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李金贤低头看着手表，小声嘟囔着，想要借此表明自己的确是没有迟到。
当然，前提是那款山寨且不知名的手表经得起数年时间的考验。
而李金秀逐渐阴沉的脸色则足以说明他将期望寄托在一块老旧手表上面很不靠谱。
“一点十二分！现在是一点十二分了！”
更正，是非常不靠谱。
两人正身处唐人街最繁华的街口，同时也是联通着贫民区与商业区的枢纽，往常足以传遍一整条街的音量，在这座繁盛至极的不夜城里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哪怕这个时间，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也喧闹依旧。
站在一旁的李金贤甚至还没来得及揉上一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就被人扯向一旁。
“疼疼疼疼疼！老姐你下手轻点！”
“少来！我昨天怎么给你说的......”
“打住打住！”
眼瞅着老姐马上又要开始给自己讲那些听了一万次的长篇大论，李金贤慌忙不迭地将其打断。
“我说姐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到底是我去做事还是你去啊？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别总拿我当小孩行不！咱妈还在的时候也没像你这么操心过...”
李金秀一愣，泪花就在眼中泛起来了，原本蕴着几分怒气的秀眉也蹙了起来。
“好，是姐姐不好。金贤，你长大了！我......我先回去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姐！”
李金贤慌忙地伸手却抓了个空，他正想追出去，两位身材健硕的保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位西装男走上前来：“李先生，你迟到了。马上跟我们过去，陈老板已经在等了。”男人身后是一台玻璃上贴着黑膜的黑漆轿车，车门对李金贤敞着。
“让开！我得去找我姐！”
西装男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朝李金秀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他们会找到李小姐的......而陈老板已经在等了。”
李金贤有些犹豫，陈老板是他这种小人物惹不起的，何况自己本来就迟到了。
“陈老板在等你。”
西装男再一次强调，李金贤感觉自己如果再说出一个不字，恐怕下一秒回应自己的就是拳头。
“好吧，不过我可没迟到，刚才只是上厕所去了。”
李金贤耸耸肩，满脸轻松地说道。
陈雷，唐人街的老板，有传言说他是“上面”扶植的亲信，也有人说他与众多地下势力多少也有些瓜葛。
总而言之，对于城市的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陈雷已经是天大的人物，对于在贫民区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李金贤更是如此，能与这样的大人物会面，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要去的地方是唐人街最大的综合性娱乐城，十八层的巨大设施在建筑普遍二三层的唐人街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因此在唐人街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这座闪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建筑，漆黑的夜里犹如灯塔般屹立在唐人街的正中心。
“下来吧。”
车停在娱乐中心的正门，透明的玻璃门上切实地映出他的身影。
这身衣服是姐姐为了今天特地为他买的，一件二手的衬衫外套就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手上那块破手表一天也要将近两块钱的租借费，只为了给那位占据唐人街权利中心的男人一个好点的印象。
一定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李金贤想。
跟着西装男先后踏上大厅内的地毯，李金贤明显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深吸了几口气想要让心情平静下来，但周围的装潢还是让这个自小贫寒的孩子感到十分不自在。
奢华的金色是这座建筑的主色调，各色宝石点缀的灯笼，栩栩如生雕龙的屏风，合理的布局令只摆了几个沙发的偌大空间也不显空荡。
能去往二楼的四个楼梯集中在大厅的里侧，前面是一个只容一人的前台，西装男此刻就在向里面的接待小姐通报访问。
等到李金贤畏首畏尾地跟过去两人已经说完了，前台的接待小姐见他来了，踮起脚尖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李金贤，他局促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却换来少女一声嗤笑。
“陈雷现在的标准降得的真是越来越低了。用那破玩意挑来选去结果就弄来了这么个货色？”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能用的也都消耗差不多了。”
少女从前台走下来，绕到一旁仔细打量着李金贤，西装男无奈地回应道。
少女长得倒是颇为标致，个子只到李金贤的腋下，但大红色的绣龙旗袍包覆着的玲珑身段竟给人一种高挑的观感，只是少女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在被人挑拣的生猪。
“有点意思.....但垃圾就是垃圾。”
莫名其妙地被一句话盖棺定论，李金贤感到羞恼极了，但看到西装男一言不发的样子，李金贤想要辩解几句又哪里还敢说话。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吞回肚里。
少女转了一大圈又转回到原本的地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涂起了指甲，眼也不抬地说道：“去吧。”
西装男这才带着李金贤走上二楼。
百无聊赖的她举起一颗变形的柠檬，把最后几滴汁水挤到杯子里，意犹未尽地看着已经干瘪的柠檬，随即用另一只手举起杯子，将所剩无几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楼梯口旁就是电梯，西装男按下了按钮，不多时电梯门就打开了。
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人的李金贤也就不再多想，跟着进入了电梯。
西装男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站在楼层面板旁，搞得本来想跟他探探口风的李金贤也不好贸然搭话，只能抬头看着电梯顶显示的数字一点点向上增长。
2、3、4...18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电梯门开了。
...
“叮”
未利扭过头朝身后发出响声的地方看去。
“喔，等一下，饭好了。”
起身把微波炉里热好的便当端上窗台，窗外的雨除了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或是在积水处掀起阵阵涟漪之外，也有不少直接打在窗户玻璃上，咚咚作响。
“又下雨了啊。”
未利一边托起饭盒朝嘴里扒饭，一边趁嘴里嚼着的功夫自顾自地念叨：“十年前那天也是下着雨。”
“真巧啊，不是吗？”
未利将视线投向这间屋子的主人，后者正坐在房间的角落，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不过未利本来也没期望会收到像样的回应，只不过是一具被抽掉“能力”之后还未处理掉的“容器”罢了。
“是这个吗？还是这个......有了。”
未利毫不避讳地在“容器”身上摸了半天，总算是拿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只钢笔，也是属于这具“容器”的“信标”。
“信标”是用来遏制“容器”被侵蚀的速度的某种事物，理论上可以是任何事物，但“信标”必须做好任何时间【使用】的准备，因此绝大多数都是些随身能够携带的物件。
情报贩子在未利购买这类信息时甚至还附赠了“听说有个外国鬼佬的信标用是他自己的下体”这种彩蛋。
“容器”们依靠“信标”对抗能力带来的侵蚀，未利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信标追踪被抽取走的能力，这也是之所以他能辨认出这支钢笔就是信标的原因所在。
“地下吗...”未利挠了挠头。“有点麻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