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莉莉艾并不会决斗。
更不用说黑暗决斗了。
那是一种双方赌上命运，站上悬崖之上决死的仪式。败者将献出灵魂。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原本我想教给她什么都不赌的普通玩法，却被严词拒绝了。
那位执拗的少女正坐在我的对面，一只手拽着帽檐，低低的声音恳求道：
“苏达先生，请...请教我黑暗决斗吧！”
我叫苏达，是一名联盟雇员，也曾是擅长牌技的魔术师。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一些同事听过我的旧闻，私下会来找我切磋。联盟收到的日常委托中，但凡与卡牌有关的，也会分派给我处理。
其中大部分是些教新人组卡，充当规则考官，或者代理比赛裁判之类的活动，这类小打小闹我还算应付的过来。
而今天的委托非比寻常，白帽少女一开口，着实把我给难住了。
“你叫莉莉艾？”我问。
“嗯。在库库伊博士的研究所担任助手。”
“以前接触过口袋卡牌吗？”
“没有。”
“类似卡牌游戏呢？比如XX王、XX召唤之类的？”
“也没有。”
“那你想学黑暗决斗？！”
“...嗯！”
少女不知哪来的自信。
我耸耸肩膀，表示不置可否。单凭这套说辞，我不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据我的猜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提案有多离谱。
见到我这副态度，莉莉艾坐不住了。她眉毛一皱，小嘴上撅，本就粉扑扑的两腮泛着阵阵桃红。不得不说，莉莉艾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看。
只可惜，生气也没有用。
联盟对于黑暗决斗向来是不待见的。从有记录的黑暗决斗来看，那些参与者们要么是输光一切就此沉沦，要么则是获胜后不断寻求刺激，最终失手，殊途同归。无数前人的案例昭示着同一个结局——窥伺黑暗者终究被黑暗所吞噬。更不用说有人傻乎乎地跑来主动学习黑暗决斗了。这种荒唐的委托，于情于理，都不会被接受。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
可是莉莉艾依旧不死心。
她没有再辩解，而是轻轻叹一口气，默默地将手伸向背包，取出一沓照片。
“苏达先生，您有珍惜的人吗？”莉莉艾恳切地盯着我的眼睛，冷不丁抛出这么个问题，“如果那个人离你而去，你会难过吗？如果还有一线希望，你愿意把她找回来吗？”
我被她的突然袭击问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莉莉艾终于看到了机会，连忙展开那些老照片，一张张按顺序排好，摆在会客桌上。
那一刻，我被她的执着打动了。
（二）
【视点：莉莉艾】
究极空间内部比想象的更压抑。
由碎石垒成的柱子疯狂向上生长，支撑起这片诡异空间。天空定格在了崩坏前的一瞬，迟迟没有坍塌下来。地面张着血盆大口，干涸裂开的河床中流淌不出一点水，只剩下沉积多年无人清理的黑色泥沼。
这里好黑，也好冷。
母亲大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半年吗？
自从母亲离开后，家里也乱作一团。
以太基金会由扎奥博掌管，他整天研究异兽，真害怕他也步了后尘。哥哥不愿猫着，决心出门旅行。我被库库伊博士收留，在研究所里锻练。
那天，博士把我叫到房间，把一只999kg的东西递给我。接过来的时候重得差点给我手指压断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抱起来的。
“这不是...我的小星云吗？它进化啦...？”我惊讶之余，差点认不出来。
“三天后就是日食之日。小星云吸收了足够的能量，会成长为索尔迦雷欧。这是下一次通往异兽世界的机会。莉莉艾，你想救母亲的话请务必把握住机会。”库库伊博士说。
“可是...”我默默地摇头。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进入异兽空间了。上一次是和哥哥一起。我们联手向母亲发起挑战，然而在究极异兽的力量面前败下阵来。这一次，我又该用什么办法呢。
“莉莉艾，你听说过黑暗决斗吗？”
“啊？？”我错愕了。
我没有想过从库库伊博士嘴里会说出这个。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水莲她们聊八卦聊过，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莉莉艾，你听着。”库库伊博士很严肃，“这个世界上除了口袋对战以外，还有另一种竞技方式——口袋卡牌对战。区别于你熟悉的训练家，踏上另一条旅途的人会成为决斗家。决斗中有一种最为神秘的黑暗决斗仪式，它可以强制唤醒对局者的意识，也就是让你母亲暂时摆脱究极异兽的影响。但若是输掉决斗...”
