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嗯？”
“你为什么会来到皇宫？”
进到议事厅后，囡囡才发觉清净血迹斑斑的衣衫，心中生出疑问。
“阿爹杀生了吗？”
清净沉默，但答案已经很明显，所以囡囡不再发问，而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太好了，阿爹终于不让那些坏蛋欺负自己了！哼，让他们欺负阿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她不能吃惊，要表现得安心，这样阿爹的心理负担才不会这么大。
虽然不晓得阿爹为何性情大变，但只要是阿爹想做的，她都无条件支持！
“阿爹不会再让你和你阿娘受伤害的。”清净轻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皇宫的议事厅很宽敞，厅内中央摆放着长桌，长桌边围着椅子，是大臣们议事的地方。
正对大门的另一端，造型精致高贵的王座被摆放在高台上。
清净拨开布帘，这才发现王座上没有人。
正确来说，这整个议事厅都没有魔存在的气息，仿若一个被空置已久的厅堂。
咔。
厅内左侧的小门被打开，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来者不是王，也不是敌人，身穿华丽的服饰，头发盘了起来，手上还拿着托盘。
托盘上，是属于王的王冠，被镶在上头的宝石闪着炫丽的七彩光。
“梓？”
在清净困惑的目光下，梓走到清净身前，忽然单膝下跪，将托盘提到头顶上，似乎在将皇冠献给清净。
“陛下回归，梓甚是欣喜，固将王位还给陛下！”她望向清净的眼中泛着泪光，仿佛对此情此景期待已久。
“……你什么意思？”
“陛下，梓先前对陛下说了很多失礼的话，如果您要惩罚梓，梓甘愿受罚。那些，只是梓微不足道的愿望，希望您能谅解。”
清净眉头紧锁，似乎在消化这段话。
良久，他问：“你是柳云叶的旧部？”
“是。”
“所以，你对我做的事情，都是之前想对柳云叶做的？”清净的语气顿时变得奇怪。
梓脸一红，小声地答了声“是”。
“哼！所以囡囡才不喜欢这个女人，从以前她还是个贵族大小姐时她就一直缠着阿爹，毫无廉耻！”
明显囡囡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最可恶的是，她还坐上了阿爹的王位，简直可恨！为什么这种女人可以当王？”
当王？
“你就是当今的魔王？”清净顿时警惕起来，连表情都变得扭曲。
见状，梓有些受伤，暗自瞪了一眼囡囡，随即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是。”
“就是你要将魔族驱逐？”
梓咬牙，硬着头皮答：“是。”
“就是你，害我家被破坏，还害我老婆变成那样……”
“……”
“因为你的命令，囡囡还差点死掉。”清净怒发冲冠，杀意瞬起。
“陛下，冤枉！唯独那些与梓无关，军事部的人先斩后奏，并没有得到我的命令！梓没有下让他们杀害囡囡的命令，当时我一直在你身边，您也知道的！”
梓惊慌失措地为自己辩白，同时在心里将那些不停命令的下属骂了一顿。
然而，清净依旧脸色阴沉，眼中的冰冷刺痛了她的心。
“而、而且，当初将王位传给梓的是您啊！您驾崩前，是您让梓向外界宣告是梓下的毒，让梓替您守住魔族，您忘了，可梓记得清清楚楚！”
清净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半信半疑。
说实话，他是怎么死的，连囡囡都不知道，毕竟是下毒刺杀，而不是直接被一刀捅死。
“那你为什么要驱逐魔兽？接管久了，连阿爹最在意的是什么你都忘了吗？”囡囡质问。
众所周知，魔兽族有一个靠山，那就是魔王柳云叶。他对魔兽的关心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开始的时候，曾有魔族不满魔兽的入侵而展开杀戮，结果被柳云叶抄了全家，杀鸡儆猴。自此，魔族与魔兽和平相处，纵使还是有魔不满，却都为了保命而忍耐下来。
“这又不是我想的！陛下身亡后，天界不断侵入我魔界国土，梓能力不足，不想陛下能以实力服人，就只能和他们签订契约，而他们唯二的条件就是要我们善待人族和驱逐魔兽族啊！”
梓说得激动，脸上痛苦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是假的。
囡囡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满地嘟着嘴看向他处，让清净自己判断。
清净凝视梓，过了很久才问了句：“你有没有下捉捕柳云叶同党的命令？”
“回陛下，没有。在理解情况后，我回宫打算阻止他们的行动，可那些士兵根本没一个听我说话，还将我关在皇宫中。昨天去找您也是偷溜出去的。”
“是吗？”清净的身体放松下来，杀意也明显减弱，最终消失无踪。
梓松了一口气，将托盘抬得更高。
“请陛下接管王权，重振魔界！”
清净看了囡囡一眼。
“阿爹，你快接吧！然后，我们快点去接阿娘回宫，还有那个变态医生……虽然他很讨厌，但他也救了阿娘嘛！”
清净这才摸上王冠，拿着它走向王座。
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进的位置，清净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这么简单，就回到这个位子了？
不，一点也不简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那里沾满众生的血液。因为太多，他没去算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究竟有多少，反正，很多。
多到，他不敢去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个王位，是用命换来的。
心情越来越沉重，但在坐到那王座上时，清净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戴上王冠，望着安静的议事厅，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啊，不是错觉……
他也曾经是柳云叶，在这里杀过魔王，坐过这个位子。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眼中本应干净整齐的厅堂，失去了本来的面貌。
没有议事的长桌和椅子，只有无数的尸体和血液衬着他孤独的登基。
这是柳云叶的记忆吗？
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之门悄悄解锁，让他非常混乱。
在因头痛而失去意识前，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终于，结束了。
“系统冰冻解封，正在与宿主意识连接。”
【卷一·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