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自顾自地喝着咖啡。
诡异的沉默。
刘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直到对方喝完咖啡后她就快放弃时，对方却先一步说“坐吧。我给你倒杯咖啡。”
刘绯只好坐下，等玛丽端来两杯咖啡。
“谢谢。”刘绯望着桌子上的黑色液体，却没有喝。她向来讨厌这种方糖都盖不下去的苦涩，好像在提醒她自己不管换上怎样的笑脸去假装生活的光明，自己永远都困于黑暗的牢笼中。
不过对面的玛丽倒是自顾自地放上方糖和牛奶喝了一口，接着道“你不是有话说么？”
“你会帮我么？”
“不会。”
“如果我付钱呢？”
“我，还有他们，都不缺钱。”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问答者突然颠倒，让刘绯有点反应不及，但她随后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在迷茫？”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为了她拼上一切……”
“你在犹豫，说明你根本不敢为她拼上一切。你怕死，怕失去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不是么？”
“他们给了你那么多意见，迷茫的话，你可以参考一下。”玛丽诱导性地说道。
“艾丽用酒精逃避现实，洛克在女人怀抱中缓解孤独，艾莉迪雅只有沉溺在回忆中才能活下去。那么你呢？刘绯，你打算怎么做？是抱着半吊子的觉悟担心她，还是继续纠结？”
玛丽和其它人都不一样。
那对紫色的眸子里映射着她的灵魂，水晶般透亮，玛瑙般炫丽，却远比那些水晶玛瑙更深邃。
神秘的灵魂几乎把要把刘绯吸进入。所以刘绯不自觉地向其寻求答案“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别被我的眼睛迷惑了，我不过比你们多经历了一些东西，依旧只是个凡人。”玛丽的话将刘绯拉回现实，前者闭上眼睛，神秘的光芒便消失了。
再度睁眼时，紫色的眸子里满溢着刘绯看不透的苦涩和无可奈何“如果你舍不得付出自己的一切，就丢下半吊子的觉悟吧，否则只会让你更痛苦。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通过沉溺在回忆中缓解孤独，以此逃避现实。”
刘绯绝望了。即便是被冠以“死神”之名，为整座城市的黑恶势力所畏惧的她，也不过一介凡人，和自己并无差别。
那么答案很明确了。
刘绯垂下头，眼里再无光彩了。
“喝一口吧。你的人生就像咖啡一样。”
刘绯抿了一口，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嘴里流连。玛丽见状后，便不再说话，一个人离开，最终这黑暗里只剩下星点快要熄灭的红。
那嘴里的苦涩果真如自己的人生一样，纵使有转瞬即逝的香味浮现，但最后留在嘴里的只有苦涩。
夜一般的化不开的苦涩。
韩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坏消息仿佛就像刘绯对他的讥讽，接踵而至。
“该死，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搞定军火，你帮我搞定崔坤翔！”手下们即使站在房间外，韩的咆哮还是没有丝毫衰减。
“你就给我搞定了一半的量，还把事情闹的这么大。韩，你太让我失望了。”电话那头的人只冷冷地回应。
“哼，你不帮我，等我被抓了以后别怪我把你供出来。”韩嘴上在逞强威胁，冷汗却已落下。
“哈哈哈！反正你也没用了，我实话说吧，韩！你真以为我会蠢到和你打交道还留下把柄？我们一直都是通过‘修女’联系的，你找不到任何证据！再说你不过是个崔坤翔手下的一条狗，你真以为其它黑帮会信你的话？”
韩慌了，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如何对付自己的合作伙伴。他以为自己只要与他们合作就能推翻崔坤翔，但现在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该死！这是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想想，我统治的韩国黑帮绝对对你更有利，到时候你可谓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啊！我……”
“滴……”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豪华房间内，一个人影不屑地挂断电话，留给韩的只有绝望的“滴滴”声。
“哼，那家伙还真以为自己能推翻崔？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小角色能搞定的啊。一条狗也想统领狼群，真是可笑。”人影的面目在黑暗中半隐半现，是名中年男子。
黑暗遮挡了他的神情，但他的语气间却带着令人胆寒的阴森意味。
“修女小姐，我们的计划不会因此被打断吧？”
“他的存活无关紧要。”房间里的另一边，靠着窗户的修女不冷不淡地答道。
“他会成为替罪羊，我们在其它黑帮里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其它黑帮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很好。”男子满意地笑了。他在虚空之处握紧了手掌，眼睛里露出毒蛇般的凶险，“军火虽不多，但总归是到手了。接下来，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王了。”
他肆无忌惮地笑着，自然不知道黑影里的修女看向他的眼神是何等的轻蔑。
韩只是个棋子，但他也不是他自以为的棋手。不管是那些无足轻重的干部，还是贵为一帮之主的黑帮头领，都不过是一场棋里的小小棋子，最可悲的是他们根本无从察觉，自以为掌控棋局。
到此为止，计划都跟顺利。
不想再听男子自大的妄想，修女将注意力放在窗外，街道下游荡着许许多多不属于黑帮却依旧携带枪械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连棋子都算不上，根本不足挂齿。
直到今晚过去之前，她还这么想着。
不过韩已经无从思考大局的变化了。
还没等他从自己被抛弃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一阵电话声传来，而当他接起后，便听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恐惧的声音。
“韩，你最近干的不错啊。”听起来貌似只是上司对下属的亲切关怀，但已经跟了崔坤翔十年的韩，听出了老大的怒意。
“崔先生，我……”
“我不关心你为什么要去袭击那两个猎手，为什么失败，你的地盘里怎么**掉那么多人，丢了我们多大的脸。”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呻吟和媚笑，但韩的心思哪敢想歪，他聚集全部注意力生怕听漏崔坤翔的一个字。
“今晚，让做出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我心情好的话，留你一命。”
还没等好答应，对方就突兀地关掉电话。
韩的手指猛地颤抖，连电话都握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