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卷启智篇
第三十四章父与子
“嘶~”
怪物发出了一种些类似蛇吐信的声音，其一只手压制梅东升双臂，另一种手对着梅东升的胸口轰出。
梅东升双臂在其出拳的一瞬，用力一推，借力向后滑出数米远，躲开了怪物的那一拳。
好家伙！力气倒是不小。
梅东升双臂有丝麻木，他又一次释放出自己那黄色劲气，对付这等怪物，他马虎不得，突然他想到，或许可以拿这怪物试试手。
归阳第三式！
梅东升暗道一声，双拳化掌，在身前来回比划，其双掌带动那黄色劲气划出道道残影，残影前后重合，肉眼可见其逐渐凝实，化作一尊半人大小的龙首模样。
“破！”
待龙首成型，随着梅东升一声令喝，双掌前推，那龙首竟然自己扭动起来，带起风声呼啸而过，狠狠的撞击在灰色怪物身上，却没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但那龙首在撞击怪物的瞬间贯体而出，把覆盖在樊向杰胸口的灰气一并扯离，露出他原本的胸膛部位。
“嘶啊~~~”
被撕裂的灰色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叫声。
奏效了！
梅东升暗喜，这是他练成归阳八式后第一次用于实战，看来师父为此怪物创造功法是可行的！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樊向杰胸口渐渐再一次被灰气覆盖，但那灰气之中却泛起丝丝殷红。
遭了，它已经开始腐蚀樊向杰的血肉，如果任由其腐蚀下去，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它定会与樊向杰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怪物，到时候可能真的有些棘手啊……
那怪物可不会任由梅东升发呆，在胸口恢复之际，其脚下爆蹬，消失在原地，而它之前待过位置的地面，产生了肉眼可见的龟裂。
梅东升转身抬手出拳，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半空的怪物一拳相撞，二人交手处的空间竟发生一丝轻微抖动。
这速度！
这时候怪物的第二拳随即攻来，根本不给梅东升惊讶的时间，梅东升同样出拳迎击……
轰！轰！轰！
只是数次呼吸的功夫，二人便你来我往了数十拳，相持衡均，不分高低。
在外人眼中，两人之间则是灰色与黄色相互交错不断，带起残影而发出阵阵撞击声，简直毫无章法的乱打。
又是一拳相撞，梅东升借力后退，调整了一下呼吸，而怪物也没有追击的意思，站在原地，其身体里的血色越加的浓厚。
梅东升深吸了一口气。
不玩了，解决掉他吧。
想着，他身上的黄色劲气猛然暴涨，在他身体外围不断抖动融合，凝结成一只巨大的兽形光晕。
归阳第八式！
“喝！”
梅东升高吼一声，怪物被这一声令喝震慑住，丝毫不敢动弹。
而梅东升在此之际，自身带着光晕冲向灰色怪物，那怪物仿佛看到天敌一般，覆盖在樊向杰体外的灰气竟然在剧烈颤动。
“破！”
只见梅东升身上的兽型光晕一口将怪物吞入体内，那灰气在被光晕吞噬的瞬间被同化，化作星星斑点，溶于光晕之中。
此时光晕中的梅东升则是一掌击在樊向杰的左胸口，然后掌心运气，往后一扯，樊向杰左胸口出现一个凸起物，那凸起物冲破其血肉表皮，被梅东升掌心的劲气拉扯而出，竟然是一只半指长短的蛊虫，梅东升用力一握，蛊虫被劲气瞬间撕裂，焚灭于光晕中。
啧，果然是那只会玩虫子的弱鸡！
梅东升冷嘲一声，随即将体外劲气收回，而樊向杰没了光晕的控制，噗通倒在了地上。
远隔万里的一处黑暗中，盘腿席坐的黑袍人猛然睁开双目。
“居然有人破了我的蛊！好！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
众人见樊向杰已被制服，齐刷刷跑了过来，一方城主衙役从赵家围墙之上小心翼翼的将章哲武搀扶下来，另一方樊向杰手下则堵在离去的路口，不前不后，与城主府衙役对峙着。
“呜呜！呜呜！”
赵昊想挣脱衙役，却是无能为力，他远远的看着躺在地上胸膛血肉模糊的樊向杰，眼泪哗哗往下流，都是因为他，义父才会变成如此模样，都是他的错。
梅东升蹲下身子，右手在樊向杰左胸口停顿，运用内力调节着樊向杰的心脉，樊向杰的心脉已经被蛊虫蚕食大半，除非天降神迹，否则必死无疑。
梅东升没想过能救活他，但他也不能让樊向杰就这样死去，他有些话想询问樊向杰，所以必须维持着他的生命。
樊向杰艰难的睁开双目，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在灰气包裹他全身时，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怪物。
“不……不用耗费力气了……”
梅东升没有回他，手上动作没停，嘴上反问道：
“你这功法经何人传授？他人又在何处？”
樊向杰转过头，看向被衙役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赵昊，答非所问的说道：
“我……我知道自己……，能不能……让我再，再看看……我儿……”
梅东升看了一眼赵昊，开口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后我会帮你。”
樊向杰眼神放空，陷入了回忆，片刻之后，他回过神，开口说道：
“五年前……恒山匪寨……那寨主死前……给……给我下的蛊，我……我一直也很害怕……我好痛苦……”
樊向杰说着，看向赵昊，脸上由茫然转成慈爱。
“昊……昊儿……”
梅东升见从他这里尽然是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便停止了输送内力，开口道：
