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卷启智篇
第二十一章梅先生的第一课
梅东升脸上的微笑几乎从未放下过，他眯着眼透过眼缝看着堂下的学生们，开口道：
“我们第一次上武术课，就先坐着上吧，一起聊聊天，熟悉熟悉彼此。”
说着，他坐在了讲桌前的台阶上。
“你们呢，先来做个自我介绍，聊聊自己的心愿;然后再由我跟你简单的说说对武学的认识。谁第一个来？”
他扫了一眼学生们，却并没有人主动。
“怎么？没人想说些什么吗？”
“先，先生......”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说话的是之前的那个小胖孩，他起身站在桌后，双手在身前打着圈圈，眼睛看了梅东升一眼又迅速转回，低着头盯着指尖。
“你好，不要紧张，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
梅东升微笑着说，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安慰，让小胖也壮了一些胆，于是开口道：
“先生，我......我叫陈阳，今......今年七岁了。”
他顿了顿，发现台下很安静，没人在讨论他的话，便又多了一丝勇气，接着说道：
“我的心愿是......是做一名厨师！我......”
“噗~”
堂下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紧接着又是几声大笑。
“哈哈哈~”
“哈~这么肥了还当厨师~”
“笑死我了~”
陈阳在听到笑声后整个脸都变的通红，他低着头，把头埋入胸前，不敢再说话。
杨不悔皱了皱眉，他很讨厌这群小屁孩的笑声，因为从小胖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被嘲笑的自己。
“静一静！不许笑！”
没人理会梅东升的话。
“安静！”
梅东升这两个字融入了自己的内力，在每一个学生耳边炸响，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很好笑吗？”
梅东升一改他微笑的脸，本是眯着的眼睛已被睁开，他扫视堂下的十数人，然后又对着一脸羞红的陈阳说道：
“陈阳，不用理会他们，厨师也是一份很伟大的职业，民以食为天对吧？我特喜欢吃，但自己却不太会烧菜，也是很羡慕那些会做菜的人呢，哎~你接着说！”
陈阳听了梅东升的话，缓缓抬起头，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的眼中已泛起些许晶莹的浅泪。
“谢......谢谢先生。”
他咬了咬牙，坚定了一番，接着说道：
“我......我也喜欢吃，特别喜欢吃我娘做的饭菜，可我娘去年的时候患了疾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大夫说她的病......她的病......呜呜呜~~~”
他说着却忍不住，哭了出声。
堂下刚有人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梅东升盯着他们，便忍住没有开口。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陈阳的哭声，没人敢多嘴。
慢慢的，陈阳声音稳定了一些，他控制住情绪接着道：
“我……我已经好久没吃到娘的饭菜了，我想，我想成为一位厨师，能做东西给娘吃，做好多好多的美食给她吃。”
他说着话，抬起头看了梅东升一眼，梅东升眼中没有一丝嘲笑之意，反而是有些赞赏的意思。
“先……先生，我......我说完了。”
“啪啪啪~”
梅东升拍着手，紧接着堂下的学生或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也跟着鼓起掌。
“很好的心愿，只要你坚持下去，一定会实现的，坐下吧。”
陈阳的又一次红了脸，他在掌声中坐了下去。
“先生！”
这次站起来的是年纪最大的许涛。
“我叫许涛，今年十一岁了，家住城西三里街，家中是开武馆的。”
这些东西大家都知道，他也只是说给新来的梅东升听罢了。
“我的心愿是建立一个能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帮派，我很喜欢武术，我爹却不允许我练武，从小不许我踏入家中武馆半步。
他不想让我走他那条路，所以一直逼着我蹲在私塾里学习四书五经，想我能寒窗十年，上京考个一官半职才好。
但这些不是我真正要的，我希望梅先生可以教导我武术，让我能在私塾的几年里不仅学到的是书面知识，至少让我能为心愿进一步而做出努力！”
其他的学生像是第一次见到许涛一般，平时嬉皮笑脸爱吹牛的他，这次却是很认真的说出这段话，可见他确实是很喜欢武术。
梅东升点了点头，回道：
“没问题，我来私塾任教的原因便是教导你们武术基础，你说的这些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许涛一听，脸上露出喜色，他连忙道：
“谢过先生！”
然后在梅东升点头示意中坐下。
“还有谁想说的么？”
他的视线停在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杨不悔身上，这个孩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开口问道：
“前排趴着的那个学生，你来说说看。”
杨不悔还在神游中，根本没有听见梅东升叫他的，身后的孩子踢了一下他的凳子后才回过神。
“怎么了？”
他回头问着踢他的孩子，然后发现后面的人都在看向他。
后座的那孩子指了指前方，杨不悔顺势望去，迎上了梅东升的视线，大概知道什么缘故了。
“梅老师，你刚刚问什么？我没听见，你能再问一遍吗？”
梅东升一脸疑问。
“老师？这是什么称呼？”
