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肝数十年,毁于一旦

作者:Chansulli 更新时间:2019/1/5 0:57:58 字数:18443

Part 1

我在一个国内大型集团工作,是此集团的高层领导之一。万人在我之下,而在我之上的只有我的老板一人。

老板没有雇佣私人助理或者秘书,所以我不得不在处理我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同时,还顺带兼职担任老板的秘书一职。

我很好奇为何像老板这样的人为何不去雇佣一位年轻貌美的,真正的秘书。像我这样的姿色,在普通人眼中充其量可以被评价为‘有气质’,但是与真正的女明星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出席各种酒局也并不能给老板起到‘撑面子’的作用。而老板作为一位可以称得上是有权有势的财阀,身居高位,居然也从未包养过任何一个女性。

老板今年四十岁,已婚,有一个儿子,将要在今年高中毕业进入大学。

围绕在老板身边的女性,大概只有老板的妻子和我这个下属了,虽然我和对方从未见过面。

今晚在本市的某处五星级酒店,老板与客户在酒局上把生意谈妥,双方迷迷糊糊地签好了合同之后,聊天的话题开始转向较为轻松的一面。

比如女人。

自然而然的,老板与客户们结束饭局后去到了当地的某大型娱乐场所,声色犬马,灯红酒绿。老板们手里各得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我在这个场合显得总有些尴尬,而我的老板也像往常那样,并没有叫任何女孩过来陪聊,而是独自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一个客户醉醺醺的靠过来,“怎么回事,不喜欢这儿的女孩吗?”

“没有没有,就是没这心情。”老板婉拒道。

“诶哟,该不会,您是好哪口吧。”

我听的出来那人的意思,暗指老板其实喜欢男性。

老板摆摆手,“你真想多了,我就是不喜欢罢了。”

看到这里,想必所有人都认为老板是个顾家爱妻的忠厚男人。然而事实也并非如此。

我认为老板对自己的发妻冷淡的态度也如桌上的白开水一般。因为在我加班的到深夜的时候,常常看到老板独自呆在无人的办公室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我内心觉得他或许只是不愿回家而已。

老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作为陪伴了他七年多的我,也无法理解。

等待所有娱乐活动结束后,我把有些醉意的老板扶回了他们一家所在的别墅里。这栋别墅建在郊区,空气质量良好,美中不足的是距离老板的工作地点稍微远了些。此刻别墅客厅的灯还亮着,我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莫非老板的妻子还在等候他回家吗,这在结婚多年的夫妻中可不多见。

老板手不稳的打开了别墅大门。我扶着老板进了门,我一眼看到老板的儿子躺在沙发上,一副熟睡的模样。但是他的演技很拙劣,我可以明确的看到他依然在转动的眼珠和偷偷睁开一丝的眼皮。

这小子,是怀疑父亲出轨,想抓个现行吗?

我在心中冷哼着,我都不了解你父亲,何况一个毛头小子呢。

老板踉跄着走到了通向二楼的楼梯,一屁股坐在上面,招呼我过去。我想了想,也过去坐在了楼梯上。老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示意我拿一根,我看了看那烟的外包装,是没有见过的牌子。

“听说,抽一口能看见蓝色的鬼魂。”老板依靠在楼梯扶手上,我看见老板的儿子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我跟老板借了火,烟头亮起了橘红色的火星。

其实我本身并不会抽烟,在高中的时候男朋友曾经引诱我尝试,于是我在那时候抽过一些薄荷,或者爆珠。但是我打心底认为这东西对身体损害极大,因此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同时我认为将抽烟这件事当作一件很酷的行为的人,心智是相当不成熟的。这也是许多人在成年后戒烟的缘故。

我对着烟嘴深吸了一口,一股不寻常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口腔,到达我的气管,深入我的肺部。

眼前出现一团模糊的蓝色烟雾,怎么回事,真的可以看到鬼魂吗?

待我眯起眼再仔细看去,蓝色烟雾已经不见了,我猜测烟中大概加入了致幻成分。

老板看到我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开口,“小珂啊,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我有点愣住了,老板几乎没有与我谈论起这类比较私人的话题,“大概..没有合适的吧。”

我今年三十五岁了,依旧是单身,相亲在二十七岁那年就放弃了,而这些年的辛苦工作也让我无暇去考虑这些。

“你想有个孩子吗?”老板再次发问。

“没想过,我不太喜欢孩子。”我如实回答。

老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你知道,我有个儿子。我曾经以为,儿子就是我生命的延续,但是事实证明我是错误的。”

“此话怎讲?”我有些好奇了。

“我以为,孩子就是一个人的未来,有了他,你的生命就相当于继续,子子孙孙无穷尽,人就可以做到另一种形式的永存。”老板吸了一口烟,“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不这么想了,人的年龄越大,对死亡的恐惧也逐渐加深。”

老板稍微直立起身,他看着我的眼睛,“我越来越怕死了。”

“这个,这种感觉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我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说的对,所有人都怕死,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立的个体,我的儿子也是独立的,我的子孙的生活并不是我的生活,我如果死去,我的灵魂也会消失,而他并不影响我的子女的状态。在我小的时候,我养的的猫被车碾死了,悲伤之下,作为替代,我又继续养了另一只猫。但是与那只猫再次亲近起来又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它陌生的眼神明确的告诉我,它与之前死去的那只猫并无联系,一切只是我的自以为是。”

听完了老板的话,我陷入了沉默,说实话我没有对生死有着这么深刻的考虑过,但是老板说的也是正确的。

等死亡降临的一瞬,我大概也会精神崩溃吧。

老板看到我的沉默,无声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以前是学计算机出身的吧。”

“嗯,您以前跟我提过。”

“在这个年代,学计算机是个相当热门的行业,当时计算机,通信,网络,软件等产业纷纷崛起,现在是个黄金年代,与那时不同,搞计算机的,常常被人认为是不务正业,就是在玩。尤其是我父亲,他是老牌产业建筑出身,一辈子兢兢业业当工程师,设计了无数地盘产业。他每次看到我在敲键盘,总是要牢骚一番,抱怨现在的高校的堕落。现在看来他真是愚昧至极。但是在他的逼迫和指挥下,我在研究生和博士期间转去了金融行业。其实父亲的做法也没错,现在的金融行业也相当发达,否则我现在也不会拥有这一切。但是搞计算机的梦想一直在我心中存留着。”