“输掉会怎样？”我问。
“输掉的话，大概你也会被困在异兽空间里。这是一步险棋，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救出母亲的话，试着发起黑暗决斗吧。当然，要不要用这招，选择权在你。顺带一提，刚才那些是我胡说八道的。从你离开研究室的那一刻起，我不会承认那些话。”
“...”我沉思了两秒，马上下定决心——
“没关系的，这是我自己的事嘛。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承担才对，博士，我愿意去。如果黑暗决斗能够救出母亲，我愿意。”
博士会心一笑，从随身携带的硬皮书里翻出一张看着岁数和他一样大的卡片。
“莉莉艾，拿着这个吧。你来研究所这么久了，算是我给你的护身符。”
“谢谢博士。呃...”我接过那张背面奇怪的卡片，支支吾吾半天，又不好开口。
“怎么了，莉莉艾？”
“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卡牌决斗呢...”
（三）
骑在太阳身上，和索尔迦雷欧一起跨越空间。现在的我，已经站在了必须迈向的战场。
无数虚吾伊德被黑暗决斗引发的冲击波驱散，中间那只，正是包裹我母亲的黑色虚吾伊德。母亲大人还有些神智不亲，但当我向她提出黑暗决斗的那一刻，裹在她身上的虚吾伊德突然感受到什么，浑身乱颤，也许是那些贪婪的异兽在渴求新鲜灵魂作为食材了。
“莉莉艾，我好想你啊！”露莎米娜颤抖着嗓音，刚刚被异兽释放让她的精神有些错乱。“上次见面快半年了吧？格拉吉欧怎么没来？唉，果然女儿才是妈妈的小棉袄呢...”
“既然这样，就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的世界去。”
“那可不行，莉莉艾。母亲爱你，但也爱这里的孩子。看吧，它们飘浮的身姿多么可爱，又是多么无虑。如果我走了，它们会难过的。不如这样...莉莉艾，你也留下在陪我吧。”
“我不要！”我一口回绝。“母亲大人，和我决斗吧！”
“莉莉艾，你成熟了呢。成熟的让母亲不认识了。小时候的你，总是躺在母亲怀里撒娇。你的衣服、你的发型全部是母亲给你做的...罢了，怀念这些也没用。母亲我这就把你变从前，变回那个依赖我的孩子。来吧，莉莉艾，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露莎米娜说到这里，挥动水母触手朝虚空一划，伸入其中取出一套卡组。随后扬起另一条触手在上面投出黑色荧屏。很明显，那是她的决斗板。
“先攻由我开始。我派出联手怪兽「木木枭和椰蛋树GX」，接着另一张「木木枭和椰蛋树GX」放置到后场。先攻的回合不能攻击。到你了，莉莉艾。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露莎米娜轻描淡写就这么结束了回合。
“莉莉艾，要上了！”
耳机中传来另一个声音。
通过头上这副兔耳耳机，苏达先生能和我远程通讯，也能看到和我同步的画面。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或许是最后一刻被真诚所打动，苏达先生最终答应了我的委托。碍于黑暗决斗的特殊性，他也没有办法以联盟身份参与其中，于是只好换上私人马甲。
“白羽”的牌技师。苏达先生还在做魔术师的时候曾用过的代号，他让我执行委托时这么称呼他。随后，开始了正式的新手培训。在仅有的不到三天时间里，白羽不仅教会了我基本玩法，还为我量身定制了卡组。为了保险起见，此刻他正和索尔迦雷欧守在洞口，用远程通讯协助我进行这场对局。作为报酬，白羽没有要求费用，而是向我提出了一个私人请求。
“嗯。白羽，一起加油吧。”
（四）
“我派出「美洛耶塔」！”
身披光环的歌姬走上舞台，一头柔顺的秀发上呈现出五线谱图案。这是今天的领唱。它的身后，汇流艺术合唱团也很快要登场了。
“发动「先机球」、两张「VIP通行证」和两张「强力糖锭」，检索两张「美洛耶塔」和三张「盖诺赛克特V」到后场。用「盖诺赛克特V」特性补充手牌。然后，发动支援卡「小菊儿的璀璨」和手牌中「汇流能量」，三颗能量分别给场上三只歌姬装备。打开场地卡「次元谷」减少歌姬一费。唱响吧，汇流的歌声！我使用美洛耶塔...”
