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超级麻烦了啊。
泄火的对象是可以说换就换的，但是恋爱的对象，可没那么容易啊。
叶煊，地球上有这么多的人，你怎么会……偏偏喜欢上我了呢！？
一时间，我隐隐又想起，一年前我们在宿舍里煮火锅的那次，我跟叶煊关于取向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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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压根不是女孩子啊？而且我还是你哥哥，你在我身上寻找悸动的感觉完全跑偏了啊？且不论外观和内在如何……性别难道不应该是最大前提嘛？难不成你……
——不不不，你别想歪，我跟钢筋一样直。
——那就对了呀，那我首先就不符合你的这个大前提嘛。
——别紧张啦……我又没说我要攻略你。我就是单纯地喜欢看你扮女孩子，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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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煊……你这个大骗子。
还说没要攻略我……只是喜欢看而已……现在不但连摸都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你居然还说喜欢我！！
你这样哪里还能算是直的嘛！！
霎时间，一道霹雳划过我的脑海，炸出一声惊雷。
该不会，这短短一年之间，我的弟弟这根直挺挺的钢筋，已经被我亲手给……掰折了吧！？
老天爷，我发誓不是故意的啊啊啊！！你让我把它重新掰回去好不好！
要是因为我的缘故，非但害得叶家家破人亡，甚至最后还让叶家断后了的话，我对叶家的罪愆岂不又要罪加一等了！这样子到下下辈子我都还不清啦！
不行不行，不管怎样想，放任这种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
理智告诉我，一切必须打住，到此为止。
“……叶煊。”
我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尽量让话音显得平稳、端正一些。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抱有超越亲缘关系的感情的——但这些感情，恕我不能接受。在我是‘阿染’这个你觉得可以用来表达爱意的幻象之前，在本质上，首先我是你的哥哥，再者我也根本不是一个女孩子。”
“我承认，我从最一开始、模糊掉了自己性别边界的行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但我不能进一步地去模糊你的伦理边界、取向边界，那些边界一旦模糊或是被无意间逾越了，被改写的就将是你的整个人生轨迹。我是你的哥哥，如果说我应该对你的人生轨迹作出某种导引的话，那也只应该导向光明而积极的方向，而不是导向模糊掉了所有的规则，充满混沌和不可知的迷途深渊。
“所以，请原谅我郑重拒绝你对我的这份错位的情感。此外，虽然可能有点提前——但是今天，应该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阿染’这个幻象了。往后她不会再出现于你的身边，而且我会努力让自己尽快摆脱对她的依赖，尽快地让她这个错位的存在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所以你可以认为，‘阿染’这个幻象，从今天开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我这算是……失恋了吗？”
叶煊的脸上牵起干涩的笑容，话音空渺地说道。
傍晚的昏黄阳光斜照进窗户，映射出他眼角处微弱的亮光。
“阿煊……对不起。”我插着两掌放在膝盖上，拇指不停互推着，一边低垂着眼帘，不忍看向他的凄楚模样，“你值得更棒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半吊子的……奇怪的东西。”
我话音刚落，叶煊忽然整个人虎扑到我的面前，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高俊的身姿已经欺压而下，将我仰面摁倒在了床上。
“阿煊……”我仰着脸，淡漠地望着那张混杂着不甘与无奈的俊气娃娃脸，柔声说道，“你再这样不懂事的话，‘阿染’恐怕会在下一秒就直接消散掉，变回那个严厉刻板，不近人情的叶染的。虽然叶染的力气也未必有你大，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啊，真的想要像推倒妹子一样推倒他，恐怕也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哦？到最后的话，会演变成一局床上的兄弟版拳皇格斗的，你不会想要那样的告别吧？”
“……我不想你消失。”叶煊的脸膛凑在我的咫尺之距，吐息温热，话音哽咽道。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我抬着两臂，缓缓地伸过叶煊的耳畔，环起了他的脑袋，“最后再给抱一下，辉夜（竹取物语女主角）马上要回月亮上去啦。”
我将他的脑袋抱着，摁进自己的胸前，并用屈着手指梳了梳他蜷曲的头发。
“阿染……你喜欢我吗？”
埋首在我怀里的叶煊忽然问话道。因为鼻息被胸口的衣料遮着，显得有点瓮声瓮气的。
“我…………”
这个问题属实有点狡猾，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喜欢当然是违心的。毕竟是自家弟弟嘛，怎么会不喜欢。
但要说喜欢，毫无疑问会被叶煊主观曲解成那种喜欢，那么他就会贼心不死，继续想法设法地纠缠下去。
“……………………我该走了。”
我如此说道，回避掉了那个狡猾的问话。接着缓缓将两手放开了叶煊的脑袋，平摊在床铺上。
“再见……阿煊。”
我最后轻语了一句，接着便缓缓阖上眼睛。
就这样吧，就到这里为止吧，这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亲手斩断这错误的姻缘线——这就是我叶染，身为一个对弟弟负责任的哥哥，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将阿染的声线切成了平时最为普通的男声，拍了两下叶煊纹丝不动的脑袋。
“起来啦，你要趴到什么时候啊。”我轻皱着眉头问道。
叶煊从我的胸口缓缓抬起了脸膛——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响地哭得稀里哗啦，我纯白上衣的胸口都被他浸出了一大片水痕。
“从小到大我恐怕是第一次看到你哭鼻子哭这么惨。”我无奈地淡笑，“我应该拍下来的，回敬你之前在麦当劳偷拍我。”
“都失恋了还不让人哭一会啊！？”叶煊擤了一下鼻涕，不满地嚷嚷道，“不要顶着我阿染的可爱脸蛋，用讨人厌的叶染的口吻讲话啊！！快给我把妆卸了！不要毁伤阿染在我心目中定格的完美形象！！！还有——我讨厌你，叶染！！！”
“好好好，这就卸。”我轻叹口气，即刻从床铺上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