我有些疲倦的看着喋喋不休的老板,平时不多话的他这副样子真是令我惊讶。

“我从小就喜欢电子游戏,就是那种插卡式的游戏机,我把他们翻过来覆过去能玩个几百遍,后来不过瘾,我就试着拆开来看里面的构造,当时的我对显示器与那金属凹槽抱有十二分的好奇心,明明只是一些看似寻常的物品,怎么就能让屏幕上出现动画呢?我把二极管,显像管,排线,存储等各种大小器件逐个拆开来,依然没有弄懂其中原理。于是我便去图书馆翻阅相关书籍。要知道像我这般年龄的小孩子都在外面疯玩,我去借阅台借书,那个愚蠢的管理员竟不肯借给我,以为我在瞎胡闹。我只好呆在图书馆一点点阅读,后来还带上了笔记本抄录重要段落和图示。当时的我也不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何,只是闷头阅读去探索那个未知的世界。没想到越探索,我的好奇心就越重,等到我上了高中,我便主动报名参加了信息学的全国奥林匹克竞赛,跟全国的大部分竞赛者相比,我比起他们,怕是多了十年的信息学的学习经历。不出意外我进入了决赛,后来又代表国家去海外参赛,稀里糊涂的得到了二等奖。说实在的,当时我们国家在电脑发展上与其他国家相比还是有着相当大的不足的,当时来参赛的外国学生们人手一台电脑,那是我没有见过的、如此轻巧的电脑。当时我家已经算是小康水平,用的电脑还是那种相当笨重的老式电脑。我是非常眼馋他们的。等回国之后,我被国内的顶尖高校破格录取了,虽然以我自身的成绩去参加高考也是能进入此类学校的。进入大学后,我的主要又集中在了电脑的芯片,也就是常说的CPU的研究中去,我听过某个信息学家说过类似的话,计算机行业的发展是呈指数式增长的。这话很对,说起来人类历史不也是按照这种趋势飞速发展的嘛。计算机的实质还是计算能力,别看现在的屏幕上花里胡哨的模样,他的本质依旧是数学计算。现在的计算机半导体靠控制集成电路来记录及运算信息,能力很强,电脑手机被越做越小的同时计算能力不降反增。随之而来的发展使得现在的计算机行业如火如荼,咱们集团也是趁机结结实实捞了一把横财。不过,虽然技术的更新换代是快了,但是行业发展的瓶颈也到了,虽然目前超级计算机强大的计算能力让人们欢欣鼓舞,但是对于解决人类根本问题还是有着一定距离。就比如说我之前谈到的,生与死的问题。”

我静静的看着老板,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老板的确是行业内的顶尖人才,但是如此的过去他对我只字未提,同时我相信他对家人也没有说过。

他或许并非一般人,我心里隐隐有这种预感。

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跟在老板身后上了楼,而他的儿子在一边也没了动静,或许是真的睡着了也说不定。

老板的家里的装潢与通常的欧式风格别墅不同,通篇采用了偏日式的结构,地板与楼梯,甚至是承重,随处可见即为木质结构。我的高跟鞋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了并不清脆的闷响。这与我此时的心情很相配,不知为何,我总有种即将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感觉。

我之前从未深入的在老板家的别墅内走动过,充其量只是将老板送到家门口,客厅也很少进入。

这栋别墅的构造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尤其在我登上二楼时,发现这里并非其他多层建筑那样一层以上的布局多由一条走廊和多个房间构成,老板走入二层,首先打开了一扇木质门。感应灯亮起,但是光线并不明亮,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眼前是一条只有约为三米左右的走廊,两旁的墙体仍旧由木制品构成,上面挂着两幅不明所以的抽象画。而在这短短的走廊尽头又是一扇木门。

老板的审美真的很奇怪啊,不,这或许也是老板的妻子的审美。如果不是在夫妻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单独将家里装修成这样子,怕是两人也很难继续生活下去。老板掏出第二把钥匙,打开了第二道门。

我没有出声对老板家的奇异装修多加评论,一个好的下属最该做的事就是管住自己的嘴,然而在看到第二道门后的景象时,我也没法忍住了。

眼前是两道分叉成约九十度角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依然是样式相同的木门。两盏昏暗的感应灯闪烁着幽幽的橙黄色光芒。

“请问,这个时间不会叨扰到您的家人休息吧。”我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套出老板妻子的卧室位置。

我真的无法想象居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的人的想法。

走在前面的背影没有停顿,“没关系,这里隔音很好。”

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了,隔音肯定相当不错啊。

我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案。但是继续追问下去就太蠢了,我只好默默跟在老板身后继续在这迷宫一般的房间内穿行着。木质家装的气味很浓重,对我来说却很亲切,这股潜藏于木材深处的气味让我想起了从前奶奶家的衣柜,而奶奶已经在许多年前就去世了。

在她过世之后,大家没有卖掉或出租她生前居住过的房子,而是将所有家具继续维持着原来的模样,派一个保姆每周来清扫一次。

我有的时候也会回到老屋看看,不知为何,每当站在那个房子里,总是觉得自己被这里曾经居住过的人默默地注视着,或者是爷爷,或者是奶奶,又或者是其他在这间屋子离开的逝者。而每当这时,我总会不由得思考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灵魂的存在。

正在我神游天外之际,我已经数不清究竟到底穿越了多少门板和走廊,老板在终于在前方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这次他没有拿出钥匙,而是将瞳孔对准了门前一个黑色匣子,‘滴’一声,门开了。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用上了虹膜识别这等安全系数极高的系统,看来这里的确摆放着什么重要物品啊,同时我的内心又开始怀疑为何老板要给我这样一个外人看呢。

老板脱下鞋,一步跨进门去,然后从门内递给我一双女式拖鞋。“不好意思,这屋里最好不要穿着外面的鞋子。”

