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呢。”
回到学生会的秦青，对安洛说。
另一个人，也就是田劲学长已经回家了，空旷的会议室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是来拿放在这里的书包的。
“来旁听的是张校长真的是太好了。”
达成了目标，安洛也很开心，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为什么？”秦青问，“是因为你认识吗？”
她还记得张校长和安洛很熟稔，完全没有摆出校长的架子，更像是隔壁家的叔叔。
“这点我不否认。”安洛解释道，“不过张校长不是那种会徇私舞弊的人，就算认识我，也不会偏袒我啦。”
“那为什么？”
“校董事会的成员们派别斗争很厉害，现在主导的是激进派，但是张校长是温和派的人。所以来旁听的是张校长真的是太好了，如果换了一位校董的话，结局我就不敢说了。”
“你对这种事了解的真多呢。”秦青感慨道，这种事他们这些高中生一般都没有渠道了解，也不会感兴趣吧？
“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爸爸总会让我在一边听着，久而久之就知道了。”安洛无奈的笑着说。
“这就是所谓的家庭教育吗？安市长是想让你从政？”
秦青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差距，虽然她家也不差，但是比起官僚家庭，就显得很普通了。
尤其是这种有底蕴的家族，放在魏晋南北朝，那就是掌握朝政的世家大族。
而安洛，就是世家的千金小姐。
“不清楚呢，爸爸他应该只是想让我知道的多一点，好的坏的，正确的错误的，他都想让我知道。”
秦青抬眼想了想，“那你有想做的事吗？未来想做什么呢？进入政界子承父业？”
“没那么夸张，我的话想成为一名律师，或者检察官。”
“哦吼，感觉很适合你呢，这两种职业。”秦青迅速回应道。
安洛轻轻笑着，“有人这么说过呢。”
秦青嘴角的笑容淡去，她知道那个人是谁，除了楚林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说起来今天你的那段发言，怎么说呢，我很吃惊。”安洛换了话题，这件事其实她当时就想问了，只不过注意着场合忍耐住喷发的好奇心。
“你那段话，是自身经验吗？”
“哪段话？”秦青表示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如果楚林在场的话，估计会迅速吐槽“你是金鱼吗只有七秒记忆。”
但是安洛就不会，她详细的解释：“就是你说的女性面临着不喜欢的男性的时候，会有种怜惜感。这是经验之谈吗？”
啊，对哦，自己是说过这句话。
秦青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算是吧......”
“为什么算是？”
“因为......”秦青轻咳一声，鼓起勇气说，“向我告白的其实不是男生，而是女生。”
安洛有一瞬间呆滞住了，眼神也失去了神采。
“女生？”安洛重复道，眼神恍惚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对啊，高一的一个女生，还蛮可爱的，前几天对我告白说喜欢我，虽然拒绝了她但怎么说呢，心里还是挺在意的，觉得做的有些过分。”
秦青边说边观察安洛的反应，既没有厌恶，也没有兴奋，而是读不懂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安洛？你没事吧？”秦青拍了拍安洛的肩膀。
“啊。”安洛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和别人谈话的时候走神了，十分羞愧的低下头道歉，“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就是有个一年级的学妹向我告白被我拒绝啦。”秦青无奈的重述。
“是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吗？”安洛问。
“不是哦，我其实对于性别没什么概念诶，男孩子、女孩子，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是呢，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无论她是男是女。”
秦青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安洛。
让她失望的是，安洛并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沉思着。
“在想什么呢？”秦青问。
从安洛的反应来看，她以前绝对没有接触过这种事，同性之间的爱，这个概念，对她来说是陌生新奇的。那么接触到了的她，会对这个有什么样的看法，以及想到了什么人。
秦青很有兴趣。
安洛抬头回答，“没什么，只是感觉世界突然扩展开了，以前的我好像被限制在一个狭长的领域，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话，好像是世界对我开放了一般。”
“好抽象啊。”
“嗯，抱歉我不能很好的描述。”
“没关系啦，那安洛你想和男**往还是和女**往？”
“这个转折让人毫无防备啊。”安洛猝不及防，苦笑着说。
“闲聊呗，快说快说。”
秦青眨巴着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安洛，安洛觉得这个人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的十分厉害吧。
“我没想过诶......”
