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4年8月25日】
“修正指令。”
“量子对冲机逆向运行。”
“能量稳定输出——”
嘟嘟——
“量子坍塌——空间——出——出————————”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仿佛受到了电磁的干扰断断续续。
诺大的空间。
却见不到一扇窗户——庞大的环形量子对冲机排放在那片观察窗之后的试样室里。
伴随着突兀的声音。
各种仪器的指正疯狂报起，荧屏之上各项指标的显示逼近临界值！
嘟嘟——
嘟嘟——
“施畅院长，您现在的操作违背了安全条款116条——请迅速停止您的举动！”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猛然亮起，不知监控摄像头将这个量子对冲实验室多少个角度画面传了出去。
“施畅院长，您现在的操作违背了安全条款116条——请迅速停止您的举动！”广播里依旧焦急的重复着这句话，然而在这片昏暗的实验室里……谁也阻止不了他。
白发苍苍，岁月在施畅的身上留下了他多痕迹。
悬浮在半空中的立体数据开始不断闪烁，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而出现了失真——那些摄像头全部在各种射线的电磁的影响下报废，此刻唯一能看到实验室里的地方只有那观察窗了。而哪里，外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疯狂拍打着封闭的实验室里的观察窗，嘴巴一张一合……
但年迈的施畅却不去看一眼。
这么多年，有一个梦不断纠缠着自己——那是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救下了自己还在上高中时被谣传自杀的同学……
只是一个梦。
自己老了。
施畅最后拨弄了仪器上的几个按钮，而后扶着腰站了起来……这一辈子，自己看过太多事情了。有些东西求不得，该放弃就要放弃。与别人争执半天没有任何益处。多听、多看、少说话，说得越多越容易错。
人老了，这性子就磨下来了。
有些东西……
自然而然也就看淡了，那些以前想不通的也就想通了。
你说。
一个就要入土的老头子有什么好争的？安安心心的度过自己的晚年不好吗？施畅自己也不明白——躺在床上，施畅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死在这样的地方。那个愈发清晰的梦成为了自己心中的一根刺！
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年轻……
施畅垂下了眼脸；在哪个狭小却又寂静的出租屋里，丝毫不会去考虑明天的问题；肆无忌惮地砸碎一切自己能看到的东西——然后一个人窝在那个世界的角落里……一个人冷眼旁观这世界……一个人痛骂……
……
一个人哭泣。
……
为那个“毫无干系”的生命……
……
伸伸腰，回复一下自己腐朽的骨头……施畅扶着栏杆前行着。先给整个实验室整点事情，然后将外部操控的仪器封闭；虽然这样就没人能打搅自己了，但这么累的活让一个八九十的老人一个人干，这真是要命啊。
想着想着，施畅点点老年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另一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呢？
一边攀行着，施畅一边畅想着——自己的理论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过。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的？
不，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自己只是一个研究人员，不论做什么理论上并改变不了什么。有些事情本身就是人类作为生物……
得。
自己老毛病是改不了了。
又瞎琢磨。
所谓的大道理有屁用，该不懂的人你怎么着也没法子让他懂喽。
“人呀，这就是什么时间段该做什么事呦。”老爷子念叨着，有些气喘吁吁的看向了自己之前固定的几个装置形成的那个庞大的“黑洞”——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就这么一小段路都走不动了……
穿越时空吗？
这玩意不能出世，所以步履蹒跚的施畅将所有仪器都设定了自毁装置，并且将一切资料都销毁……
“噗——”
施畅灰白的须发和白袍之上瞬间沾上了红腥点点——果然没办法坚持太久。空间之中游离出的粒子……
“老夫……”
“愿意相信平行世界。”
“所以！那无数个世界的施畅——哪怕老夫粉身碎骨，也要将这一切的记忆交给你！”
双眼仿佛蒙上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本就像是树皮一般双手迅速干枯——转眼之间碳化。
毛发消失……
施畅伸出了手探向了那“黑洞”，然而就在指尖触碰的那一刹那颤颤巍巍的施畅却被那莫名的力量……
粉糜……
白色的光点悄无声息融进了“黑洞”。
噼里啪啦！
一片火花电弧闪现——结束了自己使命的仪器化作了废铁，而那黑洞在后力不及之下一点点消失……
……
整个研究所当天被封锁，军队即刻镇压。
大量研究人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秘密带走，然而这一切在社会上却没有丝毫风声……
……
只是这个世界的“施畅”并不知道，在他选择献身的那一刹那，无数个平行空间的自己同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无数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维度空间的夹缝之中。
满满的失败……
无数的失败……
“对不起。”
“我恨！——我不甘心。”
“施畅。”
“对不起。”
“一定要救下那个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
“……”
……
……
“世界的修正之力太过强大，我们没有办法更改宇宙的认知是一个人复活。”
“这到底是第几次？”
“我们不能拥有我们自己的记忆——这会给世界线形成逻辑混乱！”
“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数个“声音”像是漂流瓶一般“漂流”在这片时空的海洋之中，不断的碰撞——而后无数次溃散……
所有的光点变得暗淡。
“没有希望了，也许我们该放弃。”
这一个光点飘过……
整片时空的长河化作了一片寂静。
“有人要喝酒吗？”
“抽根烟压压惊。”
没想到在平行的世界里，也有着那么几个总是会盲目乐观了的“施畅”。
“难道我们不能相信自己吗？把改变一切的可能交给我们曾经的自己……”编号不知道有多长的一个“施畅”的光点闪烁。
在这个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地方。
无数个光点牺牲了自己，成为了无数个平行世界依旧留存着的“施畅”们的通讯机。
各种假设，各种尝试……
没有休止的辩论。
直到一个不知名的光点传出了波动：“大家有听说过‘克莱因瓶’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