我接过,把鞋换好后也进了门,看到屋内的布局相当的简洁,没有我想象中的摆放着奇珍异宝的柜子或者别的什么,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一个沙发。我感到有些憋闷,而后又发现这是屋内没有安装窗户的缘故。老板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招呼我也坐过去。

我没有犹豫,坐在了老板的旁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坐好之后,老板突然将沙发扶手掀开。我好奇的向那位置看去,老板拿出了两根长度相同的数据线模样的输电线,接口处模样有些奇特,是一个圆环状物体。

老板把其中一个连着沙发扶手的环递给我,“戴在中指上,能让你体验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我将信将疑的把圆环套在食指上,观察了一番也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正要开口询问,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板手中多了一个红色汽车遥控器模样的东西,他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然后‘咔’的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瞬间,我的眼前模糊了。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并不是那种缺氧或者是蹲在地上时间长时带来的供血不足的晕眩感,而是像一个忘记戴眼镜的高度近视患者眼中的世界那般,我发现自己没法看清老板的脸了。

我伸手摸了摸脸上,发现眼镜还好好的架在鼻梁上,并且我自己也仅仅只有三百度,顶多算是中度近视。我嘴唇哆嗦着,摸索着伸手想要碰到老板,然后那模糊的世界一下子变换了模样,下一秒我再次拥有了清晰的视野。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里面了。这个新房间里面虽然与之前相似,但是和并非从前的木质墙面不同,这件屋内的墙体上被粉刷了明晃晃白色涂料,虽然光线不强,我却感觉有些刺眼。

而面前的老板也变了模样,并不是他的五官变化了,而是本来穿着西装的他,居然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束,而且模样也变得似乎年轻了许多。

年轻的老板咧开嘴,“欢迎来到新世界。”

“怎么回事...”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居然也被换成了一身休闲装——一件运动裤和上面画着一条小鱼的T恤。

“啊,这个是默认装扮,你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调换的。”老板看上去有点得意,他对着空中点了一下,半空立刻浮现一个显示屏。上面出现了我们二人的脸,我发现我的脸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在我们的大头像旁边显示着许多个人信息的参数,比如年龄,穿着等等,设计有点像过去网页版的换装Flash小游戏。

“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是那个环有致幻作用么?”我有些紧张的问老板。

“不是,你的精神状态被当作参数传输到了我的机器里面了而已。”

“什...什么意思?”

“嗯,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一个纯粹的精神世界。”老板手一挥,显示屏消失了在了空气中,“你现在正处在我创造的世界里面。换句话说就是,你的灵魂被作为一个对象传入了我的程序之内。你所有的特征被量化,现在的你对于我的机器来说,只是一个程序罢了。”

“您是说,那个圆环就是您机器的接口,也是传输我个人信息的通道?”

“不错,不愧是我得力的下属。”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一个教授夸赞自己的学生,“在这里,我认为人类是可以实现永生这一终极目标的。”

”您什么意思?“

“我现在将你的意识放在此地,如果不把你的个人信息删除,你将会永生。用哲学的观点来解释,近代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不依赖于人的意识,但是可以被人的意识所反映。意识是物质世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即你的认识是由你个人的实践得来的,这就是实践决定认识论。顺带我们也可以说道梦这个东西,虽说梦只是意识活动的一种形式,是不由人主观意识控制的,它只受到个体外界信号的影响,是客观物质的反应,是种相当玄妙的东西。你也可以把现在的经历看作是梦。而人类也是根据外界的刺激从而做出相应的反应,每个人类只能收到单独个体收到的刺激,从而做出各种反应,所以说人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也不为过。”

不,这不对。

“您这是典型的唯心论,违背了物质决定意识这一根本条件,如果我单单只是将我的大脑信息放于此地,由于没有真正的大脑来完成一系列活动,您的机器收到的也只是单纯有机器的创造的信息而已。”我立即出声反驳。但是说完我心中立刻有了另一种想法,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

老板看到我变化的脸色,会心一笑。

“机器不是物质吗?就一定要这些工作就一定要碳基生物来完成吗?”

我一怔。

“不过你也大概猜到了,我这人可是计算机的专家啊。”他敲敲自己的脑袋,上面不同于之前的模样,头发比之前浓密了些。“模拟人脑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大工程,居然被我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完成了!”

“这怎么可能,那个计算量可是现在计算机的计算能力远远不能达到的,即便是您再有能力也...”我惊呆了,我虽然从事金融行业多年,作为一个优秀人才必不可少的特质,所以也对各行各业的前沿科技有不少了解,显然我没法相信老板的说辞。

“呵呵...你错了。”

“什么?”

“你忘记了量子。”

我语塞,这个大概是目前被炒的十分红火的行业,但是由于对普罗大众来说是一项新兴技术,所以经常引得许多‘民间学者’的质疑,不过比起永动机和相对论来说,量子信息行业还是收到这类人的青睐少些。

“量子计算,依靠量子——也就是光子等一系列小粒子的性质,将其应用在计算能力方向,将会产生灿烂的火花。一个光粒子具有两种不确定态,两个相互纠缠的光粒子可以产生四种不确定态,看得出,随着粒子纠缠对中纠缠粒子数量的增加,产生的不确定状态的数目也是呈指数式增长的。那么计算机是什么呢?二进制01构成的玩具,那么简单了,用量子比特来代替二极管,计算机每项操作就是一个幺正变换,每种量子态代表一个状态,可比单纯的01操作强太多。这样一来计算能力同样指数式增长,可以进行高速数学运算,想算多大矩阵就算多大,得出结果都是一瞬间的事!这对于很多学者来说可是梦寐以求啊...我这么说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您什么时候开始应用的?”

