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维娅·艾希瑞斯叹了口气，合上她的《北方英雄传记》，走出了门外，然后顺着楼梯走到了第五层，这是大法师卡尔麦斯的工坊，用来制造各式的魔法道具，例如六米高的巨像，由钢铁利刃组成的老鼠，能够让坚硬的城墙在一瞬间化为粉末的法杖，或是一顶能让自己隐去身形的巫师帽。
按理说这里的隔音应该很好，毕竟卡尔麦斯没少在这里做过危险的实验，但是……
咚咚——咚咚——
维娅又一次合上书本，用双手捂住双耳，同时回忆卡尔麦斯老师曾经教过自己的静心咒，或是能够让敲了一上午门的蠢蛋爆炸的某种咒语。
他没有使用高塔大门的监视装置，那些魔法石像可以让她清晰地看到来者是谁，但她没有去看，因为他知道来访者是谁。
因为除了那个讨厌鬼之外，没有任何一人会这样毫不间断地连敲两天门，他的每次来访都会让维娅烦躁上好几小时。
她知道卡尔麦斯老师没有允许她私自开门，但她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会发疯的，更何况，那个讨厌鬼知道她在这里。
“你好啊，美丽的艾希瑞斯小姐，能够见到你的美貌真是让我感到万分荣幸，我奉我的主人维拉克大人的命令来寻找卡尔麦斯大师，维拉克大人在关于卡尔麦斯大师的专业上碰见了一……些许难题，所以我们十分需要借助卡尔麦斯大师的智慧，多有打扰，还请原谅。”
来者是个并不比维娅大多少的男孩，但他却早已练就了一手拍马屁的好功夫，维娅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但她对这人的厌恶却毫不加以掩饰。
“老师很忙，请你改日再来。”
“慢着慢着，”一见维娅差点关上自己敲了两天才打开的大门，男孩立马冲了上去，将半个身子挤进门内，“美丽的艾希瑞斯小姐，对不起请容我拒绝，维拉克大人刚回皇都，压在他身上的工作可比整天游手好闲的老法师多多了。”
“我希望你最好注意自己的发言，波尔兰科。”
“请叫我波尔克，美丽的小姐。”波尔兰科鞠了一躬，随后又朝维娅步步紧逼，直到他完全进入高塔，“你真的一个人呆在这？哈，这里可真有够阴森的。”
“请离开，这里不欢迎你，波尔兰科。”
“都说了，您可以叫我波尔克，艾希瑞斯小姐，要知道我有今天可是多亏了您啊。”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说的不错，波尔兰科穿着一件昂贵的衣服，但却掩盖不了他低劣的出身，波尔兰科本应该继续做他的男仆，为某位暴躁的男爵做牛做马，但却有一天，卡尔麦斯与她去参加了一场宴会，而她在宴会途中遇上了波尔兰科，这个世界上最能惹恼她的人。
不得不说，维拉克的眼睛果然无处不在，在他们见面的第二天起，男仆波尔兰科便成了维拉克的手下，身后经常跟着一两个保镖，而他的主要工作，便是将维拉克的讯息传给卡尔麦斯，而卡尔麦斯的高塔，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但波尔兰科，这个吵闹的害虫，他总有办法让维娅给他开门的。
“我说了，你必须离开！”
“不然呢，你要用你的魔法对付我吗？小女巫？要知道哪怕我出了一丁点事情，维拉克大人就会把你抓住，然后把你放在火堆上慢慢烤，我们从前审判巫师的时候就是如此。”
“那你也要审判我吗？波尔兰科？” 一个男音忽然在他们俩身后响起。
“吼吼喔，艾迪斯先生，审判您？当然不敢，我刚刚……只是同艾希瑞斯小姐开个玩笑而已，玩笑玩笑。”受到惊吓的波尔兰科一下子变回原来唯唯诺诺的模样，速度简直快的让人难以想象。
“玩笑吗？真可惜，我还想去告诉其他同学来着，这样他们就可以向他们的贵族父母抱怨了，那么，你还有什么事？”
“不，没事没事，请容我告辞，还请艾希瑞斯小姐能向卡尔麦斯大师准确传达我家主人的意思。”
波尔兰科在离开时故意跟艾迪斯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他成功逃到门口，经常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仿佛啥也没看见一样似的，维娅猜，维拉克给他俩的命令是只管保住波尔兰科的狗命，而不是成为波尔兰科的狗腿子。
“你……你好，艾希瑞斯，”波尔兰科一走，刚刚有如神助的艾迪斯说话立马结巴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特意花时间扶正自己的眼镜，“你……你知道……我……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艾迪斯，你在课堂上的表现一直很显眼，就好像上次卡尔麦斯老师让你解释混沌之门一样。”维娅随后又加了一句，“你的答案一直很完美。”
“可卡尔麦斯老师……不这么以为，我……我的答案总有漏洞，不像你……老师从不会……训斥……你，你的答案……很完美……”
“你是在挖苦我吗？”维娅皱了皱眉头，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
“不，没有……”艾迪斯尴尬地愣在原地，毕竟卡尔麦斯只对维娅偏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卡尔麦斯的学生几乎都或多或少地暗地抱怨过，其中某些学生还尝试用些阴险的手段针对维娅，毕竟他们都不想让他人独享魔法大师的亲睐。
好在维娅·艾希瑞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那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卡尔麦斯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上过课了……或许你可以……”
“如果老师回来，那他会让所有人知道的，你不用担心这个，那现在，不介意的话……”维娅用尽可能冷漠的语气说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卡尔麦斯，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内心的懦弱。
“嗯，当然，再见，艾希瑞斯。”
等她关上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她又开始烦躁起来，她回想着卡尔麦斯最近所做的所有事情，她越来越担心自己的老师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维拉克大人在跟卡尔麦斯老师打语谜，而卡尔麦斯老师拼命地想弄清楚那些古文字到底是什么，同时卡尔麦斯老师又经常彻夜不眠地帮雷泽·坎恩先生翻阅上千年前的历史，甚至为了找到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使用了许多极度危险的咒语，可尽管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所有人仍然没过信任他，包括古怪的伯尔多瑞伯爵，友善的雷奥佩恩斯先生，令人毛骨悚然的莱拉小姐，那名皮肤像死人一般苍白的漂亮女人，还有我没见过的雷泽·坎恩先生。