“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帮你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走向城主府衙役，路过章哲武身边时，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丢给了一旁衙役，说道：
“给城主服下，一日两粒就好，别多用！”
那衙役一听，先是到了一声谢，然后按照梅东升吩咐去做。
梅东升走到赵昊身前，那两位衙役一见，连忙把赵昊拉起身，知趣的送到梅东升面前。
梅东升一把拉过赵昊的手臂，拖着他来到了樊向杰身边，然后用手刀斩断赵昊身上的绳索，走到一旁，默默地不再说话。
赵昊拿下堵着嘴巴的破布，颤巍巍的蹲下身子。
“义……义父……”
樊向杰艰难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右手想去抚上赵昊的脸，抬到一半，却无力抬高，赵昊一见，伸手接过樊向杰的手，紧紧的握着。
“昊儿……义父是不是……吓到你了……”
赵昊摇了摇头，哭着回道：
“没有，义父，昊儿怎么会害怕义父呢，义父一直以来都是最疼爱昊儿的，我知道义父一定不会伤害昊儿的……”
樊向杰眼皮耷拉着，看着面前因他哭泣的赵昊，心中略显欣慰。
“对……对不起，昊儿……义父没能……保……保护好你，义父……义父对……对不起你……”
赵昊用力的摇着头否定着樊向杰的话。
樊向杰沉默了数秒，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开口道：
“昊儿……其实……我才是你的亲……亲生……咳咳……”
樊向杰话没说完，一阵剧烈咳嗽，他的口鼻耳五腔一同涌出鲜血，他的手死死的抓着赵昊的手，嘴里想说话，却一直被涌出的鲜血堵着，发不出声音。
赵昊慌了。
“义父，义父！”
他抬起头，看着一旁的默不作声的梅东升，双膝在地上蹭蹭蹭爬了过去，对着梅东升拼命的磕头，不顾额头被磕出的血印，嘴上不停的请求道：
“求求你救救我义父，求求你！求求你……”
梅东升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救樊向杰，只是由于樊向杰心脉已经被蛊虫吞食过半，根本没有救活的办法。
“对不起……”
梅东升回了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去看他们。他想起远方的那个人、那个待他如子的人，不知道他过的还好吗。
“昊……咳……昊儿……”
赵昊听到身后的呼唤，连忙回过身，爬到樊向杰身边，将樊向杰搂入怀中。
“义父，义父，昊儿在这……”
樊向杰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他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
记忆回到那一夜，自己酒后所作所为，是他这辈子的悔恨……
后来因昊儿的降世，他又从来没像那日一样开心，他只愿听到他唤他一声义父，如此足矣……
她的死，是因为他，他的病，也是因为她的死，他对不起那两个人，所以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昊儿不让他受一丝委屈……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做不到了……
…………
“义父！义父……”
耳边昊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好想听他叫我一声爹啊……
随着樊向杰的手无力的脱落在地，赵昊撕心裂肺的喊出他早已知道的事实。
“爹！！！”
樊向杰终是没等到那个字，先一步去了。
赵昊紧紧的搂着樊向杰，把自己的头埋进樊向杰的胸口，他已经没心思害怕那血肉模糊，他感到胸口很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哭，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声，那卡在嘴边声音，让他的心好痛……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滋味。
真的好痛，心真的好痛。
“原来，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人都是这么痛苦啊……呵呵呵……”
他苦笑着。
“原来，自己是这么畜生的人……哈哈哈……”
“原来……我才是最该死的……”
他从樊向杰腰间摸到一把匕首，那是他送给樊向杰的，从一个被他欺负致死的人抢来的，也是他送给樊向杰唯一的一个东西。
没想到爹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赵昊似笑似哭的拔出匕首，看着匕首刃尖反射着自己的脸。
“你真的好难看啊……赵昊……”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不如，陪着爹一起走吧，这样，爹也不会孤单了……
想着，赵昊猛的把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脏部位。
爹，走慢点，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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