“很多年前了吧,就开始购进了仪器开始做实验,开始很艰难,因为这是一门交叉学科,不过你也知道,我也是从计算机转行到金融行业的,适应能力其实还算可以,量子物理同其他自然学科一样,其本质依旧是数学,万物都是数学。总而言之,经过我不懈努力,我成功创造了数目是这个数字大小的纠缠光子对。”

他对我比划了一个数字,我感到浑身发麻。老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啊,上周我在新闻中看到国内科学家成功的数目仅仅是老板的千分之一。

“下面我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模拟人脑了。”老板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人脑是个相当复杂的物体,你也知道,现在人工智能产业的红火,国内实验室纷纷把这个技术当成财源命脉,恨不得明天就出产品拿出去卖,国外也是这种情况。想要实现这个技术,对于拥有着几乎是无限计算能力的我的面前就更不在话下。不是之前提到了吗,物质决定意识,你不相信我的神经网络可以真正模拟人脑的运算,然而你错了,我的程序,就是人脑,它虽是硅基生物,也可以有思想的。”

我无言以对,无话可说,想要用自己仅有的那点逻辑是没法扳倒这个人的。

“所以,最近几年,我采集了许多数据来训练我的神经网络,卷积神经网络,对抗生成网络,各种框架我都拼命学习了个遍。自己写算法,不断拟合生成训练模型...我一人做了全套,这么一看,我可真是个全才啊,哈哈。”老板看着自己有些起茧的拇指,自嘲的笑了。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即使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最缺的,还是数据集。”

数据不够...我心中涌现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我的数据还是不够。虽然我利用公司的便利,背地里做了许多实验,也有了许多采样,但是对于我设计的这么一个庞大的模型面前根本不够,我想了很多办法,变本加厉的采集样本数据,优化算法,没用的。”

“于是,您就亲自上阵了吗?”

老板点头,“想要创造真正的人脑,就需要有真正的人脑来支持。”

我的眼前浮现了那双女式拖鞋。

坏了。

“现在,我有两个样本了。”栩栩如生的老板模型露出了人类的笑容。“不过你不要担心,一个月后,我自会放人,届时你的记忆也会被我delete掉......前提是我找到了第三个样本。”

“开什么玩笑!?”我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这个疯狂的计算机学家,脑神经科学家兼某集团总裁。

“食物方面不用担心,每天会有人给你送饭,每到吃饭的时间你就会自动从系统中觉醒,同时你的身体也被我锁在了原本的房间中。你的家人那边我也联络好了,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也别想着逃跑了,你是没法从我家逃出去的。现在从你进入系统的那一秒开始,模型就已经开始学习了。”老板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的影像就消失了,留下我瘫坐在地上。

一个月...不,应该会更久的吧...我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在这个地方呆一个月吗?

我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感觉仅仅呆在这里一周我的精神就会崩溃。我扶着沙发站起身,走向房门处拧拧把手,果然是上锁的。

我顺着墙面,把房间内我能碰到的位置都触碰了一遍,得到的结论只有对老板能力的赞赏,各种细节都万无一失,我简直就像活在真实世界一样。

沙发布料的细腻手感,地板的光滑触感,墙体的磨砂手感,每一样都是完美的级别。

这下真的完蛋了。

凭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决不可能战胜老板这样一个独立创造完成一个世界的,神。我坐回到沙发中,把鞋子脱掉,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依靠在沙发靠背上。

下面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话说,老板把我锁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就能够完美的训练模型了吗,如果我的活动量不够,那么计算量也肯定都不够啊。

或许这里还隐藏着什么机密的机关吗?需要我说出什么密码之类的东西,才能够打开房门吗。

或许老板需要的是我这样的思考过程。

又或者需要现在我思考的思考过程。

总结一下之后发现都是在绕弯子。我回忆起了听说的军队中被关在小黑屋的士兵。他们呆在一个没有光线只有食物的地方一个月,想必他们的精神状态也是一样的崩溃,也会像我这样会胡思乱想吧,不过不同的是我这里永远只有光线,永远是明亮。

只有日没有夜,这样我也肯定没法忍受,这里会不会有灯光的控制开关呢?

想到这里,我再次起身,光脚在地面上行走。一如即往的溜溜的墙面。

空无一物的房间。

对了,沙发。当时让我进入这里的也是由沙发伪装成的机器。我立刻扑向房间中央的沙发,把扶手打开,果然里面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些英文标识和一些按键,我看到了下方写着切换界面的一个红色按钮。

切换界面,如果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房间属于一个界面,那么如果切换的话我大概可以看到另一个地方了吧。我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红键,我的面前‘呼’地一下子冒出来一个对话框,‘请输入密码:’,后面跟着一列键盘。

我简直想骂人,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我瞬间回到了童年,就像当年父亲为了防止我偷偷玩电脑而给电脑设置了密码一样让人讨厌。果然老板没想让我简单的离开这里。

我看了看其他按键,看到一个写着亮度的按钮,我点了一下,眼前的画面出现了一个滑块条模样的界面,我拖动了一下滑块,房间内的亮度开始慢慢变亮,我把滑块拖向另一边的尽头处,房间完全变成一片漆黑的模样,只剩下对话框在半空中幽幽的亮着。

老板还算有点良心,打算让我住的相对舒服一点。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又陆陆续续的按下了几个按钮,发现这些按钮还可以变化沙发的样式和墙面花纹,我极度无聊的将所有花样挨个试了个遍之后,再一次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此时我的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了,现在外面的天也快亮了吧。

我的本体现在已经是睡眠状态了吧,那为何虚拟世界的我还会感到疲倦呢。老板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又因为什么缘故还需要我的数据呢...我慢慢的合上了双眼,进入了虚拟世界的梦乡。

Part 2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木房间,浑身僵硬酸痛,我想抬手揉揉眼睛,发现手腕上被绑上了一个沉重的电子锁,正勒的我手腕生疼,我观察了一番,发现这电子锁与沙发内部相连,大概和这机器也是一伙的。我低头看到了那被放在脚边的一盘食物,真是可恶,我还没有洗漱怎么吃东西啊。

正在我苦恼万分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一丝异样。我慢慢的回头,看到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我头皮一麻,那人不是老板,大概也不是送饭的人。

老板的儿子站在墙角不远处看着我的背影。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的声音十分的干涩,“不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记得昨晚没有被人跟踪的痕迹,或者说我没有发现。而且,这个地方又是如此的机密,老板应该不会让自己儿子发现这种秘密吧。

难道他也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实验吗,那真是丧心病狂啊。

“不是...我是跟着给你送饭的人进来的。”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开口,“你好,我叫江木生。”

自称为江木生的少年看着自己父亲的下属模样狼狈的锁在房间里,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呢。

“嗯……你好,我是陈瑞柯...你是来救我的么?”说完我想想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孩子多半会帮着自己父母的吧。

谁知,少年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出去这里。我可以打开这扇门。”

虹膜识别都能开?

