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四点半，夏獍与林如青告别后，和谢惜玖一起来到学校汇合，颈上坠着各自的志愿者身份挂牌，随着步伐一摇一晃。
大巴已经停在教学楼下，几个学生志愿者围在一起，在名单上自己的名字旁打对勾。
夏獍和谢惜玖上去排队签到，期间陆续有学生赶来。
许极穹在五分钟后才慢慢悠悠地走来，头发蓬松凌乱，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他挠挠头发，打着哈欠，画出一个蚯蚓似的对勾。
领队拿着名单核实人数，确认全都到齐后，高声念诵了一遍注意事项，并再三强调不要冒犯到老人们，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志愿者们登上大巴，一一落座，十数个人不足以坐满整个大巴，显出略显清冷的空旷。
许极穹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谢惜玖和夏獍并肩坐在一起。
今天放假，不必再穿学校那薄而土气的校服，谢惜玖穿着女式衬衫，外套棕色圆领针织衫，黑色长裤扣住脚踝，露出船袜与裤腿间一道白皙如丝绸般的肌肤。
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初中女生中甚至可以算上鹤立鸡群，这得益于她父母优良的基因，而且她仍在发育。一米七的身高是谢惜玖的野望之一。
平静的车内环境忽然被议论声打破，谢惜玖探头去好奇前方的嘈杂，视野甫一开阔，她就激动得用粗口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卧槽！”
夏獍静静地看着这位泯然众人矣的天才小姐，等待她的解释。
谢惜玖倒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失态，她此时更在意其他的东西：“前面来了个雌雄难辨的倾国妖孽。”
“小声点。”夏獍说。
“哦……”于是谢惜玖就凑到夏獍耳朵边，“那个人好看得和假的一样。”
谢惜玖呼出的热气吹的夏獍有些痒，他稍微挪挪身子，都不需要回忆就浮现出他的模样，像他那样的人想不记忆深刻都不行。
“人家是男的，而且还是我们学校的，报名的时候我看到他了。”
“想不到我们学校真是藏龙卧虎。”谢惜玖感慨。
“毕竟大城市嘛。”夏獍低头整理背包，里面装着几盆桃之卵，叶片饱满而粉嫩。
这是他自己种的多肉，也是即将送给老人们的礼物。这几盆桃之卵的色相夏獍十分满意。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到夏獍视野里，那是谢惜玖的脑袋：“要不你也送我一株呗？蛮好看的。”
“送给你，还不是得我来养，没差别。”夏獍把谢惜玖的脑袋顶过去，拉上背包拉链。
有道理。谢惜玖没法反驳，但她想到另一个方面，这样她不就又多了一个理由叫夏獍来她家了吗？
“镜子～”谢惜玖使用发嗲。
夏獍安静地看着她，被那双澄澈透亮的大眼睛盯着，反倒是谢惜玖先不好意思起来。
“咳……没什么。”谢惜玖恢复猛男本色。
大巴发动，许极穹睡得更香了，夏獍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阳光从窗外斜照进车内，临近黄昏的太阳既不冰冷也不咄咄逼人，柔和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阳光里确实适合睡觉，让人想到日本动漫里能让猫躺在榻榻米上打哈欠的阳光。
谢惜玖打了个哈欠。
车内并不嘈杂，大安静下有小小的窸窸窣窣。
夏獍看着窗外，心想这样的生活要是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十分钟后，大巴到站。许极穹擦着口水跳下车，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宣告憨憨的到来。
领队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遍注意事项，期间有其他志愿队伍陆续抵达。最后在养老院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两两一对去拜访老人的房间，帮他们打扫房间，缝补一些破掉的床单。
现在大多数老人都在一楼的大厅里晒太阳，所以志愿者们整理房间整理得很轻松，因为不用顾及有老人在，灰尘会对老人有什么影响。
谢惜玖自然粘着夏獍到处去，她把夏獍抱到一个小板凳上，温柔地摸他的头：“宝宝乖，妈妈会打扫好卫生的。”
眼神无限宠溺，就差亲一下额头。
夏獍抬手拽住她的脸颊，谢惜玖痛呼：“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老公老公，我喊你老公还不行吗？”
夏獍面无表情地加大力度。
“啊啊啊……我真的错了！放手放手！脸要掉了！”
接下来是陪老人聊天环节，每个志愿者队伍的活动环节都不一样，以免撞车给志愿者们带来不太好的志愿体验。
大厅有三面墙都被替换成了落地窗，一些老人坐在阳光下，看着外面的空旷，两只小土狗奔跑打闹着。大厅里散布着十几张桌子，打麻将、下象棋和跳棋是老人们经常做的娱乐活动。
夏獍站在入口，看着这些老人们平安喜乐的模样，生出一种这样的志愿活动或许根本没必要的想法。
好像养老院的老人们就只是志愿者体验生活的一种……娱乐设施。
谢惜玖歪头看见夏獍的表情，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于是她强行拽着夏獍的袖子走入大厅，环顾四周，走到一个没人陪伴的老人身边。
谢惜玖礼貌地问好：“爷爷您好。”
老人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头发稀疏而花白，穿着米黄色毛衣，带着圆框眼镜，他转头一看，露出微笑：“志愿者啊？”
“对。”
“几岁了啊？我瞅瞅。”老人眯了眯眼睛，“还在上学吧，高中生？”
“没有，还初三呢。”夏獍摇摇头，拉着谢惜玖蹲在老人身边。
“初三就来参加志愿活动，了不起。不过，很快就要中考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是谢惜玖骄傲的领域，“动动笔就能满分的事儿。”
对她来说这并不需要谦虚。
夏獍觉得在老人面前还是得收敛一点，于是他对谢惜玖说：“谦逊是一种美德。”
谢惜玖悄悄撇嘴。
老人听后笑了笑，“自信也是一种美德。”
“听到没有。”有了支持者，谢惜玖耀武扬威地对夏獍挑眉，“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不听老人言……”
“小姑娘，可不能什么都听老人言，不然社会就要退步咯。”老人又笑了。
谢惜玖顿时如鲠在喉。这个道理她未尝不懂，只是斗嘴这件事，不装傻就斗不下去。
“您以前是什么职业啊？”谢惜玖问。
“老师。”
难怪。
“那您……反对学生早恋吗？”谢惜玖接着说，“现在各个学校抓早恋像是抓贼一样。”
“你们是一对？”老人问。
“呃……”谢惜玖看了一眼夏獍，“还不是。”
夏獍低头拨了拨戒指，假装听不到这句话中“还。”
“哦，早恋啊……我不是很在意。倒是前几年我还在职时，有家长直接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别管他们家孩子早恋，我本来也没打算管。
那是我能教的最后一届学生，其实我早发现他们是对小情侣，但因为他们俩学习都不错，品行也端正，我就假装看不见……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老人每道皱纹里都有笑意，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才是聪明老师的做法。”
忽然幽幽一声叹息，老人眉目间多出些许愁绪：“看到你们，我又想起我的孩子们。”
孩子们？
夏獍适宜地询问：“您有几个孩子啊？”
忧愁一扫，老人的微笑中多出几分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十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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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放假后第一章，花了两天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