“莉莉艾，压缩牌组。”耳机中传来苏达的指示。
“诶？不能攻击吗？”
“嗯，攻击没有问题。但是你手上还有用不掉的「VIP通行证」，把不要的牌扔掉，让手牌保持多样，以应对不同的场面。「盖诺赛克特V」还有两次抽牌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噢，这样啊！”
我若有所思地发动虫神2号抽牌，用「高级球」丢弃「VIP通行证」进行检索。
“莉莉艾，这是第二个地方。”白羽的声音再次传来，“宣告检索失败，让「高级球」空发。”
“可是卡组里明明还有怪兽呀？”我不解。
“卡组的内容对方玩家不能确认。宣告失败是规则许可的，你现在已经满场，不需要补充怪兽。不如维持更少的手牌数量，让「汇流系统」多抽一张。”
原来小小卡牌有这么多的讲究。
我按照指示，最后一次抽牌。
这一次，耳机里不再喧哗。
“汇流的歌姬们啊，把我的心声传达给母亲大人吧！我使用「旋律回声」攻击「木木枭和椰蛋树GX」，自己场上每有一张「汇流能量」就增加70点伤害。我场上「汇流能量」有三张，因此——”
环绕在歌姬身边的三颗能量随着歌声飞入空中，伴随旋律，发射向露莎米娜的怪兽。
“没用的，「木木枭和椰蛋树GX」的HP是270！这点力度根本无法跨越！”露莎米娜轻蔑地说。
“不，能够跨越的。这回合我发动过两张「强力糖锭」，因此，伤害增加60！”我给出了我的回答。
三发光球命中，不多不少的270威力一击将GX怪兽击昏，同时带走3张奖赏卡。不得不说，真是梦幻般的开场。最简单的操作往往是最有效的，白羽为我定制卡组大概早就考虑到了，这是一套适合新人入坑的卡组。
开局被拿三奖，露莎米娜却不紧不慢抽出下一张牌来，仿佛一切还在预料之中。看上去，她已然把异兽空间当成了她的主场，比起胜负来，她更加享受在这片空间中决斗。
“莉莉艾，你想成为闪耀的女孩子吗？那么让我来剥夺你的闪耀吧——发动支援者「扎奥博」，除外对方场上一张特殊能量，置于放逐区。我选你的前场。”
露莎米娜扬起手朝着虚空一指，三颗汇流能量中的一颗随即熄灭。围绕在汇流合唱团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汇流能量是歌姬的攻击力来源，如果能量被剥夺，歌声也会相应地减弱。
若是普通地被锤子敲掉还可以用「特殊充能」洗回卡组，可被除外的话...