江木生看穿了我的疑虑,“不不,我只是趁父亲走后,赶紧入侵了这里的加密系统,这个地方我也是头一次进来。”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我心中原因不明的更加沉重了。

“我..我昨晚看到你和父亲一直上了楼,然后第二天你也没有出来,我就有点担心。”江木生说,“我一般都住在三楼,二楼一直被父亲锁住,我没法进去。”

原来是这样,同时我心中还有个未解之谜,“你妈妈去哪了?”

“我妈妈?”江木生的表情有点惊讶,“我妈早就不在了,我五岁她就死了。”

“什么?”我的惊讶程度明显大于他的。

“你认识我妈妈么?”

“不,不认识,因为你父亲常常提起你母亲,所以我有点误会了...”我讪讪地回答,那么老板为什么给我们营造一个他妻子仍然在世的假象呢。

我还以为他们二人只是夫妻感情不和罢了。难怪他总是不愿回家,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我挥挥手上的电子锁,“小伙子,你能给我打开这个吗?”

他摇摇头,指指我坐着的沙发,“我早就试过了,这个锁是跟沙发下面这个机器相连的,如果要开锁只能先攻破这个机器系统,机密都在那里面呢。”

这下糟了,老板这个宝贝肯定安全性最高的吧,硬要破解只能先破坏机器,那这么说还不如直接锯锁呢。

“其实我有个想法,”江木生走到我面前,拿起我的右手,摸了一下我中指上的圆环,“我刚才专门了解了一下这个,它是种感应传导设备,但是具体是做什么的我还不清楚。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吧,陈小姐。”

“你父亲创造了一个新世界,说起来有点类似于VR的感觉,但是比起现在市场上流通的版本,你父亲的设备不知道高级到哪去了。”虽然被迫困在此地,我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老板厉害。

“嗯,果然是这样...”少年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就让我来试试吧。”

“...这可不行,虽然你父亲的技术厉害,但是这依旧是测试版本吧,万一到时候运行出了差错,还不知道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我立刻出声阻止他的疯狂行为,这个孩子的想法真的如同他父亲一般没法用常人思维判断啊。

“不,其实我自己对这东西也是非常好奇的,父亲的本事我还没有见过,他也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个...”江木生自说自话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拿起另一个圆环戴在手上,“况且如果可以把你救下来,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再一次被这对父子折服。

“时间很紧急,我爸说不定可以对这里的系统远程监视,如果他发现数据出现大波浮动,肯定知道有人入侵了,”江木生翻找出红色遥控器,阅读着上面的指示键,“以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我特地将房间的最高权限设置成了自己,如果父亲发现,他从市中心的工作地点赶回这个偏僻的地方平均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曾经我怀疑过父亲为何选择如此偏僻的地点作为住宅,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是想隐瞒这个大件儿啊。”

原来这孩子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啊。

“所以,如果他想要开门进入房内需要重置整个系统,加起来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看来只有进入父亲的世界才能找到真正的秘密。”江木生按下了遥控器上某个按钮,我眼前再次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然后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虚拟空间中的房间内。

江木生惊异的观察着周围,他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然后接着去碰触了沙发和墙面,口中不停的感叹着。

“我爸也太厉害了吧,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份上的。”

“量子计算。”我给他展示了可以出现在半空中的显示屏,“你爸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他喃喃的说道,然后接过显示屏,双手开始迅速的操作起来,当他点开切换界面时,系统照旧弹出了请求输入密码的对话框。

“啧,我爸就爱这样。”江木生冷哼一声,“还好我早就有所防备。”

他将手掌对准旁边的空白处,密码立刻自动填充,然后出现了一个显示通过的字样。

江木生满意的点点头,我惊愕的看着他操作,然后在房间不知何处响起一个女声,“欢迎回来,我是Menu。”

我四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给AI取名直接取名为菜单的主人还真是不多见。江木生对着空气说,“Menu,切换界面。”

“好的,请稍等。”

我们眼前的画面立刻变了模样,四周的墙体螺旋状隐去,习习凉风扑向我的面颊,我听见江木生兴奋的大声喊叫着,然后我看到周遭出现了大量的行人,各种肤色的都有,但多数还是肤色偏深的人种。等界面整体渲染完成,我发现我们二人空降在了一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似乎是超级市场,许多卖水果的人们在大声吆喝。天色看上去有些微暗,此刻大概是傍晚的场景。

“我们在哪呢?”江木生好奇的左顾右盼。

“他们聊天用的是葡萄牙语,也有的用法语...还有英语,西班牙语。”我竖起耳朵耐心的听着行人的交谈,“而且,根据这里的环境和气温来判断,我们大概在南美.......”

“什么?我爸做这么一个场景干什么啊,真是乱七八糟,他来过这里吗?”江木生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公司也没有在这里的分部,但是或许曾经跟此地的生产商有过合作吧,同时来往的人群还有许多亚洲面孔,这更让我奇怪了。或许这里是某处旅游景点也说不定。

我走向一个卖项链的摊贩,用葡萄牙语问道,“请问,这里正在举行什么活动吗?我看到这里聚集着许多人,特意来看看。”

“什么?你不是来这里参加演唱会的吗?”肤色黝黑的大姐回应,“就在前面,一直走,平时这里不会像今天这样热闹。”

我对她表示了感谢,扭头对江木生说,“据说这里要办一场演唱会,所以才这么多外国面孔。”

他有些懵,“你还会说这国话啊,在我爸单位工作真难。”,然后嘴里依然嘟囔着‘这究竟是哪里’诸如此类的话。

我们二人穿过熙攘的人群一路向前走去,发现越往前走人群越密集,人们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周围传来摊贩烹煮食物的香气,我感到肚内一阵空虚感,然后意识到到自己还没有吃掉老板给我送来的早饭。

江木生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就算现在吃了,真实世界的你也还是在挨饿啊...而且咱们有钱吗?”

