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是在围城后的一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忽然发动的。
雨，我一直都很喜欢下雨。
但是至少，现在没那么喜欢了。
沉重的盔甲、打湿后粘成一簇的箭羽和无法发射的守城器械，这一团乱麻一样的突发状况搅得我心烦意乱起来。往日可靠的敷面盔，被因为雨水滴答声搅的烦闷的我扔到了一边，换上了防水且不会发出滴溅声的日耳曼盔。
雨一直在下着。
身上的铁甲因为沾满了水，内衬变成了厚厚的一层，吸饱了水后也变的沉甸甸的，我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有足够的体力来坚持到战斗结束。
三百米外，是熙熙攘攘列阵的斯瓦迪亚人，老实说，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在我们面前列阵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把刀鞘扔到了一边。
……
三个小时后，城下的人们燃起了火把。
进攻开始了。
首先到达城墙上的，是五颗呼啸而来的巨石。
除去其中的两颗落在了城外，剩下的三颗都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城墙上，所幸，坚固的城墙仅仅只是崩落了一点石渣，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巨石所传来的冲击波差点把我震翻在地上。
不过，在我身边同样戒备的法拉格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一块崩落的城墙砖砸倒在了地上，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了。
接着又是断断续续的几颗石头从天上飞过，不过命中率却没有第一轮那么高了，也许是因为弹药的形状不规则的缘故吧。
紧接着，一通号角声连起，三辆攻城塔被衣衫破烂的诺德俘虏推了出来。
他们瑟瑟发抖的推动了着攻城塔，有几个在中途想要逃跑，却被身后的弩手瞬间射死，接着，又有了新的俘虏替补了上去。
攻城塔推进的同时，一些步兵也跟着顶了上去，不过看他们生疏的步法和别扭的拿剑姿势来看，多半是一些被强制征召的农民。
城上的人也没有闲着，尽管一些防守的器械因为大雨无法使用，但是还是纷纷拿出了诸如长弓重弩之类的向城下射击，不过由于天气原因，射出的箭矢只有少数成功的命中了敌人，大多数都是射歪了。
不一会儿，城上射出的箭也变少了，想必是害怕消耗。
小四在我的身旁驾着弩，由于弩的重量太重，她只能摘下帽子，抿着嘴将弩靠在女墙上瞄准，狠狠扣动扳机后再把弩放下来，用脚踩着慢慢上铉。
不过精度倒是很高的样子。
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的黏在她窄窄的肩头上，汗水混杂着雨水从她的脸上流下，她却浑然不顾，眨了眨眼后又重新瞄准，射击 ，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看着她，有点心疼，想给她打个伞，但是却被靠着墙发呆的医生制止了。
“不想被攻城弩点名的话就别这么做。”
吓得我赶忙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小四带的十五根弩矢便全部射出，她吐了一口气，把弩靠在了箭头，背抵着女墙原地坐了下来，身上冒出的热气在雨水里变成了一丝丝的蒸汽，从远处看，就像是蒸桑拿一样。
“蒸汽姬？”
我摘下了手套，摸了摸她湿淋淋的头，顺手把捂在怀里的羊皮帽子带在了她的头上。
她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喘着气。
看着她这样，我又心疼了起来。
……
不一会儿，小四便休息好了，接着，她便扛着弩去城楼下补充弹药了。
（诺德人大多数不用弩，用弩的也不用重弩，所以城墙上的补给点都是轻弩矢，重弩的重弩矢要到城下的总补给点补充。）
不过接下来，推进的斯瓦迪亚人来了。
一大片的箭雨和弩矢迎面扑来，虽然看起来稀稀拉拉，但却把这一段仅有不到三百米的城墙罩的严严实实，吓得我赶紧缩回了女墙。
一边的李绍谦确没有动。
“起来吧。”他说道，“这些箭矢弩矢射不穿我们的重甲，顶多只是吓唬吓唬新兵和欺负欺负布衣士兵了。”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被吓到了。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倒是定了定神，把头微微探出来了一点。
然后看见他被一根弩矢射中了肩膀。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我信你个鬼！
“这是重弩。”
他有点尴尬的呲牙咧嘴着，斯瓦迪亚人怎么还有这玩意……
“你不必说了，我就不该听你的忽悠！”
……
“敌人离我们还有一百米，准备战斗。”
和我一起缩在女墙下的法拉格特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点疑惑，这家伙刚刚根本没有探头出去呀？
“很简单，你看现在城墙上的弩矢，都是轻弩的，在这种鬼天气，一百米刚好是轻弩的有效射程。”
在他的身边，一个同样穿着一身重甲的年轻人怯生生的问道。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战场。
“但是他们不会抛射来骗你吗……”
“农民会个鬼的抛射。”
法拉格特不屑的说道，接着，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小家伙，一会跟着我，好好学点，别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