白羽透过通讯不停地安慰我，这才让我焦躁的内心稍稍冷却下来。
“呵呵，好戏还没登场呢。”露莎米娜继续操作，“我给「木木枭和椰蛋树GX」装备「捕获能量」，从卡组叫出「走路草」。然后用「木木枭和椰蛋树GX」的技能让走路草进化。超级生长！”
阿罗拉椰蛋树伸着它那长到可以绕地球一周的脖子从牌组中衔出走路草的两张直属进化卡「臭臭花」和「霸王花」，然后叠在上面连续进化。当「霸王花」出场的时候，战场上安静了。
通过自动决斗板，我看得真真切切。
一大把手牌都被标上了叉的符号，意味着这些卡片正处于无法使用状态。
“这...这是？”
“是霸王花的特性「烦恼花粉」。使双方不能用物品卡。”白羽听上去不怎么慌乱，还在给我科普。
可是现在站在舞台上的是我呀。我可做不到像一个魔术师那样冷静。
嗨呀！好难玩！
加上新抽上来的牌，7张手牌中唯一能用的卡，只有那第四张「汇流能量」。
即使装备上，加上场上的两颗，也只有3颗能量210的伤害，突破不了270血的GX怪兽。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给前场怪兽装备「汇流能量」。再次唱响回流的歌声吧，「旋律回声」！”
热情之声再次响起，光芒盘旋在这片诡异的上空。
缺少糖锭增伤，这次只是刚刚好打出210点而已。
“怎么就这点伤害？根本不够呢。我能感觉到，你的光环正在慢慢变弱。”露莎米娜抽牌。“场地卡「生命之森」覆盖「次元谷」。发动其效果回复60点HP。接着将三张「雪米」放入后场，每张回复前排草系怪兽20，合计也是60点。再是「雪米EX」放入后场。我没有手牌，于是抽6张。”
看到新抽的牌，母亲大人的笑容就差写在脸上。她装备「芳香能量」给前场，再回复30点。这样「木木枭和椰蛋树GX」的HP回升到210。紧接着，她挥动触手，得意洋洋地夹出一张手牌，翻转过来给我看。
那竟然是第二张「扎奥博」。于是第二张汇流能量也飞走了。
光环又弱了一点。变得像风中摇曳的烛光。
美洛耶塔们捧着最后两颗能量，努力想照亮异兽空间，无奈这光芒太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回合又轮到我手上。
现在，汇流能只剩下2颗，输出也只够140点。
同时面对210血GX大怪和正在生效的的道具封锁，我还有办法破局吗？
（五）
看到新抽到的卡，我松了一口气。那是张「古兹马」。
用这东西抓打后场的话，战斗还能继续。
然而问题来了。
是抓110血的雪米EX呢，还是抓有物品封锁的霸王花呢？
经验丰富的白羽很快给了我答案。
“莉莉艾，抓霸王花，优先破坏掉物品封锁。”
“抓雪米不行吗？雪米值两奖呢。”我问。
“这种局面下，物品封锁对你压力更大。打掉霸王花，手牌就盘活了。最差的情况是，下回合再吃对面一张扎奥博，还能用剩下的能量和「强力糖锭」进行决战。”
局面豁然开朗。
这个回合，我发动第二张「次元谷」覆盖「生命之森」。「古兹马」抓打对面「霸王花」。两颗能量的「旋律回声」足够击昏对手。物品封锁解除的瞬间，决斗板上那压抑的叉符号随之消失。
天晴了。
只是这番操作让露莎米娜颇为不满。精心编织的大网被撕开口子，奖赏卡也被夺去一张，气得她不住地扭动身体，飘来飘去。在她的带领下，整个虚吾伊德群也变得躁动起来。
目前的剩余奖赏卡2:6，露莎米娜大比分落后。
“可恶，别以为抢到几奖就了不起了！落后有落后的好，你不明白吗？”露莎米娜指着一张手牌，邪魅一笑。
“「马志士的作战谋略」，这张卡只在奖赏数量落后时有用，本回合我的支援卡使用上限由一回合一张变为一回合三张。由于物品封锁解除，我发动两张「VS搜索器」，回收弃牌区两张「扎奥博」。再发动这两张「扎奥博」，除外你两颗「汇流能量」！莉莉艾，欢迎来到没有光的世界！”
母亲大人说完朝我张开怀抱。
借助虚吾伊德的飘浮之力，她一个冲刺飞到我的面前。那空洞的眼眸后面不见一点瞳色，完全被黑暗所填满。
我本能地向后退。
尽管扑个空，两颗汇流能量还是被卷到了空中。
美洛耶塔们手拉手死死地护住光球，想要留下这最后的希望。
它们不是母亲大人的对手。
“不！我的能量！”
我无助地呐喊。可惜这不是演出，是卡片效果。
光芒消失了。
歌姬没办法开口歌唱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汇流合唱团此时也没了声响。
这套卡组简单的代价是没有其他备用手段，失去所有汇流能量的现在，我已经无法打出伤害了。剩下的唯有被一点点啃食，在黑暗中沉沦吧...