我掏掏口袋,里面居然满满当当的,江木生也跟着照做,然后当众掏出了一大把钞票。我连忙跑过去一把捂住,“你在这种地方不怕被抢劫吗?”

他撇撇嘴把钱一把塞到口袋,“就算被抢了也是假钱,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张面额最大的纸钞,走向一个卖烤肉的摊位,“给我来一个大份烤肉。”

摊主从火红的旋转的烧烤炉拿出一整只烤鸡,然后切片,与其他种类的肉混合在一起,拌上多种酱汁,放在一个纸袋里,我接过来,另一只手把四五张崭新的钞票递给对方,“不用找了。”

我把纸袋递给江木生,他的眼都直了,伸手拿出一块放到嘴里咀嚼了一阵,“我爸厉害了,这个味道,怎么仿真出来的,还有这个钱...感觉真是游戏开挂了一样。”

我掏出一块全是肥肉的肉块丢进嘴里,真爽啊,三十多年了,为了减肥几乎没这么畅快的吃过烧烤。

我俩晕晕乎乎的走向一个排着长队的人群后面,我对江木生说,“看来这个任务的目的是想要我们进去听演唱会,但是想要进去似乎还得买票。”

他满不在乎的大吃大嚼,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大杯橘色果汁,“管他呢,多少钱也得买,现在这么有钱。”

“你在现实中不也挺有钱的吗,你爸可是本市最有钱的人了。”我立刻提醒他。

“那不一样,现在有种更自由,更奔放的感觉,就算现实中再有钱,那总体数目也是有限的,但是在这里根本就是无底洞啊,改个参数就OK了啊!”

果然还是孩子。

“那,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了?”我对他一笑。

他愣住了,**果汁的动作也顿住了。然后低下头,“...差点又被我爸骗了。”

被你爸骗的是我好不好啊。

我们无言的排着队,嘴里咀嚼的烤肉味道突然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一想到这股吞咽的愉**觉全部是代码构的,这份快乐就似乎有点打折扣了。不过想想自己脑内的真实快乐荷尔蒙多巴胺的分泌控制的,其实好像也和代码没什么分别了。

江木生拍拍我,“到咱们了。”他掏出一把钱,全部递给了售票员,我对售票员比了个‘二’,对方递给我两张票。

入场的人群数量也是异常的庞大,我和江木生被大队人马挤得死去活来,好歹算是进了场之后。我注意到他的鞋子都少了一只。

江木生看上去有点愤怒,他的头发十分凌乱的在风中飞舞,“为什么连痛感也做的这么真实,我的鞋活活被人踩飞出去,我的脚面生生被无数人踏过去。”

我有点想笑,这时场内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大声吆喝,“都赶紧进场了,大明星要出来了。”

我和江木生赶紧循着螺旋状的楼梯找寻位置,说起来,既然是演唱会,那么附近至少该有一两张宣传海报吧,但是周围竟然连演唱会的标志都没有。我看着票面,发现上面也是五颜六色的画着当地的风景,也没有标注歌手的姓名。难道这只是一场公益歌会,将会出场许多明星的意思吗。

我翻开背面票根上的座位号,居然用我不认识的符号标记着。江木生也在研究自己的票,看着他紧缩的眉头似乎也是一无所获。

算了,鼻子下面一张嘴,我看到附近座位上坐着一家人,全部是亚裔面孔,我走过去用中国话问道,“请问是中国人吗?”

“是的是的。”父亲模样的人热情的回应道,“老乡啊,不多见呢。”

太好了,居然碰到中国人了,我赶紧拿出票根给他看,“我看不懂这个位置的标注,请问我是哪里的位置呢?”

“你这个,好像是特等席啊,这张票很贵的啊,”这家的妈妈模样的人用羡慕的语气说,她的怀里还有一个婴儿,旁边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你这个位置有点复杂,我也不好说...”那父亲犹豫的眺望着远处的某地。这时候那胖胖的小男孩跳了起来,“我来给你们带路吧!”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开始跑,我在经过江木生的时候拽了他一下,“赶紧走,我知道位置了。”

他反应了一会也赶紧跟上了我。我的内心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算是在虚拟世界,被人热心帮助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啊。

然而这个演唱会的布局被设计的七拐八扭,螺旋状的阶梯层层环绕着中间硕大的舞台,被小男孩拉着跑的过程中,我似乎还看到了许多名人,诸如爱因斯坦在和冯小刚喝交杯酒,正在手机上玩连连看的马克思,还有大口畅饮雪碧的光绪帝。

这些人真的和课本上的插图长得一模一样啊。

不对,是被老板设计的一模一样,他就是按照课本上的图画出来的吧。但是又是哪里来的美工呢。而且这些人物的轮廓和造型都有些模糊,尤其是与周遭环境相切的部位,总有锯齿状的bug。说起来,这么多人物,难不成都是机器自己学习着画出来的不成么。

我感觉脑子再一次不够用,神的世界不能懂啊。

“你看,前面有个小屋子。”神的儿子突然对我喊道。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小孩的确把我带入到了一个小屋子附近,等到了门口,这小胖子喘息着对我说,“好了...呼哧呼哧....大姐姐,就是这里....呼呼。”

“谢谢你啊,小孩。”江木生把手里另一杯还没开封的果汁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接过去后又一溜烟跑开了。

我站在门前,正前方就是大舞台,小屋的两旁就是观众席,我上前扭扭把手,发现还是打不开,江木生对着空气说,“Menu,怎么门打不开。”

“主人,您在叫我吗?”演唱会的舞台中央传来说话声,那声音仿佛是用话筒讲出的,不断回荡在场内。但是其他观众却依旧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各自做着手中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上帝视角的感觉啊,可算体会到了。

“对,能不能帮我们把门打开?”江木生重复了一边要求。

“很抱歉,您的权限不够。”

“不够?”江木生瞪大了眼,“我已经是最高级别的权限了,怎么会不够呢?”

