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回忆

作者:灰yousa 更新时间:2019/11/11 23:55:45 字数:3257

“爱尔琳娜小姐,能让我为你戴上它吗?”

中年男人微微摊手指着桌上的那串水滴项链。爱尔琳娜迟疑了下后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和平时好像换个了人...

哈尔用双手小心地捏住项链的端绳,走到女孩身后,轻轻一扣。望着女孩藏在金发下白嫩如雪的脖颈,他眼中的烛火焰苗闪烁了几下。

“嗯,很合适您。”哈尔平静地说道,“以前您母亲也有一串这样的银项链,那是兰妮尔公主小时候由前代皇后汉娜殿下赐给她的宝物,据传还曾受到过主教们的祝福,主教们都称它能庇佑公主一生平安健康。”

哈尔说着,手微微伸向了口袋摸索着。

“据我所知,兰妮尔公主一生都戴着它,直到...”

他将一串项链握在掌心,缓缓伸到女孩面前摊开。

“我不知道在这时候将它交给您是否合适,但我想...它应该属于您。”

爱尔琳娜望了望哈尔的面庞,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项链。到这会儿她才渐渐相信了男人此次前来聊天的心意。

她有些颤抖着从男人手里接过项链,脑海里一个总是优雅端庄的女性身影渐渐浮现而出。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容貌,可她的记忆却总是在关键的地方残缺不全,似乎是她的潜意识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可随着这串项链的到来,那些原本如被迷雾遮掩的回忆一下子像照进了缕阳光,她彻底想起了母亲的一切。

“啊...”

随着记忆突然恢复,爱尔琳娜感到头脑像被撕裂般痛苦...但她只是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表情与动作波动都降低到了最小。这使她看上去似乎仅仅只是略微为这串项链的来历感到惊讶的程度。

“您跟您母亲真的很像,爱尔琳娜小姐。”望着女孩微妙的神色变化,哈尔坐在了女孩旁边的椅上缓缓说道,“不止是相貌。”

“哈尔...你从哪儿得来它的?”爱尔琳娜双手紧紧握着项链问道。

“您应该知道,在离开君斯坦丁后,接受芬恩的招安前,我们一直都在塔里塞恩北方寻找兰妮尔公主的下落。但很遗憾,我们用尽全力也仅找到这串项链。这一路以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究竟要怎样将它还给您。虽然主教们的祝福从结果上看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我希望有您母亲的项链在,明天您能安心些。”

爱尔琳娜将项链捧在胸口深呼吸着,刚才那阵头疼已经过去。她注意到了哈尔话中的些许信息。

“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找到我母亲的尸体,对吧?”爱尔琳娜幽幽地说道,“她可能还活着。”

哈尔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兰妮尔公主是位勇敢坚强的贵族女性。她身上有着足以与埃德蒙将军相媲美的荣誉忠贞,并且她的心灵也远比一些军人和骑士都更加强大。”

中年骑士称赞着那位如今生死不明的米凯尔夫人。尽管他也知道这所谓的“生死不明”换个角度不过就是自欺欺人,他能找到这个理应陪伴公主一生的项链,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哈尔,你对我母亲...就是兰妮尔·韦赛里斯公主很熟悉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正是凭着母亲的样貌才认出我身份的,你以前也是塔里塞恩的御前勋卫,能跟我再讲讲母亲...过去的事吗?我想知道在我出生之前的兰妮尔·韦赛里斯公主是怎样的...”

望着女孩的面庞,一瞬间中年骑士仿佛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哈尔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年轻气盛的见习勋卫,正为了当上人们艳羡仰慕的白骑士而在骑士白塔日夜不息地修炼剑术,与人搏斗。每个休息日的下午是他最喜欢的时间,因为美丽善良的兰妮尔公主都会带着许多切好的水果来到白塔,为仍坚守在岗位的战士和侍者们送上一点犒劳。那时的兰妮尔公主也不过才豆蔻之年。

像,真的是太像了!

短暂的走神,哈尔克制地止住了心里年轻时留下的几许涟漪。

“咳咳,说来也许会令您失望。小姐,其实我跟兰妮尔公主接触的不多,她与埃德蒙将军早有婚约,在十六岁成人礼后便离开了皇宫。”

而爱尔琳娜丝毫没有因此停下追问。哈尔只好微微叹了口气,望着一旁燃烧的烛芯开始了他的回忆。

罢了,今夜本就是为小姐聊天解忧而来的,他又何必要这样忸怩呢。

“就从我知道的讲起吧。时间大约是在二十三年前。那时我还没有成为勋卫,也不是后来的什么青风骑士,只是个君斯坦丁铁匠街边上随处可见的一个爱剑顽童。在一年的新年庆典上我第头次见到兰妮尔公主,当时的她在......”

