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部普通的校园青春恋爱小说或者动画的话，那么主人公们在享受了玫瑰色一般的校园生活后，即使面临着重大的考试，只要大家一起合宿复习一下，哪怕聚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玩玩闹闹，还能自己动手做晚饭吃，或者泡温泉，甚至睡觉前再来个枕头大战，结尾偶尔出现一点福利剧情，就能每个人都通过考试，没有不及格。
仔细想想的话就知道是不符合逻辑的，世界是残酷的，你付出的和你得到的永远不成比例。有时候付出很多，得到很少；也有时候什么都没付出，就全部得到了。但是在学习这方面，不付出，不可能得到。
江河看着自己的试卷成绩，深刻的认识到了学习不是一天两天的恶补，而是逐日的累积。
“哇好惨，两门挂科，其他的也都是低分飘过。”
楚林抢过他的试卷，咂舌道。
江河理都不想理她，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老师也公布了班级的前三名。安洛第一，楚林第二，陈礼第三。顺带一提，安洛全校第一，楚林全校第五，陈礼全校第十七。
说实话，那个瞬间，江河想从窗户跳下去的心都有，刚好他就坐在窗户旁边。这个教室的角落四个人，除了他全是名列前茅，只有他将近垫底。其他同学投射过来的视线，实在是令人不能不在意。
“挂科的是英语和数学，数学就算了，这次的试卷的确有点难，最高分也不过125。不过英语不及格很可惜啊，明明不算难的。”陈礼看着自己的试卷分析道。
“请不要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其他人。”江河一头栽在课桌上。
英语本来就是他的弱项，他的语言天赋点全部点到日语那边了好吗！如果是考日语的话他有信心全班第一！
“副科都过了呢，尤其是物理，这次物理不及格的人还挺多的。”陈礼安慰他道，“看来江河你也偏科啊。”
“偶然而已。”江河沉闷的声音响起。
他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两门主科挂科的情况下，大概率还是会被老师约谈的，找家长也不是不可能。
“班级第28名，全校500名开外吗......”安洛放下试卷，“还可以吧，勉强在安全线内。”
“什么意思？”江河抬起头。
“班级倒数前十的话是在安全线外了，真的是很危险啊，江河。”楚林嘴角翘起，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千钧一发。”
“也就是我的成绩没有到被约谈的地步？”江河激动的撑桌而起。
从俯视到仰视，这种视线高度让楚林有点不适，她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嗯，应该是这样。”
“太好了！”
江河握拳兴奋不已。
“江河！班主任李亭生老师找你！”门口，是刚走进教室的冉爱柳，她传达着来自办公室的信息。
江河的笑凝固在脸上。
“打脸了？”陈礼看向楚林。
楚林也是一脸黑线，刚说出去的话就被现实啪啪打脸实在是难受的很。
“不应该啊，之前我了解的明明是倒数前十才会被约谈。”楚林纳闷极了。
“没事，是我自己没考好。”江河低落的说，“那我先走了。”
“一路走好。”楚林挥挥手。
办公室内，班主任李亭生老师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门口的江河，立刻招呼他进来。
江河坐在他的面前，表情消沉，估计也是知道自己这一次没有考好。
“江河你之前不是西京人对吧？”
江河诧异的抬头，“嗯，以前在北平生活。”
“现在户口转过来了？”
“对的。”
“有在西京生活过吗？”
“没有，之前从来没来过。”
“这样啊，那有点不熟悉也是难免的。”李亭生笑笑，温尔文雅，“现在熟悉西京高中的校园生活了吗？”
“嗯......熟悉了。”
“那样最好了，去陌生的城市上学总会有适应期。”
江河心里感到奇怪，他以为老师喊他过来是因为成绩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嗯。”
不管怎样，老师问什么，他回答就是了，想瞒也瞒不住。
“你这次的成绩我看到了，总成绩好像不太理想。”
啊，果然还是和考试有关。
“嗯......”