“对不起,那所门的权限是虚拟人物所有,外来人物不具有此类权限。”

我和江木生面面相觑,还能有这种说法,没法进门怎么看演唱会呢?

“算了,其实随便找个位置也能看。”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了观众席旁的台阶上,我犹豫了一下,也坐在了地上。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观众没有注意到我们,而且也没有管理员来驱赶,如果被发现大不了展示一下我们手里的票便是。我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眼前突然一黑,舞台上亮起一束光。

“开始了开始了!”江木生赶紧拉我衣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明星,肯定是我爸年轻时候暗恋的某人!”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舞台中央走上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由于光线太暗,我只能看清楚那人的背影是个女性。

江木生上半身倾斜,似乎也想看清那人的真实面容。

灯光变换,舞台上的女人开嗓,声音意外的很空灵,唱的是一首不是很知名的英文歌,但是我仿佛在哪里听到过。歌手留给观众的依然是个背影,但瞬间所有观众开始振臂欢呼,似乎对这位女歌手的嗓音非常熟悉。

“Don't come back, it won't end well

别回头看我那些伤还未愈合

But I wish you'd tell me to

但我心底还是期望你能对我说些什么”

“谁呀这是,怎么不露脸呢。”江木生十分不满。“这帮人倒是怎么都这么认识她呢。”

我斜眼朝四周看去,爱因斯坦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扭动着身躯,我立刻把头扭了回来。

“Would roses bloom

会否有玫瑰悄然绽放在那雨后

Could roses bloom

会否有玫瑰开在那坟头”

旋律十分动听,我也忍不住被这嗓音吸引了注意力。由于平时工作太忙,我本人并没有时间浪费在听歌上,而且我对现在的娱乐圈也不是很熟悉,但是这首歌却在我脑中有很深的印象。

是在哪听过呢?

我跟着旋律轻轻的晃着身体。

“But all well like smoking air

而今一切却都已消散如烟

How can you die carelessly?

你怎么忍心就这样轻易消失在我生命

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

我们的爱已深埋殆尽

Help, I lost myself again

帮帮我吧我又一次让自己迷失了

But I remember you

但我脑海中的你却依然那么深刻”

一曲结束,舞台上的唯一一束光亮也熄灭了,观众们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江木生焦躁的看着四周,“不是吧,这就完了,我还没看到正脸就结束了,不行等会得找人退钱去。”

他的话音刚落,舞台上的光亮再次出现,但是这次并不是单单亮起一盏灯,从舞台后方开始一直到中央,所有灯光束逐个亮起,它们组合起来的强光纷纷打在了女歌手的背后,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中央,女歌手调皮的扭动了几下屁股,然后华丽的一转身,对着观众席大喊,“欢迎来到我的演唱会!~”

观众席上爆发出更强的声浪,我感觉耳膜快要破了,看着女歌手是一副相当年轻的模样,并且不出意外的拥有者一副格外美丽的长相,然而却并不在我熟悉的歌手范围之内。

我扭头看着江木生,正要问他的意见的时候,却看到他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嘴巴也张开成夸张的形状。

“妈妈?”

“...”我再次扭头看了一下舞台上的女歌手。“妈妈?什么意思啊?”

“她是我妈啊..她”江木生嘴唇发白,“她这张脸,和我家那本相册里面长的一模一样!”

What?这真是年度最佳反转啊。我也是心中一惊。

“这么说,你父亲,是为了你妈才创造的这里吗?”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老板每次来到这里是做什么了,对着自己已故的妻子发花痴吗...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然而下一步江木生做出了更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一步跃上舞台,一把拉住女歌手,也就是他的妈妈,然后径直将人往我这里的方向带。女歌手被拉的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舞台上,江木生不管不顾。把她带到那小屋的门前。

“我明白了,她就是关键,”江木生着急的对我喊,一手抓住女歌手的手,并用它去开启那扇门。“这才是我爸心中的钥匙!”

我有些愣住了,我用余光看到所有的观众都用惊讶无比的眼神望着我们三人,门把手发出了‘咯嗒’一声脆响,江木生使劲一推门,门被开启一丝缝隙后,我感到了从中传出的巨大压力,顿时没法站稳了。

“愣着干嘛,快走啊!”江木生一把拉住我,另一只手拉住自己的母亲,我们三人瞬间被吸入门内。但是没有想象中的被暴风卷入的场景,我们只是一步跨进了另一个位置。

“唔呃!”我的身体还没有反映过来,双膝一软顿时跪在了地上,我一只手勉强撑起身体,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是...学校吗?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竟有一丝眼熟,“这里......不会是图安大学吧?”我迟疑着开了口,身边来来回回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骑着自行车的人匆匆经过,操场上有几个少年在打篮球。不会错的,这是我的母校。

“应该......是吧,我也在隔壁上学,没来过几次。”江木生搀扶着母亲,“而且我记得我爸也是在这里毕业的。”

“其实,我也是曾经在这里念过书。”江木生的母亲说话了,“请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带我来这里的,我刚刚不是还在舞台上表演的吗?”

“那我就再确认一下,”江木生看着她,“请问你的名字是顾兰亭吗?”

顾兰亭点点头,有些生气的抱起胸,“对啊,难道你们两个不是我的粉丝吗?不然干嘛来我的演唱会啊!”

江木生苦笑了一下,“果然是你。”然后对我说道,“她现在应该不认识我,而且对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大概也不清楚,只是个被我爸创造出来的角色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看着这里,这里又会有什么线索呢?

“顾兰亭,”江木生对自己的母亲直呼其名,“那你应该认识江明吧?”