两人聊着讲着,漫长的夜似乎被无数绮丽破碎的记忆斑点填满,直到烛台的光渐弱,寒意微微弥散,他们这才反映过来时间已过去多久。哈尔也紧接着起身行礼告退。

爱尔琳娜顺势吹灭了床边烛台,将那串母亲的项链放在枕边。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但她的脑海中却有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正在诞生。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小时候的她,原本灰暗不清的许多零碎画面都明朗了,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聚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巨大温暖将她层层抱住。

睡梦边缘,仅剩一人的床上,似是感到了风月夜晚的冷,她的身体本能地裹紧了被子。

——————————————————————

同样的夜。

富丽堂皇的精灵之心二楼。赤甲的戈杰夫将军面色不善的走在人前,身后跟着约莫十个红甲白披风的狮心骑士。他们正朝精灵之心的三楼走去。

精灵之心的第三层不仅有一座大型会议厅,还有一间据传布饰不输王宫的单人寝室,以及一处面积宽大的露天阳台。作为这座阿米帕其尔久富盛名的酒馆里装修最华丽价格也最昂贵的一层,精灵之心的店主皮埃尔子爵从过去起就标榜其专为大人物与大场合而建,若想使用除了预约外还需子爵亲自审核,寻常人物连登上三层的资格都没有。

但如今公主驾到,这些所谓的规矩自然都不成规矩。

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突然到来的梅萨洛尔公主将这座酒馆的三层选作了临时行宫。这会儿不仅酒馆外围了不少好奇的群众,就连酒馆内的那些纸醉金迷的本地贵族富贾们也都纷纷想来围观大名鼎鼎的红王女一面。

而这些人无不都在戈杰夫的冷眼下怯懦了缩到了一边。

十几个红甲白披风的狮心骑士围城一个圈,又隔着好一段距离,根本没人能看见被重重保护的公主。

“什么啊,原来大名鼎鼎的红王女是个胆小鬼,连面都不敢露一下,还来阿米帕其尔做什么!”一个酩酊大醉的贵族少年手拎着酒瓶挡在路中指着骑士们说道。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二楼走道的温度瞬间变得燥热许多。几个掩面退到墙边的青年男女纷纷摇了摇头。

“小子,你再说一遍。”

戈杰夫止住脚步,依着高大魁梧的体型,他居高临下如一座巍峨山岳俯视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孩。

一旁围观的人都连忙退远,生怕自己也沾上麻烦。少数几个则是躲在一旁冷笑地围观这场闹剧。

眼见气氛僵持到极点,那个男孩竟还浑不自知地又灌了一大口酒。只是这次还不待他咽下,他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现场众人一片嘘声。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走,而是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人搅了局。

戈杰夫仍杵在原地不动如山,但他的眼神有过一瞬的变化。

对面,棕发的少女长呼着气收起了打晕醉酒男孩的手刀。旁边,绑着红色偏马尾的少年微笑着越过倒下的男孩身子朝戈杰夫摊了摊手。

“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的小孩,堂堂公主殿下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动怒吧?”

“...哼!”

赤甲的魁梧骑士微微眯眼冷哼了一声。这声好似闷雷的哼声让在场不少人都哆嗦的抖起了腿。

“又来了两个不识时务的倒霉蛋!”一时间不少人都摇了摇头觉得那两个陌生的少年少女倒上了大霉。跟权贵讲道理是下位者最不能有的天真想法,因为真正的上位者从不讲理。但接下来的事就未免让他们大失所望。

戈杰夫回头向被护在骑士中间的“公主”请示了下,而后便再次闷哼一声朝身后众人招了招手,一行彪悍的十余人继续缓步向前走向通往三层的楼道。红发的少年跟少女搀扶起晕倒在地的男孩后也连忙退到一边。

这场有些滑稽的闹剧以一个醉酒少年的狂语开始,在众目睽睽下眼看就要闹得非死即伤,却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就这样平淡的被化解了。

围观众人皆感扫兴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意外。

“那两人究竟是何身份,竟有如此胆量敢为一个自作孽的小鬼跟公主叫板?”

——这样的疑问很快就在酒馆二层的贵族商贾间流传开来。但并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个疑问很快也在不得解之后被人们抛忘到了脑后,毕竟他们也没那么多心思时间去揣摩公主殿下一时兴起的大发慈悲。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越过少年少女的身边瞬间,戈杰夫的视线与二人交错而过。

目送着保护“公主”的十位狮心骑士上楼后,戈杰夫立身楼道门口将足有他半人长的大剑拔出插在了酒馆光鲜整洁的红木地板上。

面朝整个大厅内被他此举震慑愣住的众人,戈杰夫声如惊雷,气势磅礴的吼道:

“从现在起,这里!禁止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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