“那现在想想嘛。”
“秦青学姐......”安洛无奈的叹口气，又把之前的称呼搬了出来。明明是学姐却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她不放，很让人心累啊。
“既然喊我学姐，对学姐的提问起码要好好回答吧？”秦青拿鸡毛当令箭。
安洛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家庭环境和个人成长这两大因素，是安洛避免思考恋爱话题的主要原因。父母的联姻让她有种不能自由恋爱的预感，而孤独的成长以及小时候男性带给她的麻烦让她对同龄的男性总是有一种不信任感。种种因素叠加，即使有优秀的男生向她告白，安洛的回复一直都是拒绝。恋爱什么的，和她无缘，到现在这样的想法也牢牢盘踞在她的脑海里。其实有时候会恐惧，如果楚林哪天有喜欢的男生了，谈恋爱，抛下了她整天和男朋友在一起的话。作为朋友的她除了无可奈何的接受，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不过目前看起来楚林对恋爱也没有兴趣，那个人恶劣到明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还能够故作惊讶的在全班面前说出“诶你不是喜欢我吧？”这种话，逼对方顾及颜面亲口否认，这样就省得自己去拒绝他了。
啊不对，怎么全是楚林？她要思考的是什么来着？
想和男**往，还是想和女**往吗？
这种事怎么能知道啊，她，安洛，15岁，从出生到现在15年，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男女都没有。连喜欢这种感情都不曾存在过，如何能知道想和哪一种性别的人交往呢？
再说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明明自己都说男女都无所谓的。
安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男女都可以吧，只要是我喜欢的人。”
秦青知道安洛大概会这样回答，忍住内心的失望说：“果然如此呢。”
再这么逼问下去也不好，会暴露的。
秦青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是离开的时候了。
安洛也已经收拾好了背包，今天周五，作业和需要带回去的书本比较多，再加上安洛平时还有带课外的经典名著，导致今天的书包异常沉重，背在肩膀上感觉腰都快要直不起来。
或许把那本厚重的《飘》放在这里比较好。
安洛这样想，却没有这么做。
秦青注意到了，伸出了援手，“我来帮你背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再说这个很重的。”安洛连忙摆手拒绝秦青的好意。
秦青放下自己的书包，不由分说的卸下安洛的背包，自己背上。果然很重，难怪她刚才脸色那么难看。
“我觉得还好，这个就我来背吧，你背我的书包，等你坐上了出租车再换回来。”
“不......这样不太......”安洛还是想拒绝，她不太习惯依靠别人。
“我可是学姐哦，照顾学妹是应该的吧？”秦青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格外帅气有魅力。
安洛放弃了，秦青的主动和热心是她抗拒不了的，和冷淡消极的某人完全不同呢。
脑海中这样的想法飘过，走出学生会，就看见了楚林。
她背靠着墙站得笔直，手里一本巴掌大小的口袋书，看到了她们合上书打招呼，“活动结束了？”
“嗯，结束了。”安洛回答。
眼尖的楚林一眼就看到了安洛和秦青互换了背包，理由她大概也能猜到。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三人一齐走出了学校。
三人在校门口分别，楚林和安洛坐上了计程车，秦青则是骑自行车回家。
出租车内，楚林拎了拎安洛的书包，果然沉得难以想象。
“秦青学姐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呢。”她发自内心的说，没有丝毫嘲讽。
大概。
“是啊，周一要好好感谢她。”
楚林点点头，有恩必报是安洛的作风，她不能忍受占别人便宜。
“赵老师的事我和江河说了，他说周日想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他下厨。”
“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安洛轻笑着说。
“到时候带什么过去好呢？”
“鲜花？”
“好啊，我们一起去买？”
“嗯。”
安洛点点头，靠在了楚林的身上，她在教务处会议的时候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松懈下来，就感觉有点累。
楚林比她高一点，头可以刚好倒在她的肩膀上。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安洛坐起来，鼻子在她的脖子处，尤其是领口的地方仔细闻着。
“安？”楚林被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搞得心慌意乱，尤其是脖子处感受到的她的鼻息，带着点温度，又痒又麻。
安洛抬起头，两人面对着面，鼻尖都快要触碰到。
“你身上有烟味。”安洛判断道。
楚林抽烟，那是不可能的。不，最好是不可能的，楚林不会瞒着她做这种不好的事情的。但是她身上的确沾染到了烟味，不浓厚，很清淡，如果不近距离根本闻不到。但是这说明了楚林和抽烟的人接触了，而且是近距离。
谁？男生？不良少年？楚林有男朋友了？
安洛心下一沉，严肃的盯着楚林，期盼能得到她想要的解释。
“啊，大概在医务室的时候，沾染到的吧，韩老师经常在医务室内吸烟。”
“医务室？你哪里不舒服吗？”安洛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是不是。”安洛的关心让楚林很开心，她笑着说，“韩老师喊我过去而已，她一个人有点寂寞呢，毕竟上了年纪了。”
如果韩妙语知道楚林这么说的话，大概会把这个死小孩的脸顺时针拧个几圈吧。
安洛放下心，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和韩老师关系很好嘛？而且在室内抽烟不是违反校规的吗？”
“嗯，我对心理学不是很感兴趣吗？韩老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室内抽烟还请会长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楚林低头，双手合十请求道。
“你如果经常去的话，那就是吸二手烟，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安洛皱着眉头。
“我在的话韩老师不会抽的，这个应该是之前抽的，室内残留下来的烟味。”
楚林这样说，安洛还能说什么呢。她重新靠在楚林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辛苦了哦。”楚林温柔的声音在就在她的上方。
细腻柔滑的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十指交握，紧紧扣住。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这样问可能很没诚意，但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楚林的这句话。
原来，又要到圣诞了啊......是哦，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呢......
想要的东西......她怎么会有想要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缺，衣食无忧，家境优渥......
但是......
但是......
“想要......陪我......”
记忆到这里中断，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