“莉莉艾！莉莉艾！你怎么样？听到请回答。”
通讯中，白羽急切地呼唤我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音。
晚了，已经晚了。
说什么都晚了。
我像一具木偶瘫软在地上，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起来。
也许，黑暗才是我的归宿吧。
（六）
威风凛凛的狮吼声把我从梦中唤醒。
睁开眼的瞬间，湿润的大舌头舔到了我的脸上。
好吧，我出门刚化的妆。
好吃吗？小星云？
小星云似乎没怎么介意这些，反倒是它的到来让我感到意外。
“莉莉艾，索尔迦雷欧发来提醒，日食时间快要结束了！”
白羽这句话提醒了我。
“可是，可是能量已经全部飞走了...”我小声啜泣。
“没关系的，换我来吧。”白羽坚定的眼神，好像在说他还有办法。
摘下决斗板递给白羽。
母亲大人见到这一举动，大为不满。黑暗决斗可是一对一的单挑。眼皮子底下换人，想什么呢？
“少年，你是何人？！”
“白羽的牌技师——要问名号的话，这个就是了。”
“不管你什么白羽黑羽！黑暗决斗可不能半途继承，此乃神圣的仪式，源于上古法则，站上舞台的始终只能有莉莉艾一人。你不要多管闲事！”露莎米娜怒斥。
白羽将决斗板戴在手上，扣紧上面的卡扣，回敬道：
“是吗？站上舞台的只能有一人？你也这么认为吗？读取露莎米娜记忆的究极异兽啊！”
“你...你说话有凭证吗？”露莎米娜不由得飞出一段距离。
“我没有证据，却有一个猜想。露莎米娜女士醉心于研究，她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女儿留在身边，永囚于这异兽空间。什么样的母亲才能疯狂到如此地步！回答我！”
好犀利的提问。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母亲大人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想必白羽早就看出来了吧。
“当然可以。莉莉艾是我的女儿。我有支配她的自由...我有...有...”露莎米娜说着说着就快要断气似的。忽然，她的脑袋歪向一边，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乱转。
没错。这不是真正的母亲大人。
我终于明白了，刚才跟我决斗的人，根本不是母亲。
“快从母亲大人的身体里出来！究极异兽！”我愤怒地喊。
黑暗中传来一阵讥笑。那个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东西，从包裹母亲的虚吾伊德头顶散发出来。投射出一片巨大黑影。
“算你们聪明。莉莉艾，你的母亲早就失去了意识，是吾等虚吾伊德附在她身上，才能维持生命体征。失去灵魂之人没有资格站上黑暗决斗的舞台——你的对手是吾。
吾之名异兽意识，是所有究极异兽记忆的共主。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灵魂、露莎米娜的记忆都将聚集到此。莉莉艾，还有名为“白羽”的少年，在这没有光的世界里，你们不会有胜算的。不如与吾融合，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吧！”
“那么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办！不！到！既然你不是露莎米娜本人，先破坏规则的是你，那麻烦不要扯什么上古法则了吧。决斗继续，有意见吗？”
白羽挡在我的面前，直面异兽意识。
异兽意识又是一阵讪笑。
“哼，有趣。但吾之回合还未结束。发动后场三只「雪米」特性，回复60点，这样「木木枭和椰蛋树GX」HP回到270点。”
芳香气息飘过，对面的GX大怪重新回满体力变为无伤。而我这边则是4张能量全被除外的状态。我真的想不到白羽还能变出什么魔术。
