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提前回到了沧海市，虽说计划之中，是会与她们共赏完最后的花火，直到将她们从岛中送别后，我们才会离开。
但到时候我想一定会变得麻烦的，于是就只好临时更改了计划，让贝娜提前准备好虚数传送门。幽兰黛尔那边也已经提前通知过了，估计又觉得我很麻烦吧。
“这好像是第一次，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呢。”
在院子里，赛露蒂手上拿着家庭版的烟花，如此说到。
“虽然是晚上，但也有些燥热啊。你们想吃西瓜吗？”
“要。”“烟花也玩够了，那就在外面坐一会吧。”
赛露蒂和德丽莎将燃尽的烟火放在水桶里，跟我一起走到了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来冰镇的西瓜和可乐，准备切瓣的时候，赛露蒂的双目在不停的注视着我手中的刀。
“嗯？是想要切西瓜吗？”
“……”
赛露蒂双手抓着大理石的厨台，摇了摇头。
“这样吗？”
我将本应该顺着西瓜纹理切下的刀纵向对着西瓜中央，将它一分为二。
“姐……姐姐怎么知道。”
“因为经验？”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管什么年龄段的人，都希望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来挖着吃吧。
只是担心每次都会有人剩下，所以我通常是禁止这么做的，除了夜雪，家里好像还没有人真的会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沙发或者床上，边玩游戏边吃瓜。
“就算吃不完也不要强迫自己吃光，知道了吗。”
现在家里也没有别人，就算赛露蒂这样吃瓜，也不会被阿琳姐妹看见，然后说我偏心。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家里爆发一场吃瓜大战。
“嗯。”
坐在落地窗外，聆听着风铃的声音，只可惜院子里只中了一些香料和蔬菜，并没有看可供欣赏的花朵。
有的也剩下早就败花的果树。
“还真是和谐呢。”
德丽莎靠在我的旁边，如是说道。
“嗯，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的更久一点。”
“我也是，我最喜欢和姐姐们，还有和布洛妮娅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了。”
赛露蒂的嘴角沾着西瓜子，兴奋而又充满期待的说道。
可是，这不过是一种期望，女武神们存在暑假，但崩坏并不会，在某处发生了崩坏，在某处有女武神们在奋战，这次我们都不曾知道。
我想要结束这一切，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间已经不早了，赛露蒂，你该睡觉了。”
“诶！？”
德丽莎突然起身，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对赛露蒂下着命令。
“去睡吧。今天你已经很累了。”
德丽莎轻轻拍抚着赛露蒂的后背，后者刚想着抗拒，但十几个消失的不眠，对本来作息略微正常的赛露蒂来说，还在是有些勉强。
“唔……那好吧。”
赛露蒂打着哈欠，将瓜放在了原地走回了屋子，现在屋外彻底剩下我们两人了。
“把赛露蒂支开，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我看着赛露蒂远去之后，对站在我面前，表情凝重的她问到。
“我说出来的话。你会选择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我所诞生的那个世界，在与你相遇后的第六年，就已经因为律者的出现，被毁灭到了仅剩五座城市。”
她第一次告诉我关于那个世界的现状，过于突然的情况，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可这即是她口中的事实。
“律者爆发的地点，是沧海市，圣芙蕾雅学园。发生律化的人是……”
“琪亚娜·卡斯兰娜。”
我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名字，不论世界线如何变动，琪亚娜的律化，她的毁灭世界都是不可避免的。这无关她是否为真正的琪亚娜……这只是世界通往毁灭的第一齿轮。
“在圣芙蕾雅爆发的律者，在包括第三律者，姬子和德丽莎的抗衡下得到了压制。只不过损失也意外的惨重。”
她告诉我，琪亚娜成为了植物人，芽衣和布洛妮娅彻底牺牲，本来就不具备正常女武神的适应性的姬子，也用着残存的理智和琪亚娜斗争着，斗争到最后，自尽了。
“沧海市，乃至整个极东支部都毁于一旦，德丽莎被天命的主教召回。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听到过她的任何一点消息。”
她在寻找我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人，也包括一些会接纳她的女武神，这些消息也就是她从她们哪里听说的。
“只是……在沧海市毁灭的第二年。天命总部发生了巨大的崩坏，奥托主教在崩坏中彻底失踪。整个天命由德丽莎接管。”
“德丽莎！？”
“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的德丽莎，早已经和我认知中的德丽莎判若两人。对任务失败的女武神给予惩罚，对任务成功的女武神赏赐更高浓度的崩坏能来使其变得更强……偶然见证着她亲临崩坏战场时，我只看到了一只双目无光的恶魔。”
“无差别对死士和崩坏兽进行屠杀，甚至连存在医治可能都孩子都不放过。她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医治无用之人，不过只是徒劳，只有给她们永久的解脱，才是上上之策。）”
“怎么会……”
“在她手中的女武神，早已不在被称为真正的人，甚至可以被形容成战争兵器。在天命的压迫和崩坏的侵蚀之下，律者接二连三的诞生了。”
对天命的憎恨，让律者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一次又一次的对天命发起进攻。只是……她们最终都失败了。死在了德丽莎的无情和冷酷之下。
可战争伴随着破坏，那些城市并非律者的个人作为，而是天命的主教，是早已经心灰意冷的德丽莎，无差别的杀戮所毁灭的城市。
“她对我毫无兴趣，可我也无法忍受她的作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直都希望与你重逢的我，希望改变这一切，就像你……改变了我那样。”
她只身一人闯入了天命总部，女武神将她拦截下来，带到了德丽莎的面前。
——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当时放过的老鼠。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快住手吧，你这样做，简直比奥托还要残忍。”