江明就是老板的名字,这小子有什么主意呢。

“认识的呀,”顾兰亭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就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当时我还是个美术专业的学生,他当时追我,天天到我画室找我,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学画画。不过嘛,后来我真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答应了他。”

江木生眼前一亮,“那么,你能不能带我到你们画室去看看。”

“好啊。”顾兰亭没有犹豫,转身就走,看来江木生的母亲真的是个十分天真的女子,看上去也相当好骗。画室距离我们出现的地方不远,差不多十分钟我们三人就来到了画室,顾兰亭推门,屋内传来一阵颜料特有的气味,我看到地上乱糟糟的摆放着画具和白纸,还有一些已经画好的画。

我捡起其中一张,爱因斯坦的画像出现在我眼前。

顾兰亭歪着头,“那些都是我画好的,但是都是些失败作品,不过我男朋友非得要过去,我就给他留着咯。”

没错,就是她画的,后面还有陆续几张名人画像,齐白石,马三立,车尔尼雪夫斯基,就是刚刚观众席上的神奇观众们啊。

原来这里的素材是取自自己妻子之手,老板居然是个浪漫的情种,我又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脑海中回荡起了刚才顾兰亭的唱歌那首英文歌,虽然是变调版本,但是这的确是老板的手机铃声。

“哎,对了,我给你看看他给我画的画吧,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哦!”顾兰亭开始翻一个大画夹,许久,她拿出一张被保存完好的画,“喏,你看。”

江木生顺手把画拿来,他看到母亲的脸被细细描绘在图纸上,虽然画艺不精,但是可以感受到每一个线条都存着画者的心意,他低头看到了父亲龙飞凤舞的签名和花里胡哨的日期,对着空气中的某物说,“出来,Menu。”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冰冷的女声出现,如果不是这股子机械感,我大概之前就能听出这个声音大概也是来自顾兰亭的声音采样。

“删除对象,‘陈瑞珂’,‘江木生’。”

“请输入密码。”空中出现了对话框,顾兰亭好奇的看着江木生的自言自语,但是作为一个Npc,大概是没法看到这些操作的。

“19990405”

“操作成功。”机械女声报出最后指令,我看到画室在我眼前开始一点点模糊下去,又细小的马赛克逐渐变成大块马赛克,然后我感觉身体被猛的弹了出去。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大汗淋漓的坐在木质房间内,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水浸湿,我扭头看见随后醒来的江木生,他也是满头大汗,喃喃的说,“我姥姥之前跟我说过,我妈一开始是梦想着当歌星的。”

原来是这样,老板用这种方式实现了亡妻的愿望啊。

接着他对我笑笑,“你看你的手腕。”

我一抬手,发现锁拷被打开了。

“我没说错吧,密钥就在系统里,”他一把摘下中指上的感应环,“没时间了,快走吧,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你们父子俩真的是,很像啊。”我露出一个苦笑,想要摘下那感应环,却发现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我顿时想起了数年前和当时已经订婚的前男友在柜台试戴戒指,却发现戒指戴上去却难以摘下,当时尝试了无数方法都失败了,最后只得买下,但是那枚戒指的价格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而男友却把主要罪责怪罪于我,不停埋怨我明明没富贵的命,却有颗虚荣的心。

“算了,你就带手上吧,真来不及了。”江木生一把拽断了连接着沙发某处的数据线,感应环被留在了我的中指上。他拉起我,一把推开了房门。门外的场景依旧是曲折的走廊,“这路我来的时候都记好了,真得亏了我这惊人的记忆力。”

我头脑有些迷糊,脚下也发软,我认为自己这是没吃早餐的缘故。跟着江木生绕了许多弯路之后,打开最后一扇门,眼前豁然开朗,我一抬头看到了老板家熟悉的客厅,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呼。

然而就在我准备先于江木生踏出房门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我感觉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抬头,看到了别墅外停靠着老板的黑色斯宾特。心中一慌,回头看到老板面无表情的正拿枪对着我。

“记忆没消除,你就想走了?”

“爸,你干嘛呢?”江木生大喊,老板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表情一变,连忙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手中拿着一个滋啦作响的点击器,然后那电击器对着自己的脖颈来了一下,老板浑身一震,我趁机挣脱开向楼下跑去。

“你别跑了,我有更好的办法!”我听见江木生在我身后大喊,但是却脚下一滑,感觉自己将脑袋一侧狠狠的磕在了楼梯扶手上,耳边传来江木生的急切的呼唤声,我眼前一暗,再次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老板家客厅的楼梯上,老板正躺在我旁边。

“怎么回事...”我嘟囔着,看到了身旁放着昨晚留在地板上的几个烟屁股。

老板也醒了,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周围,“我在这睡了多久啊?”

我想起了昨晚的事,下意识的向后退去。这时客厅的门被打开了,江木生走进门,开始大呼小叫,“爸,你怎么睡在这啊?这都快下午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老板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我惊异不定的看着江木生,但是对方看待我的眼神似乎很陌生。他出声询问老板,“这是谁啊?”

“哦,我一同事,昨晚喝多了,结果就在这抽着烟睡着了吧。”老板说,但是语气总是一副游移不定的感觉。

难倒,我昨晚的经历都是梦吗?我试着深呼吸,那么真的是太真实了。我回忆着脑海中漂浮的几个关键字,虚拟世界,量子计算机,演唱会......还有顾兰亭。

这么说都是我的梦捏造出来的咯,那还真的是......奇思妙想啊。我看着老板的背影和他睡了一夜没脱下来的皱皱巴巴的西装,心想老板这种人怎么会和那种小说里面的疯狂科学家搭上边呢。还有量子计算机,老板自己制造吗?这也太扯淡了。老板这人天天工作都忙不完,怎么还有闲工夫搞这一套。

或许昨晚的烟真的是有种奇特的力量,不行,我得回去查查这牌子到底是哪来的,要是对神经系统有害就完蛋了。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老板说,“不好意思了,我先回家一趟换身衣服再去上班。”

老板此刻也恢复了神智,“去吧,今天准你的假。”

我伸伸懒腰,向门口走去,江木生跟在我身后准备关门。突然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发现中指部位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带过戒指的我很清楚,这时戒指才有的压痕,今早的记忆一下子涌来,我感觉脚步有些不稳。

我摸了摸左脑,一股剧痛袭来,肿起来了。

江木生慢慢的走到门前,给我开门。

他对我眨了一下眼,似乎在说,我就说我有更好的办法吧。

我稳住步伐,一步步走出了老板家的大门。心里已经写好了辞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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