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位男生举手，罗天衡以手势示意他发言。
“老师，我的家族曾经出过一名出名的真人，他用修得的法术行侠仗义，治病医人，在他那个年代留下了不少传说，我很景仰他，我觉得学法术是有用的，比起单纯的追名逐利来要更加充实。”男生剑眉星目目光灼灼，俨然是个急公好义，燃着拳拳赤子心的热血少年。
“哦？看来是为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同学啊。”罗天衡颇为赞许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也就是说，你学法术，主要是想帮助别人，是这样没错吗？”
“没错。”男生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有这个想法是挺值得赞赏，但很可惜……”罗天衡话锋一转，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代，维护秩序有警察，治病救人有医生，你修得了仙法，也不见得能帮得了多少人。我举个例子，某个贫困的山区缺乏教育资源，孩子们上学要走十几里路去镇上唯一的学校，现在假设你已经有了大乘期的修为，那么你，要怎么靠你的修为帮驻他们呢？”
“呃……”男生一时没有想出解答来。
“你看，除了每天飞过去累死累活地接送一下他们上下学什么都做不了，对吧？对吧！但是！这个问题，花钱就能轻松解决，只要你有钱捐出来建一所学校就行了。”罗天衡从容不迫地对着他比划了一个数钱的手势，“这个世道，钱能解决掉的问题要比修为能解决的多得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这年代好好赚钱去做善事，可要比学法术做仙侠梦实在得多啊。”
“可是……修习法术难道就赚不了钱吗？”男生还是有些迟疑。
一听到这个问题，罗天衡立即像是受了触动似地，摆出一张“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重重地拍了一下讲台：“没错，就是赚不了钱啊！法术是很依赖天赋的，普通人一万个当中也不见得有一个有修行法术的天赋，这其中又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能勉强修得看得过去的水准，这种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接触得了的东西是很难形成规模产业和应用前景的。
就比如这个学校，因为能招生规模实在有限，教师的工资一直处在一个很低的水平。现在这年代，用枪炮武装一支部队培养战斗力要比养一群勉强算是能打修真者要简单得多，投影和特效技术比真正的法术还要酷炫，人们不需要什么仙法仅凭交通工具就能上天入地下海……啊我的这个下海没有别的意思。
我倒是要反过来问问你，这位同学，你觉得努力学了法术以后能有什么靠谱赚钱的工作等着你呢？”
这个问题还真让这个男生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呃……写、写小说？修行法术，说不定能对写玄幻小说有点帮助？”
罗天衡摇摇头：“很遗憾，写小说更重要的是创意和想象力。我也有试图写过玄幻小说啦，但收藏数依然只有可怜的两位数，根本赚不了钱……”
“那不是因为你写得烂么？”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卿月忽然扫了他一眼，“而且更新还特别鸽……”
“总之！”罗天衡强行带过了这个话题，“为了各位的将来着想，我真心希望大家能慎重考虑这次特招，修真这条路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展望的前途。你们是不知道修真者的失业率有多高，在这里本地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吧。城南广场有很多摆摊算卦看风水的，那些其实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剩下的都是修真门派里被赶出来的吊车尾……所幸现在各位现在还有机会放弃特招去报考一些正常的专业，比如去工学院报个编程相关的专业将来当个程序员，月入数万不是梦。”
底下的新生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有一部分人还真被罗天衡给忽悠动了，他们有些来自妖族的宗门，有些来自有修真背景的家族，法术对这些人并不算稀罕到非学不可的地步，倘若修真真的如这个青年所说的那样没前途，那确实没有必要钻牛角尖子。
而剩下的一部分依然对修真有想法的学生也动摇了，现在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讲台上这个看着二不兮兮的青年似乎对修真这件事有点深恶痛疾，好似被修真这件事耽误了人生一般……他们由此猜测这家伙大概是个天资机缘不怎么样的小人物，在修真界出不了头才有这么大的怨念，要选来做导师恐怕是不靠谱的。就算要在这里学法术，也得换个导师才行。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正中罗天衡的下怀。
最后他对着所有新生微笑，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不继续占用大家的时间啦，宣讲会就提前结束了，希望大家能认真地考虑一下。”
按正常的流程，导师宣讲会以后学生就会顺势参加导师的入学辅导了。但这次，教室里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起身离开教室——他们，都被罗天衡的一番演说给劝退了。
看着这一幕，罗天衡的心情异常舒畅。
一旁的黎卿月看懂了他的这波操作，不过也没有制止，只是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跟他搭话：“这个学院新生本来就没多少，你还劝退了这么多，你不怕我姑姑回头找你吗？”
“嘁，我什么时候怕过她？”罗天衡不以为意。
发的工资就那么点还想让我加班打白工？吃屎去吧！能让那条动不动就搞我寻乐子的老狐狸不开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呐！
想到这里罗天衡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但当他注意到学生挨个离开以后这教室里竟然还剩下一名女生雷打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眼睛还紧紧盯着他看，甚至还在迟疑之间缓缓举起一只手的时候，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都那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还有哪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要继续在这里修什么真学什么狗屁法术吗……少女你一定只是尿急想问我厕所在哪里对不对？对不对！
但最后他听到的话是：“老师，我想入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