“残忍？在这个崩坏的世界，又有什么说得上残忍？你一直在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奔波于世界各地，漠视着崩坏，无视着灾祸，你就不残忍吗？抛弃你而消失的人，就不残忍吗？你我都是残忍的，但我比你要仁慈，我不会对陷入崩坏陷入困境的人们收手旁观。我会带给他们永恒的解脱。”
如同死灰一般的双眼，甚至没能正眼看我，这个人已经死了，她早已经死了。
“我才没有被她抛弃，我会找到她的。一定。”
“一定？那如果她也死在了崩坏之中呢？你要给她报仇吗？”
语气也不存在一丝的波澜，我很害怕，我在恐惧着，恐惧着她会给我降下死亡，但我还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找到她，让她履行约定。
即便是这个腐朽破烂的世界。
“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哼，真是个聒噪的孩子。那就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你吧，犹大……展开。”
天命总部，我和她开始了一场无止尽的厮杀，我无法战胜，没有胜算。圣枪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身体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我却没能伤害到她一分。
“虽然只有这点程度，但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也算绰绰有余了，逃跑吧，我不会追究你这个傻妹妹做出来的荒唐事的。”
“荒唐？才不是……你曾经不是这样的。”
“曾经？人都是会变的，你过去不也只会跟在卡莲的身后吗？现在居然有勇气来和我抗衡，为什么，是那个人给你的勇气吗？但看清现实吧，她已经死了。姬子已经上报给我了。你所寻找到人，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说过我们一定会在见面的，所以……
“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害任何人了。姐姐也……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
“姐姐？她已经和那个人一样，早就死了。尸体都没能留下来，你还在期望着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
“即便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希望看着姐姐热爱的人类，她与我约定的美好世界，在你的手中消亡。Unholy justice！”
下意识挥出的巨斧，劈断了饱经战斗磨炼的光矛，在她的腹部留下了无法治愈的裂痕。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击中她。
“主教！全体女武神……”
“全都住手！”
她用犹大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躯，那已经是我尽力的一击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出第二斧了。
“咳，约定的美好世界吗？多久没有听到有谁这么和我说过话了。”
血液浸染着她的修女服，她拒绝任何人上前搀扶。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就拜托你了。我终于也可以……解脱了。”
解脱……多么沉重而轻松的字眼，站在天命的甲板，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反应。但在漫长的几年里，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她……还活着。
活在痛苦之中，活在回忆之中。
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大家，痛恨自己在崩坏来袭时没能保护最后的亲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对自己弱小的憎恨。
“我……”
我成为了天命的主教，但我唯一做的事情，只是杀死了上一任主教。
我无法承担这一切，我只能从奥托的手册里寻求办法。
一个月后，我启动了奥托收集的包括爱酱在内的智能ai。天命乃至整个世界在那一刻起，都被ai接管。
而我只能继续踏上，漫无目的的寻人之旅。一直到……我重回废弃的沧海市的那夜。
“这个天台……”
即使只剩一处站脚之地，但也让我想起了许多事情。看着她的照片，仿佛那件事就发生在昨天。
只是一阵海风恰好吹过，吹走了我未能抓紧的唯一一张照片。
“等等我……”
照片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中，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手中。在这个崩坏肆虐的废弃城市，她泰然自若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人吗？”
她这样问我，言语中还带着一丝的妩媚。让我很不舒服。
“你是谁？”
——
“在之后，她告诉我，会让我找到你。但是要将律者核心交给一个想要活下去的某人。”
“再然后，你就出现在了现在的沧海市吗？”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废墟般的沧海市就彻底变了样。”
“那，你有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或者说是什么特征。”
我已经明白了她希望德丽莎变强的理由，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在德丽莎身边，她就必须要依靠一人之力保护所有人，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只能让德丽莎明白自己现在的弱小。
“这……是秘密。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口的。”
德丽莎捏着我的袖口，顿了几秒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强迫你的。只是想要感谢那位陌生人……让我们再次相遇。”
——
“这真的是……沧海市？”
“没错，这就是她现在居住的沧海市。”
“她现在居住，什么意思？”
“这些姑且就当做秘密吧。如果有缘，我们或许还会想见。若你想和她提起，那请务必对在下的容貌进行保密。就当给在下的是谢礼了。”
回过神来，她又消失了，一位都如同虚幻，但眼前的沧海市和手中的宝石清楚的告诉我，这一切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