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你说什么？！”
被艾恩突如其来的话和动作吓得有些炸毛，我一把把艾恩推到一旁，有些狼狈的从他的怀中脱出。
“唔？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当然！你是怎么做到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恶心话的！！”
“哎呀，怎么可能面不改色，我也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你这种反应我可是很伤心的。”
“嗯……？”听到艾恩说到了伤心两个字，我原本带着愤怒的心便软了几分，双手环抱在胸前，犹豫的将身子转了过去“真的么？我这么做的话……你很伤心？”
“骗你的，我特喜欢看你这样害羞的逃跑的样子——咳咳，我收回前言，抱歉，抱歉。”
骚话说了一半，见着我把「斯尔本德」的枪口对准了他，艾恩便收敛了他那种带着调戏的笑容，做出了一副严肃道歉的样子。
“……”
举着枪刃的手微微颤抖，我看着艾恩那种玩笑中带着认真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我当然不会对他开枪，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检查身体，在战斗中受的都是皮外伤，而更多的致命伤是我造成的。
我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语气上有种让人没办法认真的不正经，但是……我又何尝读不懂他那种故意缓和气氛的话呢。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明明当初紧握誓言，现在我却在如此犹豫。
戒指还戴在手上，心情倍感矛盾。
我用欺骗获得了这枚戒指，没当看到它，我都会心怀不安。
可是我又舍不得摘掉他，甚至因为瑟兰戈私自丢掉了这枚戒指而感到绝望，以为是艾恩抛弃了我，以为是他识破了原本的我。
“我——不值得你这样。”
思来想去，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这么觉得。”
但是他没有任何犹豫，用否定作为回答。
“是因为勒普瑞斯么。”听着艾恩的话，我一点点收回手中的枪刃“当初是因为玛罗尔的影响，我答应了你，现在，你也会因为勒普瑞斯的影响而选择我吧。”
自从完全接受了玛罗尔的记忆之后，我便有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我身上的那种冲动一大部分都是由于玛罗尔残存的感情对我的影响，当然我知道……我也是一直渴求着一个人能够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所以最后才会做出那样的打算。
那艾恩呢，我想他不像是那种和我一样，身边没有任何人所以格外珍惜第一个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人的那种人吧，他曾经说过，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脑中的那个声音，虽然一届魔王在那碎碎念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估计也就是我想的这种情况吧。
“我不否认，这确实是原因之一。”如此回答着我，艾恩站起身，拍了拍他衣服上沾着的那些木屑，一步步的朝着我走来“但是，这也就是诱因之一，就有点像——怎么说呢，说通俗点吧，就像相亲一样，你的介绍人是玛罗尔，我的介绍人是勒普瑞斯，剩下的感情，完全是我们两个自行培养的嘛。”
“你这完全是举错误的例子偷换概念！我们明明——”
“我不在意你的去是什么样的！不管你是勇者还是干脆就是什么别的世界的学生！我都不在意，你还在顾及什么！”
似乎是被我一直反驳的话弄得有些不悦，艾恩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肩膀，用他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我剩下的半句话，手掌传来的力度让我在一瞬间还觉得有些疼。
“艾恩……你怎么知道我——”
“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么，笨蛋，不只是玛罗尔，勒普瑞斯那家伙也在我脑袋里说了不少事，包括曾经还是什么高中生的你从天台坠落的事……我都知道。”
高中生，这三个字好像有些陌生了。
曾经陪伴了我一段时间，当然，并不愉快。
小学生，初中生，到最后的高中生。
我不知道这个「生」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之到我这，终究是成了「死」。
虽然这三个字我选择逐渐淡忘，但是那坠落时的感觉，我却一直记得。
我孤身一人，抱着怀中的怀表，因为那该死的重力向下坠着，我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摸不到，哪怕在最后一瞬我突然对活着有所渴望，可是我依旧只能摔成一滩烂泥然后被拍成各种带马赛克的照片登上第二天的报纸。
我觉得我在落地的一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可是我却总能体验到那种痛楚，时不时的就会伴随这个场景的梦境找上我，像是在警醒过去的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害怕失去，所以我不敢拥有。
就像我面前的艾恩，明明现在触手可得，我却被我自己逼得连连倒退。
“……为什么……为什么……”
嘟囔着这三个字，眼泪从脸上划过，我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哭，就好像这为什么像是在询问我自己一样。