“还没有完，场地卡「通顶雪道」覆盖「次元谷」。这样你的「盖诺赛克特」就不能用特性抽牌了。”异兽意识露出皎洁的笑容，“手帖一「草」，进入战斗阶段。「安抚飓风」三费打150。”
木木枭扇动它那比炸鸡店老板偷工减料后的食材还要小的翅膀制造出旋风，在阿罗拉椰蛋树的加持下化作一阵狂风。
狂风大作，一只美洛耶塔被卷走了。
异兽意识的反攻刚刚开始。
（七）
白羽熟练地顶上美洛耶塔2号。然后扬起披风，翩翩然来到我身边，像展翅的白天鹅。
“莉莉艾，一起抽卡吧！”
“诶？我...我也要吗？”我迟疑了。
“放心吧，说好了会保护你的。白羽的牌技师，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委托人！”
白羽轻柔的声音给了我满满的信心。
我不再迟疑，握着白羽的手，两个人一同迎来了下个回合。
抽牌的瞬间，熊熊火光重新照亮了黑暗。
那不是汇流能量引发的光辉，而是另一种更为炽热的光芒。不再是少女一个人的心声，而是足以照亮他人的希望，承载着千万孩子的许愿之卡。那张卡是博士送给我的——「结晶塔的炎帝」。
“莉莉艾，我们赢了。”白羽如此宣告着。
没错，这是能让任何口袋决斗家心想事成的卡片。白羽让我在心里默念，然后把那张卡拍到后场。
“我放置「结晶塔的炎帝」！
发动它的特殊能力。由于是特殊能力而不是特性，「通顶雪道」也不能使它无效。特殊能力：「美梦成真」的效果——在心中默念一只怪兽，即使那只怪兽不在卡组之中也无所谓，即使这样卡组会超过60张也无所谓，把所念之卡加入手牌。许个愿吧，莉莉艾！”
“我...我该怎么做？”我茫然望向白羽。
“这个简单，你只要默念能逆转局面的卡就行了。剩下的，卡组会回应你的。”
“啊这...”
我闭上眼睛，双手捧在胸前，让所有的温暖凝聚于一点。
是呢，就算在这漆黑寒冷的世界里，我也想把心声传达给母亲。
从虚空中诞生的卡片缓缓出现在我的手心。
决战时刻到了。
“「回收网」回收「结晶塔的炎帝」，放置「古月鸟」。”白羽打出了那张许愿而来的卡片。
一只傻鸟呆呆地看着陌生的一切。随时想要逃跑。它看上去和整个汇流合唱团格格不入。
“当自己的放逐区有4张以上卡片时，「古月鸟」无需任何费用也可以做出攻击。”
“但是，有「通顶雪道」在场，你的怪兽特性无效。”
“别口胡啊！这招对我可不好使。”白羽笑着解释，“「古月鸟」不是‘含有规则’的怪兽，因此不受通顶雪道的影响。然后「古月鸟」的技能威力是110点。”
“110点！？”异兽意识自觉不妙。雪米EX的HP也是110点。上上个回合，它为了抽牌，在后场留下了这么个大靶子。
“丢两手，「探宝器」捞回「古兹马」，再发动它。抓你的「雪米EX」，我换「古月鸟」。进战阶打你110点。没了。”
哗啦啦——
地面猛烈地摇晃，立柱上的沙石也随之掉落。
日食时间临近结束，异兽空间也快撑不下去了。
失去力量的虚吾伊德终于松开了母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母亲身子很弱，她在我的怀抱里慢慢睁开眼睛，也许离恢复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希望的种子已开始萌芽。
白羽把我们扶上了小星云的脊背。
后面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小星云纵身一跃，黑暗的世界便被我们抛在身后。
【视点结束：莉莉艾】
（八）
天色渐晚，我们焦急地盼望着。
画师斋藤坐在桌子另一边，陪我对饮。他可是拿过图图犬尾巴奖的金牌画师。
今天之所以约他出来，是因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以莉莉艾作为模特，请一位最好的画师，绘制出独一无二的画面，并将这个美妙瞬间印制到口袋卡牌上。这张卡牌一定能够大卖。
这也是我和莉莉艾最初的约定。
残阳映照下，一位金发少女出现在门口。
她的发色如同夕阳下的黄昏。
“谢谢你，苏达先生，母亲她平安回来了。”
（完）