“语文还可以，108，良好的水平，喜欢语文吗？”
“嗯，我喜欢看小说。”
“什么样的小说呢？”
“名著啊，推理啊还有网络小说都看，比较杂。”
其实名著看的相当少，他这么说是为了赚取老师心中的好感，不然会落下这孩子只看乱七八糟的小说的印象。
“挺好的，多阅读是好事。”
“嗯。”
“不过英语和数学不及格，这个对西京高中的学生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啊，班里倒数第十的朱理，分数比你低，但没有一课不及格。”
“我有点偏科。”
“这我当然知道。”李亭生轻轻一笑，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但是之后呢？”
江河立刻会意，许下承诺，“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就能做到全部及格？”
“大概吧......”面对老师的反问，江河的勇气稍微弱了点。
果然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如果你能下次就能全部及格当然好，但是做不到也没关系，主要是要一点点的进步。”李亭生指着江河的成绩单，“比如说这一次英语才40分，下一次争取60分，再下一次80分，再下一次及格。”
“只要有上进的心，哪怕立刻达不成目标也没关系。”
江河深受鼓舞，低头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很好。”李亭生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说到的事肯定会做到的。”
“嗯。”
聊完了学习，李亭生犹豫了会儿，早就准备好的话在他的舌尖徘徊了很久，他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江河，你的家庭情况，老师知道一点。”
果不其然，江河瞬间变了脸，阴沉晦暗。
“嗯。”
声音也是低沉冰冷。
“赵老师那边，我也有接触，毕竟是同事。”
江河抓紧了裤子，“嗯。”
“赵老师对你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她和我说的原话是，只要你能够健康的成长就行了。”
江河低着头，沉默着不吭声。
“但是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低了，能力不好好使用就是一种浪费，你可以有更广阔的舞台。”
江河还是不说话。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江河开了口，单独的音节后是长期的空白，“我也不知道。”
“这也正常，老师也是大学毕业之后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迷茫是青春的常态。”李亭生循循善诱，“但是就算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努力总是没有错的，对吧？”
“嗯。”江河重重的点头。
“那就先去做没有错误的事，方向可以慢慢想，好吗？”
“好。”
李亭生欣慰的点头。
江河离开后，李亭生也站起，赵老师估计现在已经在走廊那里等他了。
“赵老师。”
赵菲回头，明明已经是15岁少年的母亲，一张脸清纯可人，像是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看到这一幕的李亭生眼里闪过一丝热切。
“江河刚走。”
赵菲稍稍欠身，“辛苦你了，李老师，十分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他本来就是我的学生，而且你又是我的同事。”
“还请您多多费心了，我实在是......”赵菲语气充满遗憾，“不知道怎么去和那个孩子沟通。”
“分内之事。”李亭生站在赵菲的身旁，话语轻柔，“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和江河交流的。”
“我都不知道如何来表达我的谢意了。”赵菲诚恳的看着李亭生，一双水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李亭生感觉心魂都快要被吸进去。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事吗？”
她仰视着李亭生，从他的角度可以完美的欣赏到她闪烁的瞳孔，她娇柔的红唇，她纤细的脖颈，她突出的锁骨，以及隐藏在衬衫下的形状。
李亭生猛地把头扭过去，再这么看下去肯定会浮想联翩的。
“那......”李亭生咽了咽口水，回过头，“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
赵菲眨了下眼，“当然可以。”
添加了好友后，李亭生收起手机，郑重其事道：“以后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和我说，江河毕竟还是个小男孩，给他太大的压力不好。”
赵菲双手握着手机，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赵老师。”
“辛苦了。”
眼看着李老师越走越远，赵菲叹口气，收起手机，回自己的办公室。
选修类的体育，音乐和美术的办公室都在综合楼楼上，需要搭乘电梯。她在一楼的电梯口等着，指示灯的数字不断跳跃，直到显示为1。
门开，她走进去，按下5。
很快就到达了五楼，门再次打开，令她惊讶的是，对面有一个男生，看不出来是高几。
他明显也看到了自己，居然扭头就跑，放弃了电梯选择了楼梯。
赵菲没有多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美术和音乐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但是现在是星期五的下午，马上就是放学的时间了，没课的老师基本上早就走了。
现在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她收拾一下包也要去艺术学校讲课。
这是她找的另一份工作，工资不错，而且学生也不少。
赵菲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工资多一点的话，江河就能少出去兼职，多在家里陪陪她了。
她把要用的教科书放进包里，再看桌面，发现一个信封。
之前应该是被压在了教科书的下面。
她拿起来，没有署名，没有收信人，只是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赵菲有点犹豫，她想起了那个落荒而逃的男学生。
本着负责的态度，赵菲还是打开了。
然而光是看到第一眼，她就后悔了。
这种东西，不应该看的，不应该收到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环顾四周，不行，扔垃圾桶也有被翻出来的可能。
包里有打火机，是她偶尔抽烟的时候用的，她抽烟这件事江河也知道，被严令禁止了，烟全部被没收，只剩下打火机。
火光闪烁，赵菲拿起那封信，放在了火苗上。
火焰很快攀附在易燃烧的纸张上，往上不断吞噬，直到成为灰烬才会消散。
残留物的处理很简单，用纸巾包裹着扔进垃圾桶就可以了。放学前打扫的阿姨会统一清理办公室的垃圾，那么那个学生给她送信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做完这些，赵菲松口气。
她突然好想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