“我……我不是提亚，不是玛罗尔……甚至不是个真正的女人……为什么……你不觉得……我现在就是个变态么……”
是啊，我就是个变态。
明知道自己是个男人，我却要披着女人的皮去想办法获得另一个男人的喜爱，甚至妄想着和他成为伴侣。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我都会被骂走或者打跑吧，现在的我简直就是个令人恶心的神经病。
“我不这么觉得。”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不需要理由，不要和我说什么玛罗尔和勒普瑞斯，说句没良心的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是提亚，你不是玛罗尔，我是艾恩，我也不是勒普瑞斯，现在就简单的是艾恩喜欢着提亚的问题，和那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啜泣到无法正常回复，因为艾恩就在我的身前，所以我便直接抱紧他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抓着我肩膀的手也顺势舒展开，用双臂将我搂在怀中，坚实的臂膀好像能将我整个人都围绕其中。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不在意你的过去，因为那已经是「过去」了，你也不用在意我们的过去，他们两个都已经释然了，我们又何必拘泥过去呢。”
比起刚刚，艾恩的嗓音柔和了不少，似乎是因为刚刚的声音吼的有些太大了，现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每一个字都随着我的心跳，一点一点的融化在我们二人之间。
我最害怕的事，就是艾恩无法接受我，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想办法和他保持距离。
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发现我慢慢的陷了进去，虽然其中可能是玛罗尔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本就缺乏依靠的原因，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艾恩身边的这段时间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在深渊之中，我也是依靠着这些残留的记忆才能勉强迈动步伐。
我简直就是个笨蛋，无药可救的笨蛋，当然艾恩也是，他也是个笨蛋！
我们就是两个笨蛋！两个大大大大大笨蛋！！
“好了提亚，是不是冷静下来了？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你也要稍微理解一下我对你的心意啊。”
慢慢的松开手，让我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艾恩看着我哭的鼻子眼眶都染上了一层红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我自然是对他这带有嘲笑意味的笑容不满，但是就现在，我还是没心情教训他。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唔？”看着我突然瞪向他，艾恩愣了一下，语气比起刚刚也少了不少底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说吧？”
“咳……那个，就是——我不想婚礼……太铺张，毕竟你想啊，钱的事先不说，我们两个现在基本没什么朋友，我不打算去请玛罗尔那边的人所以我基本是孤身一个，你那边我想也没什么正经朋友吧，所以……就……简单的和你的家人吃顿饭就好了。”
“……啊？”
好像是我说的话有些太过跳跃了，艾恩一时没反应过来，朝着我啊了一声，然后好像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行！老婆大人说的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说话算数，以后我说的算！”
“这是当然！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第一位的老婆大人啊！”
完全没有安耐兴奋的意思，艾恩这次直接将我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然后微微低头，凑到了我的面前眉飞色舞的说:“那，老婆大人要不要先叫声老公听听？”
“不要！恶心！”
“一点都不恶心啦～你不是都同意了么，快，叫一声听听。”
“不要！”
“那我就不放你下来了，一会我就这么抱着你出去！”
“那我就一拳把你的脑袋打飞！！”
“那我临死前也得听一声老公才能闭眼，来嘛，说一句听听～”
“咳……”
实在是拗不过这个笨蛋，我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对艾恩的感情不假，但是对于这种称呼我还是有种本能的抗拒，但是……他好像非常期待的样子，既然我都承认我自己是变态神经病了，说一句……应该也没什么吧。
“那……那你不要做什么过激反应啊。”
“放心吧老婆，你老公冷静着呢。”
……完全不像啊。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
“老……老公……？”
“ohhhhhhhhhhhhhhhh！！！！！”
“不要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啊！！！也——别——别抱着——我——乱蹦啊——！！！”
——我这辈子遇到他，真是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