杨不悔“呃”了一声，连忙回道：
“这是我对你的尊称，你若不习惯，我还是叫你先生吧！”
“哦？随便吧！我刚问你有没有想说的，比如心愿，理想之类的？”
杨不悔也没像其孩子那样站起身，而是坐在那儿便说道：
“心愿啊？世界和平算吗？”
其他人一阵唏嘘，杨不悔又接着道：
“不算的话，我换一个，那就平淡一生吧！”
堂下一片寂静，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却迟迟没有动静。
还是梅东升先打破寂静说道：
“咳咳，然后呢？”
“没了！”
杨不悔想都没想便回道。
梅东升顿了一秒，又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去做的，或者是想得到的东西？”
杨不悔想了数秒后回道：
“哦！你这么一问，我还是没有！”
梅东升干笑一声，他可从来没想过看似天真烂漫的孩子会说出这般话。
本是处于爱幻想、对世间充满好奇心的年纪，却像一位经历半百的老者一般，说出希望平淡生活的话，让他怎能不惊讶。
“如果非要说个愿望，我也还是有一个的。”
杨不悔突然又说了一句。
“那你的愿望是？”
梅东升有丝好奇的问。
杨不悔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长~生~不~老~”
堂下的那群孩子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喂，杨家的那个，你是不是傻？”
“简直就是一个奇葩！”
......
梅东升在杨不悔说完四个字后，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他盯着杨不悔，却找不到任何说笑的痕迹。
杨不悔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吵闹声，他打了个哈欠，往桌子上一趴便没了动作。
梅东升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杨不悔。”
他很随意的回道。
“杨~不~悔~”
梅东升缓缓的念出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有意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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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基本，为三拳七脚，强身健体。
书，自然要念，身子也不能不顾。所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拥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完成你们的心愿、梦想。
我想你们黎先生招武术先生，也定是因为这些吧。”
。。。。。。
“今天的武术课，就先上到这里，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叫黎先生过来了。”
梅东升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先生。”
说话的是让位置给杨不悔的，那个叫飞然的孩子。
他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说道：
“先生，我有点担心郝哲，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私塾了。”
梅东升本以为那里是空的，原来是人没来。
“哦？他请假了吗？”
“没有。”
飞然回道：
“所以我才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了。”
梅东升想了想问道：
“有人知道郝哲不来的原因吗？”
堂下的学生相互对视摆了摆头。
“我~我知道~”
一个声音冒出，大家望过去，是位不起眼的孩子。
梅东升看着他说道：
“你......你叫张振对吧，你知道什么原因？”
张振站起身，低声回道：
“因为，郝哲的父亲杀了人。”
“什么？”
“杀人？”
“怎么可能？”
孩子们杂七杂八的讨论着。
梅东升拍了一下桌子，使堂下安静一些，然后接着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郝哲是邻居，他家在几天前清晨便被捕快包围了，然后我就看见了他父亲被捕快从家中押了出来，说是奉旨捉拿杀人凶手。”
“这件事，黎先生知道吗？”
“我，我没敢对黎先生说。”
梅东升想了想又道：
“好，知道了，你们安静在这看书，这事我去跟黎先生说一下吧。”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不对吧？我见过郝哲父亲几次，是个老实人，不可能杀人吧？张振，你知道具体情况么？”
许涛回头问像张振，张振回道：
“我听我家里人聊天说，是某位权势拉着郝哲父亲背黑锅，但不知道真假。”
“我......我们去看看郝哲吧，他一定很伤心。”
小胖子陈阳提出建议。
“好！”
“好~走~”
几个同郝哲关系不错的孩子一致同意了陈阳的提议，向私塾外跑去，只是其中混入了一个刚刚入学，并不认识郝哲的人。
杨不悔跟在几个孩子身后，他不是好事的人，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曾是律师的心，对案子本能的好奇心驱使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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