“真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重点不是你能做什么，而是你会做什么。”
“嗯呃……老……老师！”奥格兰的首席大法师奥里·卡尔麦斯从门后的阴影走了出来，尽管卡尔麦斯不像个走路轻快的人，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刚刚简直像个幽灵，“我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好好去读书，或是锻炼你的心灵承受能力，还记得上次来这的那个阴影法师么，我敢打赌只要你敢对上她的双眼，她就会烧坏你的大脑，现在的你太脆弱了！”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我连用读心术都能让你把午饭吐出来，更别说遇上阴影法师或是其他巫师，你知道心灵法术有多少种么？不，别低头也别沉默，回答我的问题！”
“根……根据德卡麦的官方统计，一共有四百五十五种，可被巫师会承认的一共拥有两百四十一种，但是根据你所问的问题，所以我猜正确答案大概……大概是四百五十五种。”
“没错，所以你知道吗？假如有巫师要杀你，那他在思考其他咒语前就已经有四百五十五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哦不，应该是四百五十六种，因为还有最传统的殴打致死！所以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帮我？”
“我……只是……不，我很抱歉，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练习的，请原谅我。”
“想要我原谅你？”卡尔麦斯的语气软化了下来，他走到维娅跟前，将她拥进怀里，“那就别再皱着一张脸，我的漂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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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照你所说，雷奥佩恩斯，泰德·奥沃在收到我的命令后就停止进攻了？”
“确实如此。”奥格兰的国务大臣奥尼斯特·迪·雷奥佩恩斯坐在渡鸦的巢里，对着灰色的羽翼继续汇报着。
“把南方人赶到灰水河对面是没可能了，但我希望他至少能让迪索人付出点代价。”渡鸦维拉克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十分难受，好似喉咙被烧伤一般。
“泰德·奥沃要了迪索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要不是我们派去的信使在阿玛诺河口截住了他们，他们的军队说不定已经开始做好包围叙里巴要塞的准备了。”
“他干的不错，比我预计得好太多了。”
“不错？难道他还应该收到嘉奖，而不是因为私自行动而遭受惩罚？”雷奥佩恩斯盯着维拉克的背影，希望能看出他的打算。
“惩罚？算了吧，奥格兰就像一棵大树，因此在折断自己的树枝之前我更想先消灭树上的害虫。”维拉克说起话来不慌不忙，那刺耳的嗓音听起来平静而轻松，“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想跟泰德·奥沃起冲突，我的探子给我送过消息，南方人的增援自始至终一直待在灰水河岸，他们才不顾迪索人的死活，而迪索人也没有做出过多的反抗，我猜迪索的新国王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宫廷，没心思顾及身后的战事。”
“那您接下来想干嘛？或者说……你想怎么清除奥格兰的害虫？”
“雷奥佩恩斯，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会告诉你我的大概计划，希望你能帮我进一步规划一番。”
“让……我来？”奥尼斯特咽了口唾沫，他还是不明白维拉克在玩什么把戏。
“没错，只要能达成我交给你的任务，那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过问。”紧接着，维拉克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雷奥佩恩斯不敢有丝毫怠慢，默默地盯着那漆黑的背影。
“安抚非人种族，禁止再次发生类似的非人种族冲突，至于霍格内德元帅那边，我会让他暂时停止对自由军的围剿与追捕，还有，用非暴力的手段去与跟缄默者沟通，减少他们的抗议活动，而且对五月城叛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维拉克的要求越来越离谱，雷奥佩恩斯甚至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可在自己的印象中，维拉克并不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因此他努力不让自己的下巴掉在地上，一边继续安静地听着。
“我会调走城里将近一半的守卫，其中包括陛下的禁卫军，骑士团，城市护卫队跟城市预备队，让整个艾德托斯安静一段时间，也让维尔莱恩陛下好好跟王子殿下增进父子感情，我不想再有人用任何理由来叨扰我了，能办到吗？”
“您想调走一半的守卫？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没有足够的人手我怎么才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呢？这……这实在有点勉强……”
“我会给你派遣帮手的……咳咳……”漆黑的身影随着咳嗽声开始剧烈颤抖，他从上衣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捂在嘴边，直到咳嗽声停止。
“请问……是什么帮手？”
“你以为……我让陛下把疫检队调回来是干什么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