜茜的地位虽然不是最高，却也数一数二，像拜僵这种小辈她还是可以随意差遣的。
她接下来将要释放的魅惑之舞，是一个可以瞬间碾碎数十万灵魂的强力魔法，施法期间，只要目睹她的身姿，不论是人类还是亡灵都可能坠入永恒的深渊。
而唯一的避免悲剧的方法，就是遮住双眼。
但想让帝都十几万人自觉闭上双眼显然不太现实，这就需要拜僵出手了。
“为什么我也要来……”
拜僵闷闷不乐地嘀咕了两句，但还是跟随堕天使来到了室外。作为喜欢讲排场的傲慢魔神，操纵气象，营造氛围可是必修课，自身不具有这些能力的角魔是靠手中的长矛完成这一切的。
仰头望天，明亮的星空让恶魔作呕，他所喜欢的果然还是乌云与混沌。
“我无敌的空之矢，碾烂无数人类的顶级杀器，居然有一天要用来保护人类……他娘的！”
但堕天使的命令不可违抗，拜僵乖乖掏出长矛指向了天空。
他手中的空之矢，号称天空的权柄，除了高强度的面板与属性加成，还有着操纵气象的能力。
随着拜僵的意志，肉眼可见的电弧在空之矢周围不断闪烁，随后凝聚在矛身，最终从矛的尖端释放。惨白的闪电撕裂了云霄，也刺破了空间。像是一个信号似的，在此之后，星光渐渐黯淡，浑浊的乌云开始凭空出现。
但这些云团并不满足于呆在空中，还迅速地开始向地面蔓延。
……
“妈妈，那是什么啊?”
某屁孩趴在窗前，完全感受不到城里紧张的氛围，反而还笑嘻嘻地问着。
而他的父母则正在手忙脚乱地往地窖里搬东西，试图藏匿其中，躲过这次浩劫。
听到儿子的问题，母亲暂时放下食物抱住了他。
“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看外面吗?乖，一会儿爸爸妈妈和你玩一个躲在地窖里不出声的游戏，好吗？”
屁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是妈妈，天上好像塌了。”
“塌了?”
母亲呆愣愣地朝窗外望去，只见一重重黑云正在不断下降，没过多久就来到他们头顶，阻挡了所有通往远方的视线。
……
污浊的云团混沌不堪，像是雪崩一些从天空倾泻而下，转眼就吞噬了整个内城。
不愧是空之矢，创造出如此厚重的云层，已经足以遮挡住所有人类通往她的视线了。
堕天使满意地将这一切收归眼底，目光最终停留在乌云外的亡灵军团上。
“开始吧。”
魅惑之舞，或者叫毁灭之舞更为贴切，毕竟对于亡灵这种底层战力而言，它的杀伤性远远大于魅惑性。
堕天使的六翼有规律地摆动起来，从中散发出诡谲而迷人的波动，羽毛翻飞间，点点星屑缓缓飘零。明明满天都是密不透风的乌云，可堕天使的周围却闪烁着星光……亡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僵硬地抬头寻找起娜茜的身影。
咔咔咔咔咔咔——
然而只是看了堕天使一眼，骷髅们眼中的鬼火就被什么东西猛然浇灭，骨头架子散落一地的同时灵魂也彻底破碎。至于僵尸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目光触及堕天使的那一刻，支撑它们行动的灵魂能量就被彻底剥离，瘫软在地上，它们变成了一堆烂肉。
像是联合收割机在麦田里推进一般，十几万亡灵一排接着一排地倒在了娜茜的威严之下。可惜除了拜僵，并没有人看到这声势浩大的场面。
而不远处，“樵夫”正走到女孩身前打算拔出自己的霜之哀伤，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兄弟们正在以光速覆灭……他震惊地回头，目光不可抑制地被天空中那一抹星光所吸引。
“这是！啊——”
身为小boss，比起手底的臭鱼烂虾“樵夫”自然要强上不少，至少他还有机会哀嚎，还有机会感受灵魂逐渐破损的滋味。
灵魂，难以描述的存在，其破灭的过程更是无法言明，但唯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十痛苦。
眼珠鼓涨，青筋暴露，这个仅存的亡灵用十指疯狂地挠烂自身血肉，显得痛苦万分。但这份痛苦也并没有持续太久，红色的血光从他瞳中渐渐褪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回忆起小时候跟随父亲在林间嬉戏的场景——
茂盛的森林随风而动，太阳撒下细碎的光影，河岸的绿茵上一株野花悄然绽放，吸引着蝴蝶扑闪而至。
他和父亲一高一矮走在林间小道上，父亲的腰间还挂着他最喜欢的伐木斧。
二人的身影就这样渐行渐远……
“樵夫”突然向着天空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注定只是徒劳。
死亡骑士真的死亡了。
……
如此，这个放到任何国家都会让政府头疼不已的亡灵军团就彻底团灭了。
而魔龙王也一如既往地睡了个好觉。
并且等她醒来的时候，克罗尔会把早餐如时奉上，世界也依然和平。
……
有时候，娜茜真的很嫉妒魔龙王，支配着世界的命运，有包括自己在内的无数人为之鞍前马后——事实上又有谁不嫉妒呢？
不过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娜茜也就心甘情愿地为她服务了。
“拜僵，这些云可以收了。”
提醒正无聊把乌云捏成魔龙王形状解闷的角魔一句，娜茜向着“樵夫”所在之地飞去，敏锐的她，从那里感知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果然。”
霜之哀伤上的味道，正是她的老同事亡灵王阿卡萨加的味道。
看着邪气冲天的双手重剑，堕天使不无感慨。当初她和阿卡萨加也算是老搭档了。她擅长AOE输出，亡灵王则擅长召唤杂鱼挡枪，二人联手可以在玩家们手下坚持50秒之久。
没想到现在却天人两隔……
即使算不上天人两隔，但再想要在和亡灵王见面也是不太可能了。
“谁让你去惹小魔龙王，现在好了吧，坟头草都被我锄完了。”
娜茜悲叹着摇了摇头。
被肢解封印的亡灵王虽然值得同情，但他批量分发的霜之哀伤却必须回收才行，不然要是让哪个路过的野小子捡到势必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只是，被这把剑钉在地上的女孩子该怎么处理呢?
娜茜拨开她的头发。
“唔，长的还蛮可爱的……”
得益于霜之哀伤自带的冰封止血效